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德先生接過本子,還沒看內容,就被本子上俊逸工整的字跡給吸引了。


    這款三字經是顧洲遠在商城裏買的楷書字帖,印刷出來的,當然幹淨整潔。


    鏡德先生感歎:“顧小兄好耐心,通篇竟沒有一處塗改,連墨跡暈染都沒有。”


    楷書是這個世界讀書人寫字的基本功,是看不出個人風格的。


    不過一篇長文寫下來,就大概能看出書寫之人的性格,是跳脫浮躁還是沉靜穩健。


    這紙張也出奇的潔白細膩,他忍不住嘖嘖稱奇。


    再細看到上麵書寫的內容,輕聲念了出來:“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


    他越念越是心驚,隻覺這三字經,句式短小整齊,朗朗上口,其中包含曆史、道德、天文地理算數等方方麵麵。


    等念到“竇燕山,有義方”時,他停了下來。


    “竇燕山是誰?”


    竇燕山是五代時期的燕山人竇禹鈞,他教育子女很有方法。


    這世界沒有沒經曆過五代十國,顧洲遠有些頭大。


    “哦,這是我虛構的一個人物。”然後把竇燕山的事跡大概講了一遍。


    後來到了“香九齡”“融四歲”這些用到典故的地方,便又把黃香、孔融的故事也講了一遍。


    鏡德先生包括蘇沐風侯嶽等所有人都聽得津津有味。


    這三字經當真極具趣味性,不僅簡單易讀,中間還夾雜著有趣的小故事,用來當啟蒙讀物再合適不過了。


    鏡德先生整了整衣冠,拱手對顧洲遠行了一禮。


    顧洲遠趕忙迴了一禮:“鏡德先生這是幹什麽,折煞小子了。”


    鏡德先生唏噓不已:“顧小兄大才,以三字經啟蒙,極大降低了教育門檻,讓更多人有機會掃去蒙昧,顧小兄當得起我這一禮。”


    “我想將這三字經推及整個大乾,不知小兄意下如何?”


    呃,這一不小心就開了教育先河。


    顧洲遠一時竟有些羞赧:“先生言重了,若是不嫌棄我這文章粗陋淺俗,盡可取之。”


    “不過,我這有筆墨,還請先生手抄一份。”顧洲遠開口道。


    開玩笑,他的買的是印刷版,紙張油墨都是不能細看的。


    “那還自然。”鏡德先生很是開心,等下讓沐風來抄一份便是。


    不行,這麽有意義的東西,還是自己親自動手比較好。


    鏡德先生到院子裏去謄抄三字經。


    侯嶽蘇沐風在一旁忙著扇風磨墨。


    小花幾人沒上過學堂,顧洲遠先教他們漢字“一”到“十”。


    然後再把每人的名字都教會。


    “顧”字太過複雜,教了小半個時辰,幾人才勉強學會,寫出來都是歪歪扭扭的,不按筆順,每一筆都出乎意料。


    顧洲遠也沒深究,第一堂課,以培養興趣為主,不能太過嚴厲。


    二丫最先學會寫出她的名字,她揚了揚寫了她名字的紙。


    朝著小花跟四蛋洋洋得意道:“你們兩個真笨!瞧我多厲害!”


    小花翻了個白眼:“你的名字多簡單,我都會寫了,你寫我的‘小花’試試!”


    二丫才不管這些,她吹著紙上的墨汁,欣賞著自己的墨寶,沉浸在對自己才華的欽佩當中。


    四柱苦著臉,都快要哭出來了:“阿爹當時怎麽給我取這個名字啊,太難寫了,要是我叫四蛋就好了!”


    在一邊做應用題的四蛋聽了這話不幹了,他抬頭嚷道:“四蛋比四柱難寫多了好吧!”


    四柱嗤笑一聲:“四蛋難寫個啥,我隨隨便便就會寫的!”


    四蛋急了,放下練習本就跑到四柱旁邊:“吹牛,你寫!”


    小樣你還不信。


    四柱跟握拳一樣抓著筆,蘸飽墨汁,在紙上歪歪斜斜寫下“四o”。


    四蛋臉都綠了,他氣憤道:“你畫個圈圈是啥意思?”


    “蛋呀,鴨蛋的蛋!”四柱振振有詞。


    “我的蛋不是這個蛋!”四蛋氣惱不已。


    “不是鴨蛋的蛋?那是什麽蛋?”四柱疑惑道,難道是狗蛋的蛋?


    四蛋嘶吼道:“是鴨蛋的蛋,但不是你寫的這個鴨蛋!”


    兩人不斷拉扯著。


    院子裏,聊著天的顧洲遠幾人全都好笑看向他們。


    “小遠!”二柱風風火火跑過來,他跑得滿頭大汗,語氣急促道:“有財叔的牛車剛從外麵迴來,他說蝗群馬上就要到咱村子了!”


    顧洲遠站起身,快步跑出屋子。


    屋子裏所有人也都緊隨其後。


    後麵出來的顧招娣幾人手裏全都拿了布兜。


    之前顧洲遠讓裏正通知村民,每家都要準備布兜。


    雖說不能消除蝗災,但每殺死一隻蝗蟲,就能減少蝗蟲的未來數量。


    路上已經站了不少村民,大家臉上都帶著焦急跟驚慌。


    大家的覺悟並不高,既然蝗群已經無法避免,誰還有心思抓蝗蟲,吃又不能吃,白費力氣。


    顧洲遠對村民們今天的援手心存感激,他手做喇叭狀,放在嘴邊大聲道:“都拿上兜子抓蝗蟲,2斤蝗蟲一文錢我收!”


    他捉過地裏變異的蝗蟲,係統也收,隻不過價格便宜了些,一斤10商城幣。


    這些味道不好的蝗蟲,大概是將蝗蟲幹燥磨粉後,用做動物飼料。


    所有聽到這話的村民全都轉身往家裏跑。


    要趕緊拿上兜子,這蝗群一來,一家子隨隨便便抓個幾十斤應該不成問題,這樣一來,也能換個2、30文錢!


    鏡德先生滿心欽佩,顧小兄真是心懷天下!


    為了鼓勵大家撲殺蝗蟲,為以後預防蝗災做準備,竟願意自己出錢,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不行,自己一會兒要在寫給京中的書信裏,幫他把這些錢加倍要迴來,不能讓他用心又用錢!


    消息傳播速度很快,路上已經有不少村民舉著布兜,望向遠處,臉上竟帶些期盼!


    有的家裏本來隻隨便做了一個布兜的,用來應付裏正的檢查。


    現在全都後悔莫及,都在加緊趕製新的兜子。


    遠方的天際驟然暗了下來,起初隻是一小片如烏雲般的陰影,卻以驚人的速度蔓延開來。


    耳邊隱隱傳來嗡嗡聲,那聲音越來越近。


    漸漸地,那嗡嗡的轟鳴聲清晰可聞,好似滾滾悶雷由遠及近。


    隻見鋪天蓋地的蝗蟲洶湧而至,它們如同密集的雨點,從空中掉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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