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有聰雙腳像拖地般行到老師處,咳了幾迴才說:“陳老師怎樣?”

    大誌古怪地看著他:“還能怎樣?我們都死了,她還能活著嗎?我說…”臉上裝出陰沉的表情:“我們都死了,你還叫她什麽老師。我們都是鬼,種類是一樣的。”

    有聰不滿地你了一聲,立即用手堵住了口,沒命似的咳,差點把內髒都吐了出來。大誌見他臉色像麵粉一樣蒼白,趕趕要走過去扶他,卻被有聰狠狠地推開。

    “我不要你管…”有聰敵視著一臉肉緊的大誌:“不要在我麵前裝好心…我恨你這樣的人。”

    大誌神色暗淡,思考著腦海糾纏的疑慮:“有聰,你怎能這樣對我?你的死不是我害的…”然後吞吞吐吐地說下去:“我和你一起死阿…”

    有聰大咳一聲,嘴覺一甜,嘩地吐出濃濃的鮮血,把他的“雞爪”和衣服重重地撒上紅色染料。他雙眼驚惶一瞪,卻沒時間理會眼前的驚惶,抽心的咳幾乎未停止過。大誌不管一切衝了上去,把搖搖欲跌的他抱住。有聰原本還想抗拒,卻把手無力地伸了神又泄了下來,似乎已經力不從心了。

    “不…不公平。”在大誌懷中的有聰,怨恨地望著大誌:“為什麽每次驚險過後,總要我承擔一切…”他用雞爪抹了抹嘴角滾血水,又硬撐著說:“你每一次都說承擔,麻煩隻曉得找我…”

    大誌瞧著他長滿黑色鱗片的手,雖然他相信已習慣有聰每一次的埋怨,但這次似乎格外不同;他覺得眼前的有聰就像一陣怨恨的風,壓抑著心裏每一個申訴的細胞,他覺得心寒。躺在附近的陳紅依然不醒人事。四周警車的喇叭聲未聽,隻是比剛才低沉了些,似乎已經駛遠了。

    大誌慢慢地扶有聰坐落草地。又隨手找了支幹枯的樹枝,遞過:“我知道你不會接受我的幫忙,就像每次我們搗蛋後,你總會把我當作仇人一樣…”他見有聰低著頭沒來接,於是把當作拐杖的樹枝輕輕放落他的則邊:“死過一次,我不知道再死會有什麽後果…”然後急急走向老師。有聰望著他的背影,眼角透露出奇異的神采。

    “醒醒,陳紅你醒醒。”大誌搖著黏滿野草的老師臉蛋,和剛才對著似死的有聰,態度明顯相對冷淡:“做鬼不能這麽懶。”陳紅最後還是不見醒來。大誌往她鼻子探過,感覺是涼涼的。

    不打算再找麻煩的他,轉身走了迴去。他知道陳紅的醒來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值得興幸的事。伏下身子對有聰說:“算了,我們走吧。”

    “到那裏去…”有聰沙啞地說:“我這個樣子,你要我去示眾?…咳咳”“有聰…”大誌苦笑:“如果我們活著,你剛才的憂慮是正確的。但現在我已經無法相信活著這兩個字…至少,那兩顆流星足可以摧毀了地球,我也感覺到自己被燒成了空氣。加上…”

    “加上我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有聰搶說。他把牙齒咬得咯咯聲響,怨恨地說:“這點足以證明了你的死亡論…”他咳了幾聲,才接著說下去:“但我必須說,我在你綠色的瞳孔中見到了生存的氣息。”

    “你是指…”大誌驚訝地指著他的眼睛,把眼睛牢牢地睜大:“我的綠色瞳孔?”

    有聰全身突然一震,頓似碰到毒蛇一樣,嚇得把頭縮迴一邊,口中連說:“不要看著我,不要看著我!你轉身,你快轉身。”然後像開槍一樣咳了起來。大誌惶恐地轉過了身,急急探問:“什麽,什麽?你覺得怎樣?”

    有聰看著顛抖的手,晃動令指頭的血水滴了落地。怨恨地冷冷地敵視著大誌的背,咬牙切齒地說:“諷刺阿,真是諷刺阿。自問是好人的我,竟然會害怕溫暖的感覺。”

    大誌不敢轉身,事實相對學業不好的他來說,實在不容易理解。他不懂地問:“有聰,你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有聰沒有再言,一種仇恨的感覺催股著他,泛濫的怨恨將會成為殺人工具。他那尖利軟弱的爪手把泥地挖了個洞,還開始失控地抖震。

    抖震,縮在街角的仆街網絡作家已經很久了。

    作家最後被拖上了警車,他知道事發時的“觀眾”會把他好好地幫他定罪。所以坐在車子裏不斷寒震的他,腦海裏一度閃過法官審判死刑的場麵,甚至見到槍斃中被爆頭的自己。他咬著嘴唇,眼淚不停的湧入口中。警車不消多久便到了警局,開始對犯人作初步的審問。

    “你。”因警局的定期薪金而養肥的警官,不慌不忙地對大菠蘿說:“認不認罪?”其他刑警站在一旁,種種神態都可以在戲院裏找到。

    大菠蘿正想說不。卻被眼前自負聰明的警官搶了話題:“你當然說不。” 然後,警官不耐煩地命令:“把他鎖進去,納入謀殺案處理。”身周兩名大漢立即動身,把滿臉是淚的大菠蘿拖了起來。

    忠精愛國的大菠蘿,本本小說都教人正義的仆街網絡作家,他在挾持的混亂當中跪了下地,苦苦相求:“世界要滅亡,我們都得死…求求你們放開了我,我必須要去警告他們。你們已經中了它的奸計,求求你們放了我…”沒命似的嚎哭。

    警官向拖拖拉拉的手下盯了一眼,手下頓了頓,嚇得立即把大菠蘿抱了起來,跌跌碰碰地托了出去。

    “警官,這犯人隻怕是個瘋子。這個功頭隻怕立了也不會對你有幫助。”一把聲音問。一把聲音答:“是不是瘋子,得要問問我的棍子。他裝得了?”

    這些對話隱隱約約地傳進作家耳朵。被關了在拘留室的他,看著冷冷冰冰的牆壁,哭個沒完,把整個警局鬧得如過喪一樣。一度被警察狠狠警告:“肚子餓了是不是!?要不要試試我的棍子!”才無奈地把哭聲稍微調低了些。

    躲在牆角的他,蹲起了身子,屁股感覺涼涼的,肚子又痛又餓又好像尿急。才靜了片刻,想起剛才的恐怖經曆,那些“觀眾”已經掌握了他的生死鑰匙,他心裏一苦,再次嘩聲哭了起來。拚命地哭,完全忘記了大男人的稱謂。

    警察正要握起棍子衝向拘留室,擾人的喊聲卻在這刻停了。警察繼續上網。

    在大菠蘿淚眼朦朧的視線之下,他突然見到閃進些什麽東西。他嚇了一跳,趕趕抹過淚水,向光線不足拘留室出神一瞧。

    他嚇得跳了起來,全身像遭到冰刺一樣。視覺告訴他,在平平無奇的牆壁上,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偷偷摸摸地探出了半張臉。更糟糕的是,那半張臉正不滿地望著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子彈與魔法之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旺高鼎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旺高鼎並收藏子彈與魔法之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