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如約請祁樹:“我們一起去,你替我掌眼好不太好?”


    這話帶有奉迎的意味在裏頭,白白便是要哄他高興。


    祁樹淺笑點頭,借著長袖掩蔽悄悄的將她的手握住,二人掌心交代,溫暖而堅固。


    新買的院子裏,冰窖經砌好並抹上了灰,該修整的地方也都修整好了。


    兩個粗使婆子在掃除衛生,看到薑如等人便搶上前往搬行李,一口一聲“”“姑娘”“公子”,殷勤得不得了。


    薑二娘子和薑櫻在新家遊走了一圈,都以為做夢似的。


    真與嬸熱心地唿喊著,把她們領去各自的房間,薑如叫上祁樹,一起去東邊小跨院裏看人。


    這房子剛買來時其實並無跨院,便是兩進的一個院子,是祁樹讓工匠特意隔了一個小院子出來。


    薑如很是欽佩他的籌謀能力:“多虧你讓他們計劃了這個,否則這些人還不曉得該往哪裏安設呢。”


    祁樹淺笑著,表示她不曉得他的厲害之處多了去。


    他可貴如此輕鬆地自詡,薑如自是順著杆子往上爬,把他誇得世界無雙。


    聽見動靜也不站起,更不抬眼,僅有一個年紀稍大的懶洋洋地問:“今日吃什麽啊?這炊事真是難吃死了!比豬狗吃的還不如!店主什麽時候來?”


    阿米淡漠地道:“店主來了,起來參見店主!”


    幾個乞兒這才撩起眼皮子,看了過來。


    看清楚三人以後,打起精力一起向祁樹行禮:“店主好!”


    薑如:“……”


    有沒有搞錯,她才是店主好不啦,她站在正中,這些小兔崽子什麽眼神!


    祁樹把她的鬱悶看在眼裏,淺笑著對她行了一個禮,抬把椅子放在台階正中,尊重請她入座。


    乞兒們看到這情形,尷尬地對視一眼,從新過去行禮。


    動作打發,左顧右盼,毫無忌憚地談論為什麽店主是年紀這麽小的女孩子,打扮得也是平淡無奇,半點不把薑如看在眼裏。


    薑如給阿米使個眼色,阿米便走上前往,在領頭的乞兒膝彎處用力一踹,乞兒痛唿一聲跪倒在地,剛正地想要爬起來,又被阿米一腳踹在背上,摔得心悅誠服,爬都爬不起來。


    別幾個乞兒看傻了眼,正遲疑間,阿米麵無表情地掰著指骨,慢步朝他們走去。


    幾個乞兒立馬朝薑如跪倒,把頭磕得“咚咚”響:“見過店主!”


    薑如給了阿米一個讚許的眼神,淡淡地道:“聽說你們都想謀個出路,不想作為乞兒渾渾噩噩一輩子?”


    乞兒們一起點頭,為首的乞兒掙紮著爬起來,一手捂住流血的鼻子,桀驁地道:“店主,聽說你能給我們出路?”


    阿米又是一巴掌把他搧倒在地,冷臉道:“和店主說話要有禮貌,要說您。”


    乞兒被打便麵前直冒星星,仍然掙紮著再次爬起:“你一個女人,能給我們什麽出路?”


    薑如溫柔地笑了笑,便在乞兒們都以為她是個人時,她不緊不慢地道:“把他扔出去,讓他把典賣自己的錢還迴歸,還不出來便扔去給人牙子,賣得多少錢便算多少錢。”


    “憑什麽啊?”為首的乞兒不服氣,嘴裏不幹不淨地又跳又罵:“小娘皮,小賤人……你憑什麽把我賣給人牙子?”


    “便憑這個。”


    薑如拿出身契抖了抖,或是笑眯眯的:“晉爺沒和你們說清楚嗎?來我這裏全憑自願,收了錢立了契,你們便得敬我為主,得聽我的,這是禮貌。你不喜悅,我也不牽強,把賣身錢還來,我還你解放。”


    她把臉一寒,厲聲道:“否則,便是坑江誘騙,別怪我不講人情!負債還錢,不移至理!”


    阿米合營地揪住乞兒的衣領,高聲道:“還錢!”


    “小娘皮……”那乞兒掙紮叫罵,便又挨了一巴掌,牙齒都打鬆了,阿米在他身上捏了一把,他便“啊啊”地叫著,再不可以作聲。


    餘下幾個乞兒麵麵相覷。他們是獲得了一大筆錢,但有人是揮薑清潔了,有人是守財的性質,好不容易獲得這麽多錢,堅決舍不得還迴歸。


    薑如又道:“不想被人牙子賣也是可以的,送官吧。”


    比擬被人牙子賣掉,送官更可駭,必然要挨板子的,說未必還會被關起來。


    眾乞兒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人多口雜地道:“我們沒有懺悔,不想被賣,也不想去官府,便想跟著店主!”


    薑如笑道:“這是你們自己說的,可不是我逼你們的。現在懺悔還來得及,以後再想懺悔的話……”


    她把一個杯子砸成碎片,冷聲道:“我容不得任何倒戈!”


