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聰發現大誌話裏隱約的矛盾。他的頭像蛇一樣抬高,陰森的雙目立即瞪大。有聰似驚魂地對自己說,就如暴風前夕一樣,他感受到天際間蘊藏的巨大力量,他知道萬裏無雲的天空,應是繁星閃閃,月亮皎潔,而不像現在扭旋著漩渦!

    在有聰眼中,天際就像兇險的大海,因水流太急而產生殺人的渦力。正確來說,可以理解為水龍卷風,不僅僅一個,而像燈籠掛滿黑夜,似要把世界吞噬。

    “大誌,我們必須盡快逃離城市…”有聰望著身旁發呆的大誌,猜疑他那綠色的瞳孔和常人有什麽分別,竟看不到如此嚇人的景象。但他不想驚動天真的大誌,他知道隻會讓事情更糟糕然而。他急切地說:“我感到渾身不自在,預言將很快實現,我們得趕快。”

    如夢初醒的大誌,見有聰終於說話,微覺安心:“放心,我們的步伐已經很快,幾乎忘記走得太快會有腳痛的後果。加上這裏到郊外不用多久…”又似懂非懂地借題發揮:“那個力蒙沒指出預言實現的確實時間。我說,有聰你不用太過擔心。”

    有聰發出心底的哼聲,嚴視著大誌說:“我們不能相信那個人,就如他殺你爺爺一樣,他隻想在殺戒中尋找樂趣。”他加快步伐,腳端踢著的黑色衣布,如風吹起裙子。

    大誌望著被黑布掩飾著的有聰,思考著“信任”的問題。呆了一陣,才發現有聰不知不覺走在前頭,兩人的距離漸漸拉遠。他拔腳跑了上去,似有心事地對有聰說:“有聰,也許你一直是對的,我們不能相信他…但,但你也說過並不信任我。爺爺的死去,讓我知道自己是個交際差勁的人,我幾乎不知道‘值得信任的朋友’意味什麽。”

    “你當然不知道。”有聰說:“這是你該得的報應。在你每一次推卸責任的過程中,已學會自我掩飾,你隻能相信自己。”轉以陰毒的口吻說:“但你一直不是倒黴的人,所有的惡果有我幫你領受。包括我漸變惡毒的心,醜陋的樣貌,殘病的身軀…”大誌的說話仿佛碰到他的逆鱗,他繼續似觸心事地說:“你不是我的朋友,也不會握得我的信任。預言過後我們一拍兩散…”他還要說下去,卻隨即被蒼咳逼得彎起身子。

    大誌想起中小學一起的日子,心酸酸的,且帶歉疚,差點落淚。見有聰咳不成樣,忙忙走上去扶他,隨即被有聰出手狠狠拒絕,逼得呆立地上,不斷發出傷感的喘息。後來,有聰艱辛地雙手支撐著樹枝,不至理會地展開腳步;大誌心灰地低頭跟著,再沒哼出半句說話。

    兩人悄悄地向郊外出發,默默無言。

    “大誌!有聰!你們給我站住!”

    孩子兩人齊齊迴頭,身後突然的喊聲給他們滿腦子疑惑。大誌見到那人憤怒地指著他們,搭著沙塵朝這裏跑來。

    “該死的陳紅!有聰,我們快走,我不想見到她。”大誌一臉透心的煩厭,扯著有聰的黑衣叫道。

    有聰正想跟著就走,卻仿佛隨即想起什麽,於是索性停下,把大誌扯著的手鬆開。沒必要,他可不想拖著殘弱的身軀跟人賽跑,他知道往往隻得一種結果。加上他想起老師有特異的能力。

    “老…陳小姐。”有聰知道事不宜遲,於是朝著喘息的她說:“我們有急事,你得跟著我們邊走邊說。”說罷,搭出腳步。

    “什麽?”大誌不敢相信地望著有聰,懷疑自己是否聽錯。指著陳紅說:“她跟著我們邊走邊說?”有聰用怨毒的眼神以示堅決,大誌隻好不憤地跟著走。

    陳紅先為有聰奇怪的妝扮而呆了幾許。她出奇地瞧著他駝背的身軀,還有遍布鱗片瘦弱的手,甚至大誌那綠色的瞳孔。直至被孩子的說話鬧醒。她才懷著憤怒跟了上去,對有聰說:“你,你剛才叫我什麽?陳小姐?還有,你後麵那句好像是命令,不是好學生給老師尊敬的問候。”她見有聰不理不問,把怒氣掛出臉蛋:“我不敢相信你是有聰。一定是…”指著大誌的頭說:“他教壞了你!”

