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飛低著頭,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著,她側邊的頭發很長,幾乎已經擋住了她小半張臉,使人根本看不清楚,她臉上神情的波動。


    魏柏青和楚延越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急著逼問,兩人也不說話,隻定定地望著於飛。


    許久,於飛長歎一聲:“郝旭是郝家這一代的家主。在來這裏之前,他一直在東州市,如果他逃脫了,要麽就是迴到東州,要麽就是去了他妻子那裏。”


    說著,於飛抬起眼,看向楚延越:“他妻子在蘭市。”


    楚延越不再多說,轉身就往外走去。


    見狀,於飛卻高聲喊道:“楚隊長。”


    楚延越停住腳步,背對著於飛。


    “我能問問你,蘇若晴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嗎?”


    楚延越不解地別過頭,打量著於飛。


    於飛麵色蒼白,雙眼無神:“這麽多年,我們郝家的人一直被教導,一定要將蘇家所有的人都踩在腳下。我壓根就不知道蘇若晴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那天在病房裏,我看到她那樣輕易地就相信了我。我覺得,她至少不會是郝旭口中,那樣的無恥之徒吧?”


    楚延越凝視著於飛,腦海中浮現出蘇若晴的笑顏,嘴角也情不自禁地揚動了幾分。


    “這個世上沒有人比蘇若晴更好了。”


    說完,楚延越打開門,揚長而去。


    似乎是卸去了心中的最後一塊包袱,於飛也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


    楚延越將韓超叫到了會議室。


    東州市和蘭市距離上千公裏,他不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


    可是,從機場的行動來看,郝旭是個極其謹慎的人。


    隻要任何一個地方有些許的風吹草動,一定會立即引起郝旭的注意。


    所以,除非兩邊一起行動,否則勝算不大。


    楚延越和韓超商議之下,決定韓超帶人前去蘭市,魏柏青守在機構,而楚延越親自帶人直奔東州市。


    這一次,他們要拿到的解藥,不僅需要營救蘇若晴,還有那些小國家的遭難之人,或許也用得上這些解藥。


    三人大致商定了方案,楚延越和韓超便帶著人出發了。


    一路上,楚延越一直在睡覺。


    郝旭是個心思極其縝密的人,就連楚延越,都不確定自己能否順利將他帶迴來。


    楚延越有個習慣,越是要去做他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便越是會強迫自己睡一覺。


    睡一覺醒來,一定什麽都會好的。


    待到楚延越趕到東州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晚上了。


    他按照於飛提供的消息,在當地機構人員的協助下,很快就找到了郝旭的家所在的地方。


    根據鄰居說,前兩天的確見到過郝旭一次。


    可是,他這人神神秘秘的,一向是神出鬼沒,這幾天,又沒有見到郝旭了。


    就在眾人都以為郝旭或許根本就不在東州市,而在蘭市的時候,郝旭家裏的燈亮了。


    窗簾緊拉著,看不清楚裏麵到底是個什麽狀況。


    模模糊糊之中,隻見一個人影從客廳停留了一會兒,便進入了臥室。


    “楚隊長,是你要找的人嗎?”配合楚延越行動的,是機構在東州市的人,名叫蘇希。


    名字聽著像是個女孩,可實際上卻五大三粗的。


    “我也不確定。”


    楚延越死死地盯著那人影,心中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總覺得,那個躲在房間裏的人,似乎是知道他們來找自己了,這才堂而皇之地打開了燈,絲毫不避諱地出現在房間裏。


    這種感覺十分不舒服,楚延越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牽線木偶,被人拉著走。


    “那要不然,我再派人去打探打探。”


    蘇希說著,就要吩咐手下人去探聽消息。


    不想,楚延越卻緩緩搖頭,聲音低沉而冷靜:“不用了,不管是不是,動手吧!”


    反正郝旭要麽就是出現在東州市,要麽就是出現在蘭市。


    現在房間裏的這個人,不管是不是郝旭,都一定和郝旭脫不了關係。


    現在動手,不會有錯!


    蘇希聞言,也不疑有他,立即對身後的人擺擺手。


    蘇希不知道楚延越麵對的究竟是什麽人,也沒有和郝旭交手過。


    正因為如此,他的膽量才更大。


    楚延越看著那些人一股腦地都衝上了樓。


    隨即,便聽到咚咚兩聲。


    緊接著,隔著窗簾,看到一夥人已經將房間內的那個人扭住。


    蘇希一臉歡喜:“得手了!想不到這麽容易!”


    那種被人當做牽線木偶的感覺越發濃鬱,惹得楚延越的心口都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蘇希絲毫沒有察覺楚延越的古怪之處,快步迎了上去。


    他手下的人倒也都是厲害角色,不到十分鍾,已經扭送著一個人從樓上走了下來。


    楚延越站在遠處,看到清楚,正是郝旭!


