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四蛋拉了拉顧洲遠的衣袖,小聲叫道。


    顧洲遠彎下腰。


    四蛋在他耳邊低聲道:“你收不收他們的螞蚱?”


    顧洲遠搖搖頭:“不收!”


    他不可能滿世界收螞蚱,那樣目標太大,那巨量的糧食不好解釋來路。


    舅舅他們一家根本不可能保守住秘密,暴露隻是時間問題。


    目前也隻能顧著大同村。


    大同村的螞蚱現在越抓越少,等過個幾天,村裏的田中沒有螞蚱了,他也就不再收購。


    正所謂幫急不幫窮,他已經聽說村裏有人把這當做一門賺錢的營生,這已經偏離了他的初衷。


    他又不是內褲外穿的超人,拯救世界不是他的任務。


    顧四蛋哪會想到這麽多,他吐了吐舌頭,心裏暗道:“三哥果然還是記仇的,外婆跟二舅娘說話惹三哥生氣了,三哥就讓她們餓肚子!”


    看到劉家所有人都愁雲慘淡,顧洲遠想了想道:“不怕,沒糧你們可以上山挖木薯吃。”


    “啥是木薯?”劉老爺子問道。


    “呃,就是樹葛。”顧洲遠忘記了,這裏不是大同村,他們不知道樹葛就是木薯。


    麵含希冀的眾人臉色齊齊一變。


    “小遠呐!這樹葛可是會吃死人的,可不敢吃啊!要實在餓了,就來找你舅舅們,一家人想想辦法,總能熬過去的!”


    程氏臉都嚇白了,她拉住顧洲遠的手急道。


    丁氏冷笑道:“大嫂沒聽見麽?他是讓我們挖樹葛吃,敢情他知道有毒,想讓咱全家去死呢!”


    劉老太太臉色也是很不好看,她冷冷道:“我承認我平日跟你說話嚴厲了些,可也不至於招你這般記恨吧!”


    劉大江兩兄弟跟劉老爺子也很是吃驚,不知道顧洲遠說這話是個啥意思。


    劉氏看爹娘兄嫂全都誤會了,趕緊解釋道:“小遠有辦法去除木薯的毒性。”


    什麽!


    眾人不可置信。


    “就他?他連樹葛跟葛根都分不清吧,還去除毒性!”丁氏陰陽怪氣道。


    有質疑竟然敢質疑三哥!


    四蛋忍不了了,他搶著道:“三哥就是能去毒!我們村的人都吃過了,你啥也不懂!”


    劉氏在眾人的驚愕下,把大同村這些天全村挖木薯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劉大江雖然已經信了,但還是忍不住道:“小遠,這是真的嗎?”


    顧洲遠從懷裏掏出一根熟木薯,遞給了劉大江,“我們村的人已經吃了好多天樹葛了,這就是處理過無毒的樹葛。”


    四蛋:“三哥,你啥時候帶的木薯?還塞懷裏。”


    顧洲遠:“我早上在家裏拿的,怕路上餓了。”


    其實這木薯是他剛剛在商場買的。


    他又從懷裏掏出一根遞給二舅劉大河。


    “嚐嚐,很好吃的!”說著,他又掏了一根出來,咬了一大口。


    四蛋看著三哥的胸口,張大著嘴巴呆住了。


    劉大江鼓足勇氣咬了一口,眼睛一亮,“嗯嗯,好吃好吃。”


    劉大河吃了一口也豎起大拇指,“一點都不苦,真的能吃!”


    劉老爺子心癢難耐,他朝顧洲遠道:“還有沒有了,給外公一根嚐嚐。”


    顧洲遠往懷裏摸去。


    他看顧四蛋一臉好奇,正死死盯著自己的胸口,等著看他從懷裏拿出東西。


    他摸了摸鼻子,咳嗽一聲道:“那個,沒了,就帶了三根。”


    顧洲遠把處理木薯的方法細細說了兩遍,還讓劉大江幾人複述了一遍,確定他們全都記住了。


    之所以要告訴他們木薯的事情,是因為再過幾天,大同村裏正就會把處理木薯的方法上報給縣令。


    縣令到時候肯定會全縣推廣,甚至還會上報朝廷。


    他讓外公一家打個時間差,在所有人都知道木薯能吃之前,盡可能的多挖一些。


    其實山上的木薯雖然看著不少,那僅僅是因為它是個毒物,沒有用處。


    等它成為糧食,人人瘋搶的時候,分到每個人的頭上其實也沒有幾斤。


    就像顧洲遠前世,曾經泛濫的小龍蝦,後來全靠養殖才能供應市場需求。


    讓舅舅家先死命往家裏囤,別人少與不少,幹他何事!


    因為商量這些事情耽誤了不少時候,全部搞妥當後,劉氏才發現已經是下午申時初了。


    劉老太太婆破天荒挽留道:“路程遠,走到半路怕就要天黑了,黑天走山路不安全,今天就在這裏住一宿,明早再迴去吧。”


    劉氏點點頭應下。


    第二天,顧洲遠一家早早起床,告別了外公一家,就往大同村走去。


    大舅他們也不做挽留,因為他們全都鉚足了勁兒,想要趕緊上山挖木薯呢!


    “還是家裏舒服啊!”顧洲遠坐在院子裏曬太陽,揉著小白的腦袋感慨道。


    “三哥,你迴來啦!”四柱跑過來叫道,“快點,裏正二爺爺讓咱們都到大槐樹那裏集合,他專門讓我來叫你的!”


    “集合幹啥?”走了半天山路,顧洲遠現在懶洋洋的,一點都不想動。


    “分木薯啦!”四柱也蹲下摸了摸小白的腦袋。


    “哦!”顧洲遠撐著膝蓋站起身,“走吧!”


    喊上阿娘劉氏跟四蛋,顧洲遠一行人往大槐樹那邊走去。


    大槐樹下擠滿了人,有些半大小子爬到了槐樹上,嘻嘻哈哈打鬧著。


    裏正遠遠看到顧洲遠幾人來了,便喊村民們讓一讓,讓顧洲遠到前麵來。


    “二爺爺!”顧洲遠叫了一聲裏正。


    裏正點點頭,示意顧洲遠往他身邊站站,然後大聲宣布道:“木薯已經過秤了,共計三萬一千一百斤。”


    村民們一陣歡唿。


    裏正拿出一個賬本,他是這個村為數不多識的識字的人。


    他看著賬本道:“咱們一共幹了四天,男人一天算一個工,女人們算八分工,娃娃是半個工。”


    “一共有兩百三十五人出工,共計七百九十五個工,村裏要拿出五百斤來照顧困難家庭,算下來,一個工可以領三十八斤木薯!”


    村民全都歡唿起來。


    顧洲遠卻是眼神閃爍。


    38斤1個工,幹滿4個工的男人就能領到152斤木薯。


    看起來很多,但有的家庭裏隻有一個男人出工,一家好多口人,這點木薯根本就不算多。


    要是細算一筆賬,斤木薯除以全村1400多口人,每人均攤隻有22斤木薯。


    這還是鮮木薯,曬幹了就隻剩10斤不到。


    果然,荒年想要靠某一種單一食物度過,基本就是癡人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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