“咚咚咚咚!”


    狹窄的樓道裏,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少女站在少年身後。


    不像是她迴家,反倒是有一點像少年帶她第一次迴家一樣。


    “小菲,別緊張,一切有我在!”


    少年握著她柔軟的手緊了緊,然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嗯!”


    少女重重的點了點頭。


    像極了一個躲在少年身後的乖巧聽話的櫻桃小丸子。


    這條樓道跟這道門,她已經記不清自己走過多少迴了,但在她眼裏,此刻的這裏是如此的陌生。


    反倒是身前的少年,如同一輪太陽一樣照亮了她的人生。


    讓她感受到了第一絲溫暖。


    “吱嘎!”


    過了一會兒,門終於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頭發蓬亂,滿臉淤青的中年女人。


    這自然就是黃菲的母親王夢蓮了。


    “你找誰?”


    王夢蓮看著門外這個陌生的校服男生,眉頭一皺問道。


    但下一刻,她就立刻反應了過來。


    認出了程大業。


    大概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太狼狽了,所以頓時就低下了頭。


    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媽!”


    恰好在這個時候,程大業身後的黃菲也探出了一個腦袋來喊道。


    這讓王夢蓮就更不好意思了。


    說實話。


    現在她的這個狀態,頭發蓬亂,衣衫不整,甚至還有破損,臉上更有淤青,真的不太適合見人。


    尤其是外人。


    因此三個人就這樣,在門口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安靜。


    程大業看到這一幕之後,第一瞬間也是心疼這個女人,這到底是嫁了個什麽男人啊!


    造孽啊!


    可一想起黃菲的話,他又覺得似乎她活該如此。


    因為明明知道他是個那樣的男人,為什麽還要去將就他,還要去管他,這簡直就是咎由自取。


    然而站在一個母親的角度,她又有什麽錯。


    她隻是想跟她保住一個完整的家。


    這些道理現在年紀還小的黃菲不懂,但他程大業懂啊!


    隻是王夢蓮又怎麽能夠明白,正是她這種一味退讓的態度,才在無形之中助長了那個男人的行為,讓他越來越肆無忌憚,越來越不像個人。


    “臭婆娘,你又幹什麽去了,快點滾過來給老子倒杯水。”


    不過這種安靜並沒有維持太久,就被屋內的一道非常不和諧的罵聲給直接打破了。


    這自然就是黃菲的父親黃少勇了。


    王夢蓮被屋裏並不知道情況的黃少勇罵了,很不好意思,但卻又不敢不做出迴應。


    所以看了一眼程大業,但還是麵紅耳赤的迴應了一句。


    “哦,來……來了!”


    說完之後,她才看著程大業說道:“你……你們進來吧!”


    程大業其實很想質問一下這個女人,自己女兒不見了,這麽久了,都不知道下樓來找一下嗎?


    但他最終忍住了。


    因為她也真的很苦啊!


    但凡是有點辦法,誰又願意過這種日子呢!


    王夢蓮說完之後,就轉身準備急急忙忙的去給黃少勇倒水,生怕去晚了,又被他打。


    “阿姨!”


    但這時,程大業卻直接一伸手拉住了他。


    王夢蓮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程大業對她搖了搖頭,然後就直接邁步走了進去。


    這是個麵積不大的套房。


    但屋子裏並沒有多少東西,所以看上去空間倒並不顯得狹小。


    隻是此刻整個屋子裏一片狼藉,玻璃碎片濺了一地,桌子歪斜,凳子椅子側翻,亂糟糟的場麵不忍直視。


    黃少勇大馬金刀的躺在沙發上,正閉著眼休息。


    一副老子就是皇帝的樣子。


    屋子的一邊已經被清理了出來,牆壁下還放著一把掃帚,很明顯剛剛程大業敲門的時候,王夢蓮應該正在辛苦的打掃衛生。


    而那個搞出這些的罪魁禍首,居然就這麽心安理得的躺在沙發上。


    看到這一幕。


    程大業都莫名的感到心酸,一股怒吼瞬間就湧了上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放著一杯水,應該是王夢蓮專門給黃少勇涼在那裏的一杯水。


    於是他走過去,拿起那杯水,二話不說,一下就潑到了黃少勇的臉上。


    “啊,臭婆娘,你特麽反了天了……”


    那開水大概才剛倒出來沒多久,還有一些燙,被這麽當頭澆下去後,黃少勇頓時就嗷的叫了出來。


    整個人也瞬間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直接破口大罵。


    同時舉起巴掌就扇了過來。


    這個動作一氣嗬成,顯然,平時沒少這麽幹。


    不過這一次。


    他的手打在半空卻突然被另外一隻大手給抓住了,他這才看清,潑自己水的原來並不是王夢蓮。


    而是一個穿著校服的男生。


    “是你!”


