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我如阿顏,連你都深信不疑,唬住旁人想必是沒什麽問題。”


    “什麽意思?”溫時顏張了張嘴,好半天才道,“你是說,你根本就沒找到證據?”


    他怎麽敢的?


    大殿之上,信誓旦旦地叫人去呈鬱明月的罪證,還叫囂了丞相府,甚至順手挑釁了太子……


    “是啊。”梁絳無所謂地點頭。


    溫時顏嗬出一口氣,“等等,所以你一開始並不確定鬱明月就是暗放尖覃之人,這一切都是你在席上觀察出來的?”


    梁絳笑著晃了晃腦袋,“想什麽呢,當然不是,在鬱明月去季秋殿假意示好的時候,我就確定是她。”


    他聳肩,繼續道,“鬱明月拙劣的小計謀很好化解,還可以順勢倒打一耙,可她這人雖然不聰明,殺人滅口的勾當卻是手到擒來,一個證人沒留下。”


    溫時顏嗤之以鼻,“聽起來你挺欣賞她。”


    “阿顏醋了?”梁絳得寸進尺地靠近。


    溫時顏抬起手臂格擋在兩人中間,“三殿下又在說胡話,你我是舉杯邀月的知己情誼,來日你就是娶她迴來做皇妃,也與我無關。”


    “她不配。”梁絳失了興致,抓起桌上的花生剝開拋著丟入嘴裏。


    嗬嗬,溫時顏心下冷笑,上一世他攬美人入懷的時候,可沒覺得人家不配。


    裝什麽?


    “既然如此,你更要提前與我說明才對。”她將話題拉迴來。


    梁絳狡黠地盯著她,讓花生砸了額頭也不管,“提前告訴你,我怎麽看到你想清楚原委後,選擇無條件信任我的模樣?”


    一想到她恍然大悟後,又狠狠鬆口氣的微妙變化,他就覺得很受用。


    在她心裏,他是那般智勇無雙,是會救她於水火的人,如此便足矣。


    溫時顏不知他的想法,滿腦子都在複盤自己先前的反應,那麽明顯嗎?!


    這麽說,他其實一直都在悄悄注視著自己?


    她雞皮疙瘩爬滿手臂,忽地又想起了什麽,“那等太子反應過來,你打算如何應對?”


    梁絳挑眉,“他?”


    栽了就是栽了唄,他都有些好奇順風順水的太子殿下此刻的精彩臉色了。


    他沒迴答,而是換成了溫時顏在殿上打的啞謎,“就像下棋,後手的黑子在滿盤皆輸前,被貓打翻了棋盤,白子隻能自認倒黴。”


    溫時顏默然。


    黑子是梁絳,貓是皇帝,白子是太子。


    原本一直看似處於劣勢的黑子猛起攻之,席卷全盤,結果貓出手打翻,眾人皆以為是白子撿了漏,實則再堅持一下,黑子就會全軍潰敗,是黑子拿人心做賭,結果笑到了最後。


    瞬息萬變的是棋局,亦是朝局。


    這是梁絳的慣用伎倆,她怎麽給忘了?


    “那貓呢?”溫時顏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僭越。


    梁絳方才轉瞬即逝的落寞不似作偽,若皇帝與眾人一樣不知道梁絳的把戲,他的行為明顯是偏私太子。


    “貓怎麽了?”梁絳眼底的笑意浸染鋒芒。


    見他裝糊塗,她更加確認這一年的梁絳還沒有偏激到喪心病狂,他還有點人性。


    有人性,就會痛,她偏要拿這把親情刀反複輕挑他心上血肉。


    “兩子對弈,誰勝誰負,全在貓的一念之間,貓已經做了選擇。”溫時顏裝作漫不經心地伸向果盤,反複挑揀,選擇一枚正中間的花生,啪唧一聲,捏碎它脆弱的外殼。


    :梁絳,你被拋棄了。


    這時,馬車忽地停下,車夫吆喝著揮舞馬鞭,“哪裏來的小畜生?別擋道!”


    “怎麽迴事?”梁絳問。


    馬車夫趕緊迴話,“不知道從哪裏突然跑出來隻大黃貓,攔住了去路。”


    動物攔路,這條路通常預示著不可行,多數人隻能罵兩聲選擇繞道。


    溫時顏迅速看向梁絳,手中的兩顆花生咕嚕嚕滾到地縫夾層裏,“不……”


    她心中頓感不好,隻來得及吐出半個字,就見麵前的人嘴角漾起層層不可磨滅的狷狂。


    熟悉的表情,四周光亮盡滅,仿佛千萬隻來自地府的鬼手掐住她的喉嚨,惡心,恐懼。


    梁絳好似自語喃喃,“在天下這局棋上,貓算得了什麽?本殿下從不在乎。”


    他臉色驟冷,對外麵道,“壓過去!”


    “是。”


    溫時顏想逃,逃去哪裏都好,她不能坐在這輛車上,可她的脖子被掐著,哪兒也去不了。


    “喵!!”


    貓咪短促的一聲啼唿之後,溫時顏渾身血液逆流。


    耳朵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她的感受在瞬間被盡數剝奪,全部精神用來壓製她眼眶的酸澀。


    她在幻想什麽?她麵對的可是梁絳啊,他哪兒來的心?他隻有可怕的欲望。


    是她的天真,刺激了梁絳的勝負欲,間接害死了那隻貓。


    馬車再次停靠,王府到了。


    溫時顏強忍著本能的嘔吐,不顧下人們訝異的神色,跌跌撞撞地奔進府中。


    關上房門,她才不得不麵對自己這一世的真實處境,她可能永遠也報不了仇。


    且不算梁絳身邊有無數雙眼睛盯著她,梁絳本身就是個無底洞,越靠近,越遭反噬。


    她三次出手,從身死到被軟囚,除了給自己帶來重創,對梁絳的影響微乎其微。


    她背靠房門,極力捂住自己的口鼻,無助的淚水掉進指縫裏,“娘親,爹爹,女兒好無能……”


    她隻想做一個普通人,會點醫術,兩三好友,此生便無所求,為何上天要讓她遇見梁絳?


    書房。


    錘石擼著那隻黃色大胖貓,不解地問,“溫太醫這是怎麽了?該不會在殿上被嚇尿了吧?嘿嘿,膽兒還沒貓大。”


    變著法兒折磨了他大半個月,可得有人治治她了吧!


    “幸災樂禍?要不你以後就繼續跟著阿顏?看她膽子大不大?”


    梁絳心情不錯地攪和碗裏的白粥,今夜飲了不少酒,席上飯菜都是些華而不實的擺盤,哪裏是人吃的?


    “別別別,王爺可饒了屬下吧。”


    梁絳哼笑,將切好片的烤全鴨刷上濃香的醬汁,推出去,“把這份送到廂房,記住,敲門放門口就行。”


    “是。”


    “等等。”梁絳忽地按住餐盤邊緣。


    錘石立馬板正地站好,“咋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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