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洲遠把固定食盒的布包打開,朝著大柱道:“大柱哥,我在醉仙樓外帶了一些飯菜,你把阿爺阿奶二叔三叔他們所有人全都喊過來,咱們也來吃個夜宵。”


    大柱不知道夜宵是什麽東西,卻是知道醉仙樓。


    青田縣有誰不知道醉仙樓呢?


    聽別人講,在醉仙樓裏吃上一頓,起碼要花上好幾兩銀子!


    他連連擺手:“我們都已經吃過了飯,你迴來我們就放心了,時間不早,我們也要迴家睡覺了。”


    他抱起直咽口水的三牛,朝著小花幾人喝道:“還不迴家睡覺,明早該起不了床了!”


    顧洲遠趕忙拉住了他:“這些飯菜有這麽多呢,吃不完這麽熱的天放到明天也壞了,都是一家人,那麽客氣幹啥?”


    二柱覺得顧洲遠說的有道理,他拔腿就往家跑,邊跑邊喊道:“我迴去叫人!”


    “哎!”大柱伸出一隻手想要阻攔,卻哪裏還有二柱的影子?


    幾小隻湧過來幫忙拎食盒。


    顧洲遠跟顧招娣把圓桌搬了出來,擺在了院子裏。


    二十多個菜擺在圓桌上,滿滿當當的。


    老宅的人來得很快。


    二柱很是聰明,他知道要說是去吃飯,免不得有人推脫。


    隻說顧洲遠找所有人去有事相商,眾人便急急的過來了。


    等進了院子,一看到這麽大一桌子飯菜,眾人都有些懵逼。


    汪氏怪叫一聲道:“啊呀,咋搞這一桌子雞魚肉蛋的?是小遠有啥子喜事了嗎?”


    她說著話,眼睛卻直勾勾盯著桌子上的菜,喉頭不住滾動著。


    顧老太太一把把她扒拉到一邊,朝著顧洲遠道:“小遠,找阿奶來有啥事?”


    這大晚上的,二柱急匆匆地迴家喊人,那指定是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了。


    “我在城裏醉仙樓打包了一些飯菜,想著咱一家子一起聚一聚。”顧洲遠一邊擺筷子一邊說道。


    “叫我們來就是吃飯?”顧老太太一臉疑惑。


    “還要再喝點酒。”顧洲遠咧嘴一笑。


    聽他果真沒什麽事兒,顧老太太心下大定。


    她知道這會兒再客氣已然來不及了。


    便去舀了一瓢水,洗了洗手。


    隨意在身上擦了擦,進了灶房幫忙。


    其實灶房裏也沒啥要幫忙的。


    顧洲遠在商城裏買了好些白麵饅頭,這會兒阿娘劉氏正在燒鍋溜饅頭。


    孫氏跟顧招娣一起擺凳子。


    一大家子一共19個人,家裏的凳子不夠,圓桌也擺不下那麽多板凳。


    端著饅頭出來的顧老太太開口道:“坐得下的,到時候女人不上桌,端著碗到旁邊吃。”


    顧洲遠笑道:“我把屋裏的桌子搬出來,讓小家夥們在小桌子上吃,阿奶嬸子也一起喝點甜酒。”


    “好啊好啊,我長這麽大,還是跟你三叔成親的時候,喝了一小碗米酒,後來就再也沒喝過酒了。”汪氏大喜過望。


    顧滿屯瞥她一眼,沒好氣道:“一提起吃喝,你就渾身來勁兒。”


    汪氏眉毛一豎:“你還好意思說,我嫁到你家十幾年了,吃過啥好東西了?”


    顧老太太在旁邊慢悠悠道:“是我老顧家苛待你了,這些年讓你受苦了。”


    汪氏臉色一變,忙討好道:“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也就是跟顧滿倉鬥嘴,話趕話說到這裏了。”


    “我嫁到咱家,比當閨女時在娘家日子好過多了。”


    她說的這倒是實話,娘家有口吃的全先緊著兩個弟弟,她都是撿剩下的吃,年成不好的時候,也是險險沒被餓死。


    嫁到老顧家,雖然老太太有些強勢,但待她還算親厚。


    即便做不到頓頓能吃飽飯,但是一天兩頓野菜糊糊還是能維持的。


    特別是這兩個月,顧洲遠能耐了以後,家裏的日子也是跟著變好了。


    這兩個月,她都吃了好幾次肉了。


    見她識相,顧老太太冷哼一聲,便也沒再說什麽。


    顧洲遠跟顧招娣把所有菜都夾出來一部分,裝在小碗裏放在小桌子上。


    二十多個菜,雖然是小碗裝的,也還是鋪了滿滿一桌子,有些菜還摞了起來。


    桌子上連個放空碗筷的地方都沒有了。


    四蛋他們一幫小孩也不在乎,一個個端著碗。


    各式見都沒見過的菜,夾得滿滿當當一碗。


    然後或蹲或站,狼吞虎咽大吃起來。


    跟好酒的侯嶽不一樣,顧老爺子他們一年到頭也吃不著一迴酒,白酒對他們來說太烈了。


    顧洲遠便拿出12度的米酒,給阿爺二叔三叔二哥大柱哥二柱都給倒上。


    顧老爺子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立刻幸福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一口下去,一天的疲憊好像都煙消雲散了。


    顧洲遠又給顧老太太她們倒上果酒。


    顧老太太看著團團圓圓的一大家子人,鼻子不由有些發酸。


    自打老大家分家單過,這麽多年了,一家人從沒這麽齊整地坐在一起過。


    再看看滿桌子過年都吃不著的好菜,她老人家臉上滿是欣慰。


    雖是荒年,可他們家這日子呀,是越來越有奔頭了。


    “阿奶,這一道菜叫做''雪瑩兒'',您嚐一嚐。”顧洲遠給顧老太太夾了一筷子菜。


    “雪啥?咋起個這樣稀奇古怪的菜名兒?”顧老太太笑道。


    她挑起碗裏的菜,細細一看,不由叫道:“這不就是田雞嗎?”


    顧洲遠豎起了大拇指:“阿奶真是厲害,這道菜就是用田雞做的。”


    雪瑩兒是用青蛙去皮去骨,然後裹上豆粉油炸,外皮雪白,如同嬰兒。


    把菜名兒叫做嬰兒未免太過驚悚,便取其諧音,叫做雪瑩兒。


    顧滿倉也吃了一口雪瑩兒,點了點頭道:“不愧是城裏大酒樓的飯菜,真好吃!”


    “這一盤子田雞肉,起碼要20文錢吧?”顧老太太一臉心疼。


    顧洲遠哈哈一笑:“一兩二錢銀子。”


    “噗~”顧滿倉嘴裏的青蛙肉全都吐了出來,幸好他頭轉得快,才沒糟蹋了一桌子好菜。


    “什麽?!”桌上好幾個人同時驚唿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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