    大誌沒說話,跟著有聰使勁急速的步伐。倒是內心不懷好意,嘰裏咕嚕地念著:“是我帶壞了他,你吹吹吹吹…”

    陳紅開始痛恨偷聽心聲的異能,她發覺大誌罵她幾乎毫不費力,她卻必須開口,噴出的口水足足能裝滿茶杯。後來,她終於受不了大誌內心的囂張,年輕的她發起小姐脾氣,像隻火雞般既跳又頓地,指著大誌惱人的背影:“氣死我了!我得馬上找你爺爺!”

    這次大誌終於忍不住要開口:“去吧去吧!婆婆媽媽的吵吵鬧鬧。我爺爺死了,你最好找台地府直通車,就怕你跟我一樣找不到他。”陳紅正想迴敬大誌的話。卻被有聰冷冷地搶了話題:“不如你先談談找我們的目的。”

    陳紅硬啃著喉嚨的怒氣。她強逼自己冷靜,使勁唿進口氣,又搖了搖微紅的臉蛋,盯著孩子背影說:“好,目無尊長的後事容後算賬,我得跟你們平心靜氣地談目的。”

    “我覺得,我們都死了,即使現在活活的說話,還是不敢相信…”她發現自己聲線有點含糊,於是輕咳一聲:“和你們這刻心裏想的一樣,我知道當初的憂慮不是多餘。當時,我醒來已經很晚了,實在難以置信睡了這麽久,也怪我平日沒得好睡,太疲倦之故…”她突然瞪著大誌,憤怒地說:“什麽要說重點!我說的全是重點!”

    大誌沒好氣地聳聳肩,和有聰一樣,腳步從未停止過。陳紅邊走邊說:“後來我馬上去有聰的家,要去確定些事。怎料路上遇到個奇怪的男人,很是兇惡的樣貌,在我後麵喊停。我估計,他一定意圖不軌,正猶疑,隨即聽到他的莫名的心聲…”似帶惑然地繼續說下去:“他心裏說‘聽到心聲的人,孩子將會啟示……’你們說,他怎會知道我聽取心聲的能力?於是轉身去問他…”

    陳紅一臉神秘地說著,她覺得以下的說話必能嚇到眼前的孩子。以驚奇的聲線說:“我見到他像鬼魂一樣走進了牆壁!即使我是個充滿幻想的教師,也是萬料不到。”孩子沒有迴應,也沒有說話。老師重複地說:“一個能走進牆壁的人,你們不覺得可怕嗎?”

    “和想的一樣,也許你是隻偷聽心聲的鬼魂。”大誌鬼馬地迴應,轉身對陳紅輕笑。

    老師的臉微微桃紅,似失態地幹咳一聲。然後直入正題:“‘聽到心聲的人,結伴孩子同行;隊伍初會相成,星辰災難來臨’這是那男人的說話,也是我找你們的目的。我猜,那孩子是不是指你們。加上我們現在巧合遇上,又真的與你們同行。所以…”

    “巧合遇上?”大誌不肖地說:“不是刻意來撞我們嗎?”

    陳紅隨即出言相罵,兩人再次吵鬧起來。有聰則嘴角念念有詞:“隊伍初會相成,星辰災難來臨…”

    有聰舉頭摽看似被吞噬的天際,發現本來炭黑的頂蓋,驚然地射出難測實數的火箭;那道道流光,密密麻麻的綠紫相間,他驚訝地認為和昨晚的情況如出一致------流星,摧毀的流星!

    警車惱人的喇叭聲很快在耳邊迴旋起來。有聰立即發出命令:“走!我們快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子彈與魔法之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旺高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旺高鼎並收藏子彈與魔法之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