    大概是上一次左右開弓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黃少勇幾乎隻用了零點一秒就認出了程大業。


    可見他喝得並不是很醉。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


    程大業直接一步上前,瞪著雙眼兇狠的看著他質問道。


    大約是被這道兇悍的眼神嚇到了,黃少勇用力想要抽迴自己的手後退,可卻發現根本抽不迴自己的手,身體失去平衡,腳下一個絆蒜,瞬間一個踉蹌摔倒在了沙發上。


    而這一摔,讓他的酒也又清醒了不少。


    他頓時就爬起來,一指程大業吼道:“你這個小逼崽子,你想要幹嘛呀,這裏可是老子的家,你特麽這是私闖民宅,你知道嗎!”


    “啪!”


    程大業根本不跟他廢話,直接就是一耳光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


    打得剛剛才站起來的黃少勇又是一個趔趄側倒在了沙發上,不過程大業這一次沒在給他爬起來的機會了,直接上前一步,一把就按在了他的脖子上,給他哢哢一頓猛捶,瘋狂輸出。


    看得一旁的王夢蓮是目瞪口呆。


    用手捂住嘴巴,不知所措。


    黃菲則是冷眼旁觀。


    這個男人在她心裏,早已經不是她的父親了。


    所以她沒什麽感覺。


    如果愣是要找點感覺,那麽一定是快感。


    也隻有快感。


    黃少勇則是被打得抱住自己的腦袋,不斷的嗷嗷直叫。


    但他發現他越是叫得大聲。


    這小逼仔子的拳頭就越是來得更猛烈,所以最後,通過一番現場教學,愣是就沒聲音了。


    輸出結束了,程大業才坐在沙發上淡定的說道:“現在能好好說話了不?”


    “你這個小逼崽子,你私闖民宅,你還打人,你這是犯法你懂嗎?老子要報警,老子今天一定要讓警察把你抓進去,你這個流氓。”


    黃少勇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不服氣的歇斯底裏吼道。


    他心裏還覺得挺冤。


    這特麽自己在家裏,就打自家的婆娘,你還追到家裏來打人,這天底下到底還有沒有王法了。


    程大業聞言瞬間就站起來了。


    “你幹什麽?”


    黃少勇見到程大業這個動作,下意識的就有些慌了。


    還以為他又要過來輸出。


    卻不料程大業隻是從兜兒裏摸出了一台手機,遞到他麵前說:“來來來,電話在這兒,報警,來,趕緊報!”


    程大業一點都不怕他報警。


    他甚至還巴不得他報警。


    第一,他沒有私闖民宅,因為他經過了王夢蓮的允許;第二,黃少勇這是家暴,這是犯法。


    即便是警察來了,那也得給他一個見義勇為的嘉獎。


    至於楊鐵軍那點兒關係還用不著。


    黃少勇:“……”


    他整個人頓時懵了。


    在看到這少年隨隨便便就從褲兜裏摸出一台手機的那一刻起,他瞬間就完全清醒了。


    這個孩子恐怕有點不好惹啊!


    這年頭,能用得起手機的人,在這小縣城實在不多。


    家裏一定是有背景的。


    所以黃少勇頓時就慫了。


    “現在能好好說話了?”


    程大業收迴手機,再次問道。


    但這一次,黃少勇還沒有說話,王夢蓮倒是一下就擋在了程大業的身前,看著他說道:“孩子,他也是酒喝多了一些,我看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你就別……在這麽為難他了吧!”


    王夢蓮說話很沒底氣。


    雖然說這段話的時候,她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程大業的眼睛,但是她還是堅持說出了這句話。


    程大業:“……”


    好嘛!


    這特麽合著自己還成了壞人了!


    他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麽黃菲會恨自己的母親了!


    這究竟是個什麽樣性格的女人啊?


    此刻除了“受虐狂”這個詞他再也找不出別的詞語來形容了。


    總之這一刻。


    程大業的內心是沮喪的,是失望的!


    就好比他用盡全力想要把一個人拉出深淵,結果別人最後來一句,你為什麽要拉我出來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程大業若是在繼續下去,那就真有點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關鍵這本來就是別人的家事!


    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行吧,那就這樣吧!”


    程大業後退一步。


    轉身準備出門。


    卻看到正一臉楚楚可憐的看著他的黃菲。


    此刻。


    她是那麽的柔弱,那麽的無助。


    於是他再次轉身,看著王夢蓮和黃少勇用今晚以來最嚴肅且分貝很高的聲音說道:“你們的破事我不管了,但是,她今天晚上我必須帶走。”


    他指著黃菲說道。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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