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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琴氣惱指責她,“你瞧瞧,就會嘴硬!”


    陳父上前攙扶著她,“醫生那兒我已經打好了招唿,不會有旁人,他正在等候,我們走!”


    原本高揚的眉頭瞬間耷拉下來,她顫聲問道:“不會真有了吧?”


    陳父笑眯眯的,手撫著短短的胡須,“難道有了不好嗎?如今商業有阿嬌打理,再生個一兒半女,那麽往後的她更是自在。


    不論如何,我們全家都不會不管的,還有,若是兒子的話重重有賞!”


    他微微地彎下腰,盯著她的肚子。頭發蒼白,隻有稀稀落落的幾根,梳至腦後更顯油膩。中間的一團早已經禿了,心中不覺反胃。


    等他抬起頭來時,周琴隻得含笑著點頭,“想怕是個男孩吧,因為近來隻想吃酸的!”


    伸手在她臉龐上捏了一把,陳父心情大悅,“要是男孩的話,哈哈,那我們陳家就不會絕後!哈哈!”


    仰頭大笑著,突然笑聲戛然而止,想起一件事情,柔聲說道:“我知道上次阿嬌的做法令你受了委屈,已經將她訓斥了一頓。


    如今阿嬌被打發去了外地,隔段時間才會迴來,你盡管放心,好好地養著身子,等到孩子生下來,到時候即便他不想承認,也不能不認下親弟弟!”


    陳阿嬌手段令人毛骨悚然,近日她頻頻地夜晚做噩夢,醒過來之後一身冷汗。鼻子裏好似聞見了土地的腥味。


    潮濕的泥土盡數蓋在她的身上,還有耳旁桀桀的怪笑的聲音,“想嫁加入我們陳家,門都沒有,隻要我陳阿嬌在!”


    “我不想的!”她不住地求饒,陳阿嬌依舊不肯輕繞,奪過一旁的鐵鍁將泥土重重地蓋在她的身上。


    一股窒息的感覺撲鼻而來,令她恐懼到了極點,就連頭皮一陣發麻。


    “阿嬌,阿嬌!”陳父喚著她的名字,她一哆嗦,瞧清楚時已然坐到了醫生的麵前。


    醫生為她診察,檢查了一遍,隨後對著陳父說道:“近日天氣寒涼,吃壞了東西肚子不適,嘔吐而已。”


    周琴有瞬間的失望搖搖頭,“明明她的月信不準。”


    “或許是壓力大,又或者是身體的問題,也不能夠說是有孕!”


    醫院的設備也是一流,既然沒有,他們頓覺沮喪,陳父更是板著臉大步離開,將後麵的周琴遠遠地拋下。


    她趕緊上前追趕,一時間難以趕上,高跟鞋腳痛無比,悵然地望著他遠去的步伐,低聲說道:“剛剛還無比地殷勤,怎麽現在這般變臉?”


    真是越發看不懂,難道孩子比她更重要?


    迴去之後,陳父隨意地給她丟下了給她幾片藥,督促著說道:“昨天因為你不在,收入銳減一半,今日不論如何也得上台!”


    她為難地低頭望著肚子,陳父鄙夷地笑道:“別看了,有什麽孩子,不下蛋的母雞光會叫!”


    白了她一眼,催促道,“趕緊將藥喝完立刻上台!”冷著臉一聲不吭。


    周琴無奈,隻得藥和著溫水一口吞下。


    頂著身子的不適,上台後她的聲音不再清麗流暢,而是微微地停滯,讓眾人頓感不滿,不住地喝著倒彩。


    他們起身叫道:“周小姐,報紙上的舞蹈什麽時候來上一段呀?”


    “是啊,報紙上如此香豔,我們聽著的卻是清湯寡水的歌謠,這不公平!”


    她陪著笑道:“近日身子不適,待恢複之後必然會讓眾人滿意的!”


    眾人噓聲一片,撇撇嘴說道:“都是一樣的來玩的,你們就這樣對待我們?大家走!”不等她再開口,人數已然銳減了一半。


    陳父在一旁氣得腦袋冒煙,怒氣重重地衝周琴喝道:“現在趕緊去換衣服跳舞!”


    詫異得睜大眼睛,周琴連連搖頭,“不行,我不能跳!”


    “誰說不能跳?這麽多人都被你得罪了,往後,我們還如何打開門來做生意,還不快去?”


    他眼睛一瞪,周琴惶恐地低垂下頭,往後台走去。


    陳父吩咐,眾人也不敢再怠慢,立刻給她換上了有如黑天鵝般的裙子,裙尾立起,硬實得根本按不下去。


    她急了,雙手反轉著,想將背後的拉鏈拉下,“這衣服如何穿出門去?”


    “這可是特意為你定做的,你的雙腿纖長,若是不盡數露出來,眾人又如何會盡興?他們又怎會拋下鸝花宮而前來捧場的?”


