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她慌忙躲閃在一棵大樹後麵。


    半晌卻沒看到人影,最後發現聲音是從馬廄旁的屋子裏傳出來的。


    西涼嫻心頭亂跳,死死地盯著那間屋子,不由眼前一亮。


    窗戶虛掩,窗台上似搭著一件紅色的衣裳。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來到窗戶邊上,穿過微掩的一道縫隙,悄悄朝裏麵望去。


    然後,西涼嫻看呆了。


    隻見黑漆漆的地麵,兩團白花花的肉觸目驚心地絞在一處,是一個男人壓在一個女子身上,兩人在地下打滾,正做著不可描述的事情。


    嚇得她險些尖叫,慌忙捂住眼睛。


    撈了窗台上的衣裳,拔腿就跑。


    慌亂之中,竟讓她找到了後門,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月西和走到一半,卻發現掉了一樣東西。


    於是調頭往迴走。


    迴到宿衛所的休息處,卻不見馬夫的人影,他隻得去後院馬廄找人。


    一腳踹開屋子,卻發現馬夫和一名宮女摟作一團,嚇得瑟瑟發抖,四隻眼睛無比驚恐地望著自己。


    “滾!”


    他立刻猜到發生了什麽,氣得臉色鐵青。


    一個身影縮著腦袋飛一般從身邊躥了去,卻是穿著馬夫的衣裳。


    月西和騰地迴頭,卻發現馬夫隻穿著一條褲衩,撲通跪在他腳下。


    “大人,饒了我吧!”


    月西和冷冷地轉身,理都不理,大步朝五十步開外的馬車走去。


    撩起車簾掃了兩眼,卻忽然發現座位箱的蓋子下夾著一支簪子。


    他劍眉微蹙,伸手取下,那是一支靈芝金簪,鑲嵌著一顆金色的珠子,似露珠欲滴未落。


    這支金簪,他見過。


    月西和眸色一寒,騰地轉身,問仍舊跪在地下的馬夫:“你看見了什麽?”


    馬夫轉身指向窗戶,淒厲哭訴:“有人,拿走了她的衣裳!”


    月西和緊緊地攥著那支金簪,匆匆向玉盤軒走去,可一路上卻沒有看到西涼嫻的身影。


    “阿和,快過來。”


    皇帝在看台上向他招手。


    玉盤軒中燈火輝煌,軒外細雨如針,又開始密密斜斜落下,軒外數本芭蕉,海棠嬌豔,在燈火的映照下格外詩情畫意。


    “皇上。”


    “去,給奚貴妃倒酒,今兒是貴妃的生辰,朕倒不動了,你替朕倒。”


    皇帝已經喝得微醺,胖乎乎的臉泛著酡紅。


    月西和奉命執壺,眼睛一掃,奚貴妃生辰,皇後避嫌自然不在場,座中隻有平時與奚貴妃相與的幾位嬪妃在側。


    他走到奚貴妃案前,奚貴妃卻淡淡地將酒杯往裏一收。


    “皇上,臣妾最近聽說一件新聞,不過尚不知真假,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今兒是你生日,你最大,說說看。”


    皇帝的小眼睛不由亮了,打了個鼓勵的手勢。


    奚貴妃今兒沒怎麽說過話,眼下忽然來了興致,聲音恢複了嬌滴滴的樣子,他怎麽能不給麵子?


    可奚貴妃也不言語,起身奪下月西和手中的執壺,扭頭款款步至皇帝案前,細細地斟了一杯酒。


    “聽說嘉楚伯的姑娘又不見了。”


    她側過臉,冷冷地瞥了月西和一眼,露出挑釁的神情。


    皇帝訝然抬眼:“什麽叫又不見了?”


    奚貴妃臉上雖然不笑,但眸中難掩笑意。


    “連日來家裏不見人影,推說是去大圓寺了。可我母親這幾日給我兄弟做法事,就在大圓寺,也沒見到她們。”


    皇帝見奚貴妃說話間瞟向月西和,於是指了指奚貴妃手中的銀執壺:“那這跟你喝不喝酒有什麽關係?”


    奚貴妃薄麵微冷,語帶譏諷:“皇上,有人說月指揮使最近廣撒人手,在大圓寺附近動作頗大,惹得那附近的百姓頗有怨言。”


    “月愛卿,真有此事?”


    皇帝終於看了過來,眯起小眼睛,看不清眸中的深意。


    月西和曉得,皇帝這是起了疑心。


    夜雨微涼,漸漸形成雨簾,雨聲清脆悅耳,落在庭中一盞盞高低錯落的白玉盤上,如珠玉彈跳。


    叮咚如歌。


    月西和慢騰騰來到皇帝跟前,恭敬迴稟:“下官怎麽敢?”


    嘴上說不敢,可態度卻明明很敢!


    他一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的樣子,讓奚貴妃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尖刻訓斥。


    “以後做事仔細著些,萬不可給皇上臉上抹黑。”


    奚貴妃年約二十八九,雖然比她年輕的妃嬪不少,可皇帝的寵愛卻絲毫未減。


    身著華麗的海棠紅禮服,頭帶七鳳步搖,渾身上下處處彰顯貴妃的尊榮。


    月西和隻是淡淡一笑。


    “微臣收到消息,說大圓寺附近有暴徒作亂,雖不知真假,可此事深係皇上安危,不經查實,微臣心中不安。”


    奚貴妃冷哼。


    “月大人,大圓寺在京郊,你的職責是在大內,如何搶了人家地方上的差事?”


    她手臂支在皇帝案頭,斜著一雙狐狸眼,嗓音低沉婉轉,不緊不慢地說著。


    後宮不能幹政,可奚貴妃卻是個例外,她似乎從來不受限製,有什麽說什麽,皇帝早已習以為常。


    月西和從容淡定,鳳眸生寒:“那可不是一般的暴徒。”


    “怎麽就不一樣了?”


    奚貴妃咄咄逼人,仿佛認定月西和在撒謊。


    “勇士營的機密,下官可不敢隨便透露。”月西和淡漠地撇開臉。


    將奚貴妃堵得憤恨,俏臉快要滴出血來。


    皇帝:我什麽都沒看見!


    就在此時,一頂油傘迅速飄來,有內侍打著燈籠趕來傳話:“皇上,戰王來了。”


    皇帝立刻抻出脖子,果見葉傾淮大步流星地走來,不由眯了眼直瞧他氣色。


    “戰王,他們說你最近抱恙,朕十分掛心。”


    葉傾淮除下雨衣,露出裏麵大紅的王袍,他接過內侍奉上的熱手巾抹了把臉,這才笑嘻嘻來到禦前:“我能有什麽事?”


    皇帝連忙賜座,露出欣慰的神情:“來得正好,陪朕喝兩盅,今兒貴妃準備了琵琶,咱們聽聽,也不知她最近進益了沒有。”


    見皇帝打馬虎眼,奚貴妃氣得俏臉發白。


    月西和幽冷地瞥了她一眼。


    “阿和,來,替朕斟酒。”


    月西和來到皇帝身旁,端起執壺,卻見葉傾淮在給自己遞眼色。


    不由心頭一緊。


    那是、紅藥圃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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