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郡王站在不遠處,躲在桃花樹後的非晚,樂滋滋地窺視二男爭一女的戲碼,這樣真的淑女嗎?


    他不覺又氣又好笑。


    本來以為非晚會追過來,卻不料半途中被事情吸引,跑了!


    小不點!


    不料幾隻豔麗的大蝴蝶飛來,居然忽高忽低圍繞著她翻飛,久久不肯離去。


    此刻微風掃過,隨著枝梢蕩漾,一團或粉或深紅的桃花雨,如深淺的雲霧散落,細細打濕了非晚滿身,為她披上幽香霞帔,如同嬌豔的火焰,無聲又無息,從深邃的眼眸一路燃燒進心間。


    齊安郡王感覺附近的鳥語都格外明亮歡快,似與遠處那輕盈曼妙的幾聲鳴叫唿應。


    樹後的非晚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在看風景,可別人卻在看她。


    此時此刻,她正歪著腦袋遠遠打量自家姐姐。


    瞧著溫婉賢淑,遇事就本性畢露,而且大手大腳!


    姐姐的夫君日後得好好挑選,才能讓她繼續過得恣意幸福。


    非晚暗暗地下了決心。


    可是不遠處橋畔的爭執並沒有停下。


    “柳二,這丫頭分明是欲擒故縱,難怪連月西和都肯一親芳澤,還真有點手段。”


    原來趙寬被西涼嫻那軟硬不吃,冰冷卻又嬌縱的模樣勾去了魂,心癢難耐,卻又下不來台,便睨著眼譏諷。


    柳治嫌棄地嗬斥:“趙大,不要胡攪蠻纏!怎可在姑娘麵前失了風度?”


    趙寬登時黑了臉。


    此時西涼嫻終於頂不住,氣得渾身發顫。


    可如此一來,那體態就如嬌柳柔弱,仿佛很好欺負的樣子,趙寬再也把持不住,瞬間伸手來拉。


    “住手!”


    “你這是幹什麽?”


    前一聲嬌叱,是非晚出聲,她急步如飛跑了過去。


    後一聲從柳治口中發出,他上前一步擋在趙寬麵前,一把將那鹹豬爪揪住,重重地推搡開去。


    趙寬朝後直趔趄了兩三步,人仰倒下去,不想被路旁草裏的石頭絆了下腳,趙寬“噗通”歪著身子摔到地下。


    趙寬痛得眼珠暴突,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來,可手卻指著柳治,那痛苦的眼神仿佛在控訴:“你推我?”


    非晚秀眉輕蹙,飛快地跑上前,一眼瞧見青草叢裏那塊石頭,竟有拳頭那麽大,她銀牙暗咬,彎腰抱起石頭,沉甸甸還挺壓手。


    她憤然扭過頭去,隻見趙寬直挺挺跌在地下,雙手已扶在腿上,卻沒能起身,不由眼底掠過一抹邪氣的冷笑。


    她心中暗罵,搬著石頭衝到趙寬跟前。


    不料半途卻被柳治伸手攔了攔:“二姑娘,使不得。”


    可她畢竟是個女孩子,柳治也不敢真攔,非晚腳下不停,如靈鳥般倏地繞過他,衝上前高舉起石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


    趙寬雙手抱著臉,發出淒厲的慘叫。


    “哼,讓你親顆石頭!”


    還不夠解氣,她又掃視左右,那邊草叢裏微微露出一角灰白,當即大喜,飛快地跑過去,在手中掂了掂,竟比剛才的還重些。


    “哎喲,我要死了。”趙寬發出長長的哀嚎,傳出老遠。


    偌大個人,沒想到卻是個窩囊廢。


    “你才被扔!”


    接連扔了兩顆石頭,非晚方肯罷手,慢悠悠地拍了拍手掌,露出暢意的笑容。


    “小晚,快把手擦擦。”


    西涼嫻紅著眼眶走了過來,低頭給非晚擦拭手上的泥土。


    非晚挽起西涼嫻的手臂,輕輕揚起嬌嫩的下巴,冷眼睨著橫在地上的趙寬,嬌叱:“讓路!”


    趙寬手上臉上血唿唿,還沾著黑色的泥,混合著淚水,糊成一片毫無大爺的形象。


    “我痛、動不了。”


    他癟著嘴,男兒有淚不輕彈,並不想在人前哭,可他簡直想哭爹喊娘了。


    右腿顫抖不住,像有鈍刀在割,抽筋也不過如此了。


    “凜兒,叫五香過來清道。”


    非晚聲音低婉,如冰雪幽寒。


    “你把我當垃圾?”


    趙寬又驚又氣,臉都扭曲了,臉上火辣辣地,比髒髒的血還紅。


    “咦,垃圾還有自知之明啊!”


    非晚微嘲。


    趙寬想要爭辯,他可是堂堂長寧侯府的爵位繼承人,今日卻當眾丟臉,被重色輕友的柳二推搡,又被個小丫頭片子當狗拿石頭砸,現如今,竟還要被當成垃圾清理!


    他怎麽忍得下這口惡氣?


    “你竟敢侮辱長寧侯的接班人!”


    好不容易憋了足氣放了句狠話,不料非晚卻立刻冷嗤迴敬:“長寧侯府?我記下了。”


    她生得太過嬌嫩,薄麵含嗔,小臉比緋紅的桃花還豔,雙眸之中恨意晶亮,就如一汪寒潭,雖然冷冽,卻仍清幽。


    似聞得到香氣!


    美人含嗔,竟也是一副秀美畫卷。


    齊安郡王遠遠地注視著眼前,露出驚豔的目光。


    他正要上前代勞,不料那邊石橋上健步流星過來一個年輕人,是條虎背熊腰的漢子,探出圓圓的腦袋,一臉訝異地湊過來。


    “怎麽了?這是?”


    凜兒直直地仰頭,此人麵皮像是紫銅打的,一身鋼筋鐵骨,不由怯怯地退後一步,卻見那人目光清澈,生機勃勃,這才壯膽迴答。


    “前麵有條瘋狗擋路。”


    “是這個?”那年輕人兩步過去瞅了眼,叉腰笑道,“這有何難?”


    上前竟彎腰一提,趙寬二三百斤重的人,拎在他手上像隻小雞般弱,輕鬆甩手朝路邊草叢裏,不過一丟。


    “砰”地一下,趙寬橫飛出去,撞在一株老樹根下。


    障礙物趙寬像個破錦袋一般癱軟。


    眼前路麵登時一寬,非晚不由驚訝地眨了眨眼,也仰起小臉來。


    暴雷卻被瞅得心頭一緊,立刻閃身讓在一旁,畢恭畢敬:“姑娘,請。”


    他不著痕跡,眼角朝齊安郡王的方向悄然一瞥,這次現身地及時,實在半點不敢懈怠。


    因為直到現在他兩邊臉還是疼的,不過,是花朝節那天之後被戰王罵疼的!


    這次為了挽迴顏麵,他死死地盯住了齊安郡王,丟出絆倒趙寬的那塊石頭,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卻被非晚二次利用!


    他真是又得意,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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