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死!”


    非晚驀然睜開眼,清透的陽光穿過微啟的朱窗,映在青石鋪地上,微風輕拂,吹動柔軟的帷幔。


    一室靜謐。


    她狐疑地伸出手來,觸摸到床前輕垂的帳幔,半透的妝花紗帷幔隨風飄動,精美的瑞獸花紋若隱若現。


    非晚猛然坐起。


    這裏不是她的閨房。


    她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靜靜環視四周,這屋子很寬敞,比她整個東廂房還大,鼻尖繚繞著沉香沁人心脾的甜美香氣,那一扇扇鏤雕花窗沒有一處重複的圖案。


    這得費多少精巧的心思?


    “二姑娘醒了,餓了嗎?要不要先喝盞茶?”


    兩名臉生的丫鬟款款向她走過來,笑容帶著小心,柔順無比。


    “我師兄呢,他在哪裏?”


    方才她幽幽從夢中醒來,朦朧中隻見葉傾淮坐在她床前深深凝視自己,但他換了一副冠帶,玉冠烏發,紅袍金龍,麵如白玉貴不可言。


    “小師妹,是我啊。”


    聲音飄渺,恍惚間他還輕淺地笑了,流露出眷眷不舍的目光。


    可是非晚驚恐地發現,葉傾淮瞬間從她眼前消失不見。


    一個大活人,怎麽說不見就不見了?


    她緊張地喘息,香汗濕透了中衣,桃花眸中含著清淚,這到底怎麽迴事?


    “二姑娘說什麽?這兒隻有我們幾個呀。”


    其中一名丫鬟含笑迴稟,態度十分恭敬,仿佛並沒有什麽惡意。


    “這裏是什麽地方?”


    “迴二姑娘的話,這裏是戰王府。”


    “戰王府,我怎麽會在這兒呢?”


    非晚露出驚異的目光,才放下的戒心倏地重又提起,她甚至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來。


    戰王?


    那個三番兩次找師兄麻煩的人,不就是戰王嗎?


    “叫他出來!”


    不等兩個丫鬟迴答,非晚就立刻喊話。


    她是個記仇的人。


    不料兩個丫鬟愣了愣,好聲好氣地提醒她:“二姑娘,是我們王爺救了你呢。”


    “誰要他救?”


    原來自己從懸崖掉落,竟是被戰王救下的,可戰王不是師兄的對頭嗎,為什麽要救自己?


    他想做什麽?


    滿屋子丫鬟們麵麵相覷,完全支使不動,像腳生了根似地,非晚氣不打一處來:“無妨,我去找他,我正要找他呢!”


    她提起一口氣,掙紮著下榻,不料身子不爭氣,腹中饑餒之下,一陣頭暈眼花,重又跌迴床上。


    丫鬟們連忙上前扶她躺下:“二姑娘,你別動怒,王爺早已吩咐廚房備下飯菜茶點,二姑娘先用些吧。”


    “不必了。”


    非晚沒好氣地說,好姑娘不受嗟來之食。


    她氣虛體弱,隻得閉目養神,哪知腹中越來越餓,心道好女不吃眼前虧。


    正搖擺不定之間,忽然耳邊響起細碎的腳步,又輕又快,非晚慢慢睜開眼,隻見又一名丫鬟來到床前,躬身屈膝地行禮。


    “請二姑娘用膳,然後王爺自會使人去向伯府大姑娘報平安。”


    堵得非晚又猛然坐起,麵色一變,抓起床前燭台恨恨朝地下一丟。


    “這是在威脅我嗎?”


    “咣”


    燭台撞在地下發出沉重的金屬聲。


    “二姑娘請息怒。”


    登時屋裏十來名丫鬟烏壓壓跪了一地,露出慌張的神色。


    還有其他聲音,竟是從屋外傳來,想來外頭迴廊下也有侍女伺候著。


    怎麽這麽多人?


    看著她,怕她跑了?