    蘇希帶著郝旭走到楚延越麵前。


    他揚著下巴,一臉傲嬌:“楚隊長,這就是你要找的人啊。我瞧著也沒有什麽本事。怎麽你們就會失手呢?”


    機構之內,雖然都是一些本事超群,為國效力的人。


    可是互相之間,也不乏比較。


    不過都是一些良性比較,上層倒也不往心中去。


    聽到蘇希這話,楚延越也隻是露出了些許局促的笑容,目光便露在了郝旭身上。


    郝旭麵不改色,臉上瞧不出任何被捕之後的慌亂,反而越發平靜。


    他定定地盯著楚延越。


    兩人四目相對,盯著對方看了許久,郝旭這才緩緩道:“楚延越,你真讓我失望啊。我還以為,你會親自來抓我呢。”


    那種牽線木偶的感覺更重了!


    楚延越強忍著心中那絲不滿,壓低了聲音:“真是讓你失望了。抓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


    郝旭聞言,卻哈哈大笑兩聲。


    蘇希不悅地給了他一個暴栗,冷聲道:“笑什麽?危害社會,你就等著吃槍子吧!”


    說完,蘇希便吩咐手下的人將郝旭押走。


    楚延越對蘇希表達了感謝。


    因為還要盡快將郝旭帶迴機構,兩人也隻是寒暄了幾句,約定等到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一起吃飯喝酒。


    楚延越連夜便帶著郝旭迴了機構。


    一路上,郝旭始終閉目養神,一言不發。


    每次看到郝旭這副樣子,楚延越心中那種不適的感覺便越發濃重。


    他總覺得,郝旭那張臉的出現,就代表著他似乎還有什麽其他目的,或者還有什麽其他計劃。


    可是郝旭人現在就在自己手中。


    接下來,隻需要將他帶迴機構,讓他交出解藥就可以了。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


    郝旭沒有讓楚延越等太久,一下車,站在機構門前,他便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了。


    “楚隊長,你帶我迴來,應該不是想讓我死,給那個宋醫生報仇吧?”


    郝旭說著,側過身子,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楚延越。


    “郝旭,你逼迫宋醫生給蘇若晴下毒。我要你交出解藥。否則的話……”


    不等楚延越說完,郝旭已經接過了他的話頭:“否則怎麽樣?讓我死?你覺得我現在還會在乎生死嗎?”


    兩人四目相對,對上郝旭那副淡漠的模樣,楚延越心中一陣怒火肆意蔓延而來。


    他強忍著胸中怒氣:“你想幹什麽?”


    “在機場,楚總已經輸給我一次了。難道不想贏迴來嗎?”


    楚延越對上郝旭那雙眼睛,心頭怒火中燒。


    在機場的失敗,對於楚延越而言,可算得上是刻骨銘心。


    要說他不想贏迴來,那絕對不可能!


    可是,他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要讓郝旭交出解藥!


    郝旭似乎看出了楚延越心中所思,嘴角含笑,輕聲道:“隻要楚隊長贏了我,解藥我雙手奉上。如何?”


    楚延越隻覺心跳加速,那種牽線木偶的感覺再度出現。


    許久,他還是硬撐著一口氣,沉聲道:“好!我滿足你!”


    郝旭竟然揚動唇角,露出了孩子一樣的笑容。


    “我們比點什麽呢?”


    郝旭擰著眉頭,砸吧了兩聲,這才道:“不如就比點我們都擅長的吧。”


    說著,郝旭竟然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張折得皺皺巴巴的紙條,遞給楚延越。


    他這哪裏是沒有想好比什麽。


    他根本就是故意在耍著楚延越玩呢!


    楚延越中惱怒,麵上卻越發淡定。


    他拿過郝旭遞給自己紙。


    上麵倒是將比賽項目都寫得清清楚楚。


    第一項,竟然是障礙跑。


    楚延越冷笑兩聲,打量了郝旭兩眼:“想不到你會選擇這樣的項目。”


    郝旭不做聲。


    第二項,調香。


    楚延越和郝旭都是調香世家出身,有這麽一項也算是正常。


    真正讓楚延越覺得奇怪的是第三項。


    組裝槍。


    楚延越看著那三個字,眉頭皺。


    郝旭笑意滿滿地打量著楚延越:“楚總不會是不敢吧?”


    楚延越在機構中那可是出了名的玩槍好手。


    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郝旭竟然會用這個來當做第三項比賽項目。


    難道,郝旭也會玩槍?


    想著,楚延越打量了郝旭兩眼,又露出幾分自嘲的笑容。


    從機場的交手來看,郝旭應該也是個全能。


    槍,對他而言,不是什麽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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