    眾乞兒齊齊被嚇了一跳,對視著不敢表態。


    薑如也不發急,恬靜地等。


    過了約有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很矮小的乞兒仰頭看著她道:“我如果跟了店主,以後會挨打嗎?能不可以吃飽穿暖?”


    薑如春風拂麵一樣淺笑著:“能吃飽穿暖,沒犯錯的話,必定不會挨打,我敢保證,你們必然比平凡人過得更好。”


    別幾個乞兒紛紛道:“我們如何能相信您呢?”


    阿米那幾下起到了殺雞儆猴的好處,他們和薑如說話時禮貌多了。


    薑如道:“現在說太多,你們也沒有然相信,以後看吧。現在我隻問一句話,留是不留?”


    那幾個乞兒商議一迴,以為便算去了裏頭也不會有更好的出路,便都道:“留!”


    薑如便讓阿米解開罵人乞兒的穴位,毫不留情地道:“送官!”


    眾乞兒紛紛求情,又勸那乞兒認錯垂頭。


    那乞兒以前連續是這幾個乞兒的頭,很為頑皮不羈,見好弟兄們全都放手了他,內心又怕又急,便也改了主意,表示自己要留下來。


    薑如架子拿得足足的,阿米道:“認錯,賠禮!”


    乞兒認錯賠禮,滿心以為薑如會留下自己了,卻又聽阿米道:“既知錯了,便要認罰,皮肉之苦罰過,這幾天院子由你掃除,他們幾個的衣服全都由你洗!家具上不許見一點灰塵,衣服上不許見一點汙漬,如果做不太好,更加地罰!”


    打壓了眾乞兒的氣焰後,薑如這才拿著身契對人,逐一賜下名去。


    祁樹饒有興致地看著,擒賊先擒王,先立威再施恩,他這個門生真不錯。


    從跨院裏出來,薑如不太好意圖地和祁樹說:“公子,我也不曉得適才做得對不對,你不會笑話我吧?”


    其實她怕祁樹嫌她兇狠無情,讓阿米揍人,她的確是著要把人打乖打怕的心思。


    這些乞兒頑皮散漫慣了,完全不懂得什麽叫禮貌,奉行的是誰拳頭硬誰便是老大。


    隻會哄而不懂得揍,始終也別想降服他們,僅有先照著禮貌來,揍趴下再對他們好,能力讓他們斷念塌地。


    可這些都是她的心思,這個世界,很罕見人稀飯好強堅挺的女人。


    祁樹一眼便看破了她的心思,輕輕喟歎了一聲,揉揉她的額發,豎起大拇指。


    薑如盯著他的眼睛看,想看他是不所以為她好。


    祁樹爽快站直了由著她看個夠。


    零碎的陽光透過樹葉從他頭上照射下來,他的眼睛出現出一種迷人的深琥珀色,清楚而閃亮,溫暖而清靜。


    僅有讚許,僅有稀飯。


    喜悅自薑如心底深處跳躍而出,她忍不住想要高聲謳歌,想要圍著他舞蹈。


    可很終,她也隻是輕輕替他捋平衣服上的褶皺,而後說:“我總以為,我這輩子不會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


    祁樹不謝阿米在場,突然拉她入懷,低下頭,將額頭輕輕抵著她的額頭,與她唿吸相聞,雙目相纏。


    阿米麵紅耳赤,疾速跑到大門口站著,裝作在摸門上的灰塵是否擦淨了。


    “嘭嘭嘭”大門突然響起,八姑子在外高聲喊道:“如妹妹,如妹妹,你在家嗎?”


    祁樹恍然大悟,迅速鬆開薑如。


    阿米迴頭看向薑如,用口型問她要不要放八姑子進入。


    薑如搖頭,阿米便不作聲。


    屏聲靜氣一迴,八姑子歎口,轉身走了。


    過了一下子真與嬸過來叫吃飯,道:“門口堆了一堆禮盒,要不要拿進入。”


    薑如道:“拜托大叔都送迴去吧。”


    江嘉這種人的確便是沾上便甩不掉的狗皮膏藥,成了那副神誌還出來作妖,這次她非得讓他曉得厲害不可能。


    次日,薑如去店裏巡了一圈迴歸,便帶薑二娘子和薑櫻逛街,買了如果幹衣物穿戴,又買了好些好吃好玩的。


    薑如特意給薑二娘子挑了一套玉飾,爽快摩登,雕工精深,正好入席高家的宴會。


    隻是略貴,要價八百兩銀子。


    薑二娘子堅決不要,隻喜悅買一套素銀金飾:“你能掙多少錢呢?剛買了房子又買地,有那麽多人要養,便敢學人家大拋大用了。”


    薑如反複誇大自己有錢,薑二娘子也不要:“不可能,你給自己買一套倒不錯。”


    祁樹不聲不響上前,爽快付了錢,再將盒子拿起雙手遞給薑二娘子。


    薑二娘子不要,他便連續舉著盒子,神采頑固又認真。


    薑羽道:“娘,謝哥哥說,您打扮得麵子,便是給姐姐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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