    “罷了。”


    畢竟尋仇也要有氣力。


    須臾,隻見十來名丫鬟捧著大食盒,飛快地在屋子的圓桌上擺下一桌子菜。


    這情形似乎在哪兒見過,有點眼熟。


    “二姑娘,奴婢們扶你。”


    非晚弱柳扶風搖搖走過去,卻見滿桌子鮑參魚翅,盛放在精美的銀盤裏,味道清淡正好解饑,她慢慢用了一碗粥,又讓丫鬟夾了點菜,放下筷子。


    “可以了,你們王爺在哪兒?我要與他談談人生與理想。”


    非晚淡淡地瞥了丫鬟們一眼。


    “王爺他出門了。”


    聽著這蹩腳的借口,非晚不由暗怒,搪塞人也不走心!


    可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不怕,既然在這兒了,總有法子見一麵。


    “我膳也用了,你們還不快去給我姐姐傳信?就說我一切都好,讓她別擔心。”


    非晚眉眼流轉,眼下自己還活著,就比什麽都強!


    也不曉得姐姐急成什麽樣子了。


    可自己眼下虛弱,幾乎沒什麽力氣如何走得動?又如何去找有心避而不見的那位戰王?


    按王府規製,府邸自然不比平常權貴,更何況是累世戰功,連皇帝都敬畏的戰王府!


    馬跑一圈隻怕都會累哭。


    “活著就有機會。”


    非晚心氣難平,氣鼓鼓地迴到床上歇下,想要將事情經過捋清楚,隻是困意襲來,不覺緩緩閉上雙眸,唿吸漸勻。


    站在窗外聽壁角的葉傾淮眸中閃過悔意。


    糟糕了,


    他怎麽都沒料到小師妹竟要替自己討公道!


    隨手往下輕輕一拍。


    “啪噠”


    精致的窗台赫然凹陷,出現一枚掌印。


    葉傾淮驚覺不妥,隔著窗戶,果然床上的非晚不安地翻了個身,蝶翅般的睫毛在夢裏抖了抖,葉傾淮登時連唿吸都屏住了。


    半晌,見非晚又安然入睡,他才長長地透過氣來,大步往正殿走去。


    “那些丫頭不會服侍,全都換掉,都罰跪三個時辰,叫嬤嬤帶去好好教規矩。”


    他俊臉發青,十分不滿。


    “王爺,還不如和二姑娘說實話,趁眼下二姑娘還沒迴過神來,你態度端正點隻怕還好說,倘若日後二姑娘自己想明白了……”


    暴風見他發愁,便在旁邊替他出主意,攛掇他坦白。


    葉傾淮深紅的王袍一撩,大馬金刀地落座,可對著一桌子菜,卻遲遲不拿筷子。


    “你也瞧見了,小師妹多大的氣性兒?”


    暴風似了然的模樣,歪著頭抱胸道:“你還怕二姑娘知道後,不理你了麽?


    “你懂個什麽?她那麽嬌氣,我是怕她氣傷了自己身子!”


    葉傾淮星眸微寒,權且扣著西涼嫻當人質?


    可西涼嫻也隻有兩條胳膊兩條腿,那性子可比小師妹烈多了,萬一弄巧成拙……


    恐怕小師妹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他了!


    葉傾淮搖搖頭,這麽爛的主意是他想的?


    “四房那邊怎麽樣了?”


    暴風輕歎,似乎在笑他這才問起。


    “大姑娘去月府求助。月大人撒了許多人手四處尋找,以勇士營辦事的效率,隻怕就要查到我們了。”


    葉傾淮不以為然:“不怕。”


    “王爺,月大人不像表麵上那麽好對付。”


    葉傾淮慢條斯理地拿起筷子,唇角勾起一抹淡定的微笑:“正因如此,他才不會這麽快找到這兒。”


    暴風露出疑惑的神情。


    “男人的心思,你不懂。”


    葉傾淮神秘地笑笑。


    暴風的表情終於裂開了,委屈反駁:“王爺,我怎麽就不是男人了?”


    “你有女人?”


    麵對嚴峻的事實,暴風乖乖閉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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