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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


    簡戰漠把林淨淨送進醫院,就一直在門外等著,他腦海裏都是她衝過來為自己擋了一槍的畫麵。


    都是血,他的腦海中都是她的血。


    手術室的燈還在亮著,簡戰漠在門口等的心急,恨不得衝進去看看他的情況。


    忽然,手術室安靜的走廊裏響起一陣騷動。


    他抬眼望過去,是虎爺,後麵還跟著許怡凝,大牛,羅恆,林阿蘭以及在劇組匆匆見過幾次麵的蘇晴。


    他們的臉上充滿了擔憂之情,他們加快了步伐,到了簡戰漠身邊卻都一個個安靜下來了。


    大家都沒說話,大家都不好受。


    許怡凝走過去坐到他身邊,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再告訴他:“沒事的,淨淨姐一定會沒事的。”


    手術室門口安靜的可怕,明明已經折騰那麽久沒睡了,但大家一點都不困,心提到一半,落不下來。


    天泛著魚肚白,手術燈“啪”的一滅。


    簡戰漠和林阿蘭最先反應過來,立馬站起來走到手術室的門口。


    醫生去掉口罩,聲音裏帶著疲憊:“患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家屬辦一下住院手續。”


    簡戰漠感激的說了句“謝謝!”


    醫生點點頭,拖著步伐迴了自己的辦公室。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放鬆了神經,護士很快就把林淨淨推出來了。


    簡戰漠慌忙上前,絲毫沒發現自己微微顫抖的手。


    羅恆把許怡凝拉到一旁,沒讓她上前。


    他們一路跟到了病房,一夜未眠。


    除了林阿蘭和簡戰漠,大家這會都有點頂不住了。


    林阿蘭把簡戰漠喊出去,說是要辦住院手續。


    他點點頭,出去了。


    病房裏剩下許怡凝他們幾個。


    而病房外,他們辦好了住院手續,林阿蘭把他喊到醫院一處小花園裏。


    林阿蘭不由分說的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他開口:“簡戰漠,我把你命打沒你都得認。”


    簡戰漠自嘲的笑了一聲,低著頭,落魄又狼狽:“我他媽都想把我自己的命賠進去。”


    林阿蘭又是一拳:“你應該慶幸我姐沒出事,不然,你得頂著一條命活著,替我姐活著,背著你的負罪感活著。”


    簡戰漠想,那樣的話,可能是生不如死的活著。


    林阿蘭又錘了幾拳,才堪堪鬆了手,進病房之前,他甩過去一句:“你真他媽是畜生。”


    簡戰漠沒說話,確實挺畜生的。


    許怡凝看到她哥臉上腫成一片,嘴角滲著血絲,她驚了一下,想要上前問問什麽情況,她剛準備邁出步子就被羅恆拉迴來了。


    許怡凝不解,羅恆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哥和林阿蘭的事兒,我們別問了。”


    許怡凝了然,她點點頭,退到一旁。


    林阿蘭表情凝重,對著大牛他們說:“辛苦了。這裏我們看著就行了,你們快迴去休息吧。”


    蘇晴其實並不太放心,但終究自己是外人。沒什麽理由留在這裏,她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擔心,她把情緒壓下去,跟著他們走了。


    大牛活了這麽久沒見過這場麵,此刻他覺得他剛剛經曆了大風大浪,竟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太陽逐漸從地平線升起,陽光炸破天空。


    幾個人在商業路口分散,各迴各家。


    而醫院裏,林淨淨還是沒有醒。


    林阿蘭和簡戰漠熬的眼睛通紅。


    誰都沒有睡,他們坐在病床旁,等著她蘇醒。


    林阿蘭看著簡戰漠的後腦勺,語氣嚴肅又帶著一絲疑惑:“當初你為什麽要和我姐分手?”


    簡戰漠嘴巴張了張,聲音嘶啞的解釋:“當初公司來了筆大單子,那筆單子背後其實不怎麽幹淨,美國和德國那邊的人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消息,也開始盯上了。我本來是想把燙手山芋拱手讓人的,但是…”他頓了頓,繼續說道:“但是,那批貨曾經是我二叔沒完成的,如今有這樣的一個機會,我爸讓我送出去,我…我怎麽也沒想到美國那邊的人直接就把主意打到簡老爺子那裏了。”他歎了口氣,“為了保護她,我在醫院裏跟她提了分手。”


    林阿蘭所有辱罵和質問的話被他這一解釋全部掐斷。


    是為了保護林淨淨嗎?為什麽不提前和他說呢?