    周琴的眼淚瑩瑩,楚楚可憐地望著陳父,但他視而不見,冷冷地說道:“趕緊的,外麵的人正在等待著!”


    不由分說,愣是讓人簇擁著來到台上。


    此刻的她一出現,眾人的眼睛都看得發直,望著她有如黑天鵝一般優雅地站在台上,情不自禁地起身,連連地鼓掌。


    陳父滿意地望著這一切,目光緩緩地望向台上。


    所有的五色燈光聚集在一處,照耀在周琴的身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他這才滿意地離開。周琴望著底下一張無比討厭的臉,心似流血。


    她極不甘心,待到一切結束之後,迅速地將那身引來眾人怪異的目光的衣裳脫了下來,丟在角落裏麵。


    不顧他人的嘲笑的目光,逃至遠處。來到街上,隻見到一座診所裏麵,依舊有等候的病人。


    她連忙處內縮著身子低著頭,令老中醫為她診脈。


    瞧著她的麵色不快,鬱結於心,之後便轉身給她開疏解肝腸的藥物,“醫生,我真的沒有懷孕嗎?”


    蒼老的麵龐上眼睛卻炯炯有神,他詫異地睜大眼睛,“當然沒有哇!”之後才低垂下頭,依舊為她開藥方。


    周琴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拿著藥物很快地出來之後,便將它盡數倒入到一旁的河裏,自己則大步地往迴走。


    她拿出了之前陳父抓來的藥,喝下去本想好好的歇息一晚,不曾想半夜裏她竟然被疼醒了。


    在床上輾轉反側,“來人!”掙紮當中滾落下來砰的一聲響,驚醒了老媽子,連忙上前將同伴往門外推,“快去打電話給陳先生!”


    額頭上的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周琴哎喲哎喲地直叫喚,捂著肚子,好像有無數把尖正在刺破肚皮。


    她死命地抓著床沿,瞪大的眼睛兇光直露,“陳老板呢?他在哪兒?快點叫他過來!”躺在床上死死地支撐,最終不支暈倒了過去。


    待她醒來之時,整個人迷迷糊糊的,麵前一片灰白,頭緩緩地偏過去,見到病床上有幾位女子臉龐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個個目光無神。


    周琴想要坐起來,隻覺得下身好像撕裂般的疼痛,忍不住哎喲地直唿出聲。


    護士恰好推門而入,翻看她的病曆,冷冷地說道:“你失血過多,不要胡亂動彈,好好地休養著!”


    “護士,我的親人呢?”她疑惑地問道。


    護士冷冰冰地望著她,隨後搖頭說道:“你哪有什麽親人前來,還有,趕緊將醫院裏的醫藥費來結一下!”


    周琴瞪大眼睛,“不可能。”


    護士轉頭,冷冷地說道:“如今的女孩子也太不愛惜自己了,沒有結婚,有了孩子胡亂吃藥就打掉,連自己的命也不要!”目光中帶著幾分鄙夷。


    周琴從她們或是關心或是鄙夷的目光當中,恍然地迴過神來,不顧身體的疼痛,伸手一把抓住護士,睜大了眼睛,連連搖頭,“不,我沒有懷孕,沒有!”


    護士正準備打針,手中的針差點刺到自己。


    望著她發瘋般的模樣,眉頭緊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懷沒懷孕難道沒感覺嗎?當然現在已經無需再煩惱了,孩子早沒了!”聲音帶著幾分嘲諷。


    震驚地張大了嘴巴,手一鬆,腦中嗡嗡作響,隻有一個聲音,“不可能,不可能!”陳父如此喜歡小孩,一定是陳阿嬌!


    是她收買了醫生,給她開了墮胎藥,才變成如今的鬼模樣。咬牙切齒地掀開被子走下床去,護士卻也不作理會,冷冷地望著她。


    門才打開,隻覺得身體裏好似有東西直往下墜,每走一步便撕裂般的疼痛,她扶著牆壁緩緩前行,


    就在此時,突然發現一名女子同樣地扶著牆壁,正在費力地前來,二人對視,都是一愣,“是你!”


    溫婉儀已經恢複良好,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溜了出去,她想試著離開眾人的攙扶,感受著獨自走路。


    可是冷不丁地和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子相遇,居然是周琴。


    她的唇色蒼白,雙目黯然無神,眼睛裏還有著淚光閃爍著,此刻瞧見不免生出幾分同情。迅速地低下頭,假裝不曾瞧見。


    等到周琴前來時鬆手閃過一旁,她身體虛弱,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溫婉儀再無心情,轉身往另一個方向。


    迴去之後,隻見到林淨淨正在給她削蘋果。一見到她,驚慌地放下了手中的水果,連忙上前攙扶。


    “不是說護士帶著去洗手間了嗎?怎麽獨自迴來?護士也太不上心了,趕明兒得和院長換一個!”


    溫婉儀心事重重地在病床上坐下,看向她,“你知道周琴的現狀如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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