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辭接連著在醫院裏整整照顧了三天。


    這三天裏,幾乎是沒合過眼休息,飯也沒吃過幾口。


    大多時候,才剛睡著,就噩夢驚醒,冷汗直冒,望著眼前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才有了那麽點安心。


    “小暖,是不是前陣子太累了?所以現在也不願意醒了。”顧辭嘴唇有些幹裂,輕握住薑暖的手。


    顧辭眼底發青,雙眼之中布滿了紅血絲,聲音沙啞,“小暖,睡夠了就要醒來了。之前說好了不讓你受傷害,結果還是沒有護好你。”


    “當時出車禍的時候,你該有多疼。我們小暖受苦了,真的受苦了。”


    他坐在椅子上,頭疼欲裂,可是再疼也比不過心疼。


    如果可以,他寧可現在躺在床上的是他。


    他願意代替薑暖去承擔這一切。


    “你已經足足睡了四天了,要是再繼續睡下去。我們安安可就真的不跟媽媽親了,這幾天估計小家夥都在鬧呢。”


    “爸爸媽媽都不在,安安也會害怕的。”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絲毫反應都沒有,就像是個沒有生氣的洋娃娃一樣。


    顧辭眸底滿是心疼,“小暖,可以在睡一天,但是之後就一定要醒來,好不好?不能再繼續睡了。”


    翌日一大早。


    “哥,你迴去休息吧。你這樣下去,早晚也要住院。”顧允兒一大早來醫院,被顧辭這幅憔悴的鬼樣子給嚇了一跳。


    顧辭搖頭,並未吭聲。


    薑暖目前這個狀況,他無論如何是不能放心離開的。


    “哥!”顧允兒略有慍怒。


    “辭哥,允兒也是在擔心你,這樣下去你身體真是會吃不消。”陸森語知道現在顧家亂成了一鍋粥。


    大家心裏都不好受,而且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一忙起來自然都有些著急。


    陸森語拉過顧允兒,“辭哥,剛剛在門口我們還遇見醫生了。他說有些事情需要單獨和你說,你先去一趟吧。”


    顧辭嗯了一聲,轉身出了病房。


    “顧先生,目前病人的情況不容樂觀。病人按正常情況來說,今天應該就是會醒來的,但是到目前看來,病人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所以?”聽著這話,顧辭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


    醫生露出了抱歉的笑容,“如果病人一個禮拜內再不醒來,有極大的幾率會成為植物人。可能是由於車禍受到了撞擊太大,導致了腦部受到衝擊嚴重……”


    醫生說了一大堆,顧辭都無心聽進去。


    腦海之中一直在迴蕩著“植物人”這三個字,倘若成了植物人,那該怎麽辦?


    “不過顧先生,這隻是最壞的結果。並不代表就會發生,之後我們還會再給病人做個全麵的檢查。”


    顧辭從辦公室走出來。


    在外麵的走廊站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自己的情緒。


    滿腦子都是醫生的話,一直在耳邊不斷地迴蕩著。


    “哥,醫生怎麽說?”


    “如果一個禮拜內再不醒來,會成為植物人。”


    “什麽?!”顧允兒跟陸森語異口同聲道,二人皆是震驚無比。


    是出了車禍沒錯,可是怎麽會那麽嚴重?


    “一個禮拜,嫂子肯定是會醒來的。哥,你先迴去休息吧,白天我跟森語在這裏。”顧允兒盡可能穩住心緒,拍了拍顧辭的胳膊。


    陸森語趁勢也開口說了一句,“是啊,辭哥。這裏交給我跟森語就好了,你迴去休息吧,再繼續下去,你會吃不消的。”


    “我沒事。”顧辭不願意。


    在薑暖沒醒來之前,他是不會離開醫院的。


    顧允兒明顯有些著急了,“哥,現在嫂子在醫院裏,一時半會也不會出什麽變故,你已經連續在醫院呆了好幾天了。”


    “難道真的是把醫院當成家了嗎?安安還在家裏呢,你不迴去看一下麽?”


    “我知道你是擔心嫂子,可是你自己的身體就當真一點都不在意麽?”顧允兒啞著嗓子。


    顧辭嚴肅著一張臉,“允兒,我的身體我自有分寸。”


    “自有分寸?自從嫂子出事之後,你還有分寸麽?你還知道孰輕孰重麽?再這樣下去,下一個進醫院的就是你。”


    陸森語見爭吵起來的兄妹倆,微微皺著眉頭,擋在二人中間,“好了好了,別吵了別吵了。”


    “你倆都是為了彼此為了這個家著想,就不要再吵了。”


    “辭哥,允兒隻是單純你。你有照過鏡子嗎?你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嚇人麽?”


    “我知道嫂子出事了,你很難受,可是凡事也要以自己的身體為主……”


    就在幾個人僵持不下之時,突然咯吱一聲病床附近發出了聲響。


    眾人的爭執即刻停下,紛紛投去眼神。


    “剛剛小暖是動了?”顧辭聲音都有些發顫。


    顧允兒嘴巴微微張了張,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些什麽來,隻是略有木訥的點了點頭。


    下一秒,陸森語忽然大叫