    林阿蘭歎了一口氣,說道:“你知不知道我有時候恨不得你不在這個世界上,或者不要和我姐相遇,你太耀眼了,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簡戰漠苦笑一聲,他迴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做一個每天定點上班下班的人,普通的不能在普通,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陪你姐看清晨五六點的朝陽,傍晚五六點的夕陽。”


    這一切都是希望,甚至是奢望。


    從他一出生,就被簡氏的家業禁錮住,他一輩子都要為簡氏服務,兢兢業業一輩子。


    也許在很多人看來,總裁是一個很光鮮,很耀眼,不愁吃喝的職業,但是,背後的壓力與危險,一旦觸發,可能就收不迴來了。


    天已經大亮。


    張楚楚從美國趕迴國就匆匆來到了醫院,她把行李箱丟給助理,帶著沒卸完的妝就來了。


    林阿蘭禮貌的和她打了招唿,因為一開始她和簡戰漠公開戀情的原因,林阿蘭一直都有和她刻意的疏遠距離。


    不遠不近,剛剛好。


    在雙方魚死網破的前提下,張楚楚也沒有必要裝情侶了,她來隻是關心一下,提了一下戀情澄清的事情。


    簡戰漠點點頭,默認了。


    張楚楚也沒在這裏逗留太久,她簡單詢問了一下病情就走了,買了點慰問品。


    林阿蘭在此刻也真有點撐不住了,他眼睛因為熬夜酸澀不已,簡戰漠看到他這幅模樣,開口:“迴去睡會,有情況我打電話給你。”


    他沒拒絕,讓他注意點自己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護士在期間來了幾趟,簡戰漠問東問西,如果不是看在他長的好看的份兒上,幾位護士可能都得發火。


    早上九點,醫院樓下想起了各種各樣的聲音,汽車的鳴笛聲,孩子的嬉笑聲,賣早飯的吆喝聲……


    又過去了一個日夜,新的一天來了。


    簡戰漠小睡了一會,精神狀態緩了不少,他抬抬手腕,看了眼腕表,九點半了。


    病房虛掩著的門被推開,簡戰漠警惕的看過去,看到來客,他愣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他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爸。”


    簡老爺子的消息很靈通,從昨天晚上他就知道了,知道林淨淨出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批海運差不多是失敗了,他在偌大的別墅裏沉沉的歎了口氣,望著“滴答滴答”轉動的鍾表,心裏異常沉重。


    簡老爺子把虎爺帶過來了,他走上前拍了拍簡戰漠的背,這幾下包含了太多。


    簡戰漠抿著唇,皺著眉頭,嚴肅的道歉:“對不起。”


    氣氛突然就凝重起來,虎爺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簡老爺子沒接話茬,他盯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林淨淨,倏地說道:“這一槍是怎麽迴事。”


    似乎是戳到了他的什麽痛處,他眉頭皺成一團,說:“這一槍,是她為我抵得,不然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我。”


    空氣再度安靜了下來。


    他不知道林淨淨有沒有怪罪他,他不知道林淨淨有沒有恨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林淨淨那麽傻,這麽衝上來替他擋了一槍。


    簡老爺子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你沒有對不起誰,你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躺在病床上的林淨淨。”


    是。


    簡戰漠低著頭默認了。他沒有什麽好反駁的。


    簡老爺子說完就走了,虎爺跟著把老爺子送迴家。


    明明不過兩天,卻仿佛過了兩個世紀之久。


    臨近中午,林阿蘭過來換班了。


    他難得貼心一次,給簡戰漠買了點粥,讓他喝完迴家睡覺,不過他隻接受了喝粥,讓他迴家睡覺他拒絕了,他迴絕道:“我一會在旁邊睡一會就行。”


    旁邊的病床空出來了,林阿蘭也沒多推讓,簡戰漠把有些皺巴的西裝外套脫下來蓋在自己的身上,很快就入睡了。


    中午十二點,蘇晴卡著點過來了,簡戰漠還沒醒。


    她輕手輕腳的把背包裏的東西掏出來,林阿蘭一看,是毯子。


    他看著蘇晴的神情,心裏突然就有塊柔軟被觸碰到了。


    蘇晴把毯子遞給林阿蘭,這時候,躺在床上的林淨淨終於有了點反應,她眼睫毛顫了顫,隨後睜開了眼睛。


    林阿蘭接過毯子,蘇晴當即就跑出去把護士喊進來,簡戰漠被窸窸窣窣的動靜吵醒,睜眼發現林淨淨也醒了。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幾秒,很快就移開,護士拿著記錄表進來左問問右問問,確定並無大礙之後出去了,和林阿蘭他們囑咐了一下病人吃飯時需要注意的細節。


    蘇晴和林阿蘭識趣的離開,病房裏突然就空蕩起來,隻剩下兩個還未複合的情侶。


    簡戰漠有些尷尬,他開口:“你想吃點什麽嗎?”


    林淨淨搖搖頭。


    他又問:“又不舒服的地方和我說。”


    說完補充了一句:“對不起。”


    林淨淨的瞳孔收縮了一下,把頭偏過去,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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