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向前行駛,這一路,將近半個時辰,連修遠竟然未同上官婉說半句話。


    他來時想說的很多,這才與她同乘馬車,可現在,卻半個字都說不出。


    “太子殿下,龍燈都是怎麽點的?”


    上官婉目光柔和,笑容優雅,聲音相貌都與昨日一般無二,可他卻偏偏有種物是人非的錯覺。


    “阿達公公會教你的。”


    連修遠迴避著對方的目光,想著昨日夜裏的上官婉若是知道今日需要跟他一起點龍燈,一定會開心地跳起來,還會說上一堆要嫁給他的情話。


    如此想著,他竟然笑出了聲。


    上官婉有些奇怪,問道:“太子殿下在笑些什麽?”


    “沒什麽。”


    連修遠輕咳一聲,推開車窗,竟然又看見了夜眸跟那個被護院欺負的丫頭。


    “那丫頭,是宰相府的丫鬟嗎?”


    上官婉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那個男子倒是宰相府的護衛。”


    “本宮之前幾日都能見到他在你身邊,今日卻躲得很遠。”


    上官婉忙說:“太子殿下誤會了,小女帶他在身邊是逼不得已……”


    “是嗎?”連修遠突然後悔了,這婚事,決不能答應:“上官小姐,本宮今日前來,有一事想與你商議。”


    上官婉靦腆地低下頭,說道:“太子殿下請講。”


    連修遠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昨夜你說要退婚……”


    上官婉聽到退婚二字,忙摸了摸受傷的額頭,黯然說道:“太子殿下恕罪,小女昨夜傷了頭,前幾日有些事有些話記得不大清楚。”


    她神色慌張,一顆心像小鹿一樣亂撞:“不過,太子殿下在小院救了小女,小女心中感激,退婚一事,便不必再言。”


    連修遠好像看到希望一般,追問道:“你對本宮?”


    上官婉一張臉紅得跟柿子一般,說話都開始結巴了:“小女……失言了……太子殿下,恕罪。”


    昨日馬車中的場景還曆曆在目,連修遠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似乎那唇瓣上的溫熱還在。


    “手也拉了,抱也抱了,親也親了,還能不嫁?”


    “都是為了你,不幫你登基,你得死,幫你登基,你又不要,眼睜睜看著你去死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可對於我來說,你就是最好的選擇。如果我一定要做什麽太子妃,什麽皇後,那太子和皇帝就隻能是你!”


    ……


    為什麽說這些話的人就在眼前,可他卻心中毫無波瀾?


    連修遠不再說話,馬車又陷入一陣冗長的冷寂。他再次將目光投到馬車外,又是那個丫頭!


    為何總是能見到這丫頭,她好像一直在跟著馬車。


    陶阿然和夜眸追著馬車,走走停停,明明連修遠就在十米外的馬車上,卻總覺得他越走越遠。


    果然,一個穿書者是不配談感情的。


    “怎麽了?”夜眸看出她的低落,語氣柔和下來,安慰道:“你不用太過憂心,太子殿下福大命大,絕不會有事!”


    陶阿然長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夜眸的肩膀:“小夜夜,如果太子又死了,我還能來找你嗎?隻怕你到時候又會忘了我,在這個世界裏,孤軍奮戰,真的好難啊!”


    夜眸笑了笑,眸子裏閃著暖暖的光:“我說過,會一直保護你,一輩子。這一次我能認出你,不管再經曆多少次,我都會認出你,找到你!”


    感動啊,陶阿然就差沒熱淚盈眶了:“你怎麽這麽好~”


    夜眸幫她將眉間的碎發別到耳後,笑容明媚,這一輩子,從未這麽開心過。


    連修遠從車窗看著不遠處兩人的互動,喜歡一個人才能笑得那麽溫柔燦爛吧?


    他轉頭對上上官婉明亮的雙眸,在她的臉上卻隻看到了優雅端莊,那笑容裏沒有女兒家的歡喜,沒有嬌媚,也沒有前幾日的靈動。


    皇城已至,朱紅的大門兩邊站滿了銀翼軍,高大威武的龍頭已經安裝好,安靜地臥在臨津城的最高處。


    連修遠先下馬車,走了兩步還是轉身衝著馬車伸出手。


    上官婉淡然一笑,輕輕握住他的手。


    陶阿然看到這一幕,就差沒把一口老血當場噴出了,都快泡進醋缸了,太酸了!


    想到每次魂穿都有機會拉一拉他的手,還會順帶摸摸那讓人十分有安全感的薄繭,這心裏就氣得咬牙切齒。


    上官婉的手小小的,十指如玉,連修遠扶她下車後,便飛速鬆開。


    這隻手,小心翼翼,畏畏縮縮,與往常大不相同,既不會用力握住他,更不會輕輕撓撓他的手心,摸摸他虎口的薄繭。


    一切,都不一樣了!


    兩人若即若離地走上城牆,皇上和蕭貴妃、張貴妃站在城樓中間,見到連修遠和上官婉皆是麵帶笑容。


    蕭貴妃笑得最真誠:“太子殿下此番算是找到心中所好之人,恭喜恭喜啊!”


    張貴妃也附和了兩聲:“是啊,這麽多年都鬧著不娶,不過幾日工夫便改了心意,這就跟著了魔一般。”


    伊人橋便的事情,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大理寺裏的巫婆抵死都不改口,說上官婉是借屍還魂的邪祟。


    張貴妃此言便是想將這件穿得滿城風雨的事旁敲側擊傳進皇上耳中。


    “貴妃姐姐此言有理。”蕭貴妃借著她的話說道:“這年輕人見到心悅之人豈不就是跟著了魔一般,皇上,臣妾初次見到您,也好似著了魔呢!”


    蕭貴妃本就是張貴妃的死敵,皇上的兒子中唯獨連修遠生母已逝,保證他登上皇位才是上上策。而太子和宰相府聯手便是將京城中文官的勢力都籠絡到了身邊,這才有了能與張氏一戰之力。


    她笑得嫵媚:“皇上,太子殿下和上官小姐兩情相悅,是不是得給她們挑個好日子,快快完婚啊?”


    “愛妃所言甚是,明日便叫知天監擬個好日子。”


    連修遠的眼色突然冷了下來,他想拒絕,可連穆卻沒有給他機會:“來,今日便由修遠和婉兒一起點燈!”


    阿達公公將點燈用的銅管油燈遞到連修遠手中,笑著說道:“請太子殿下點燈。”


    連修遠接過油燈,點燃引線,再無一言離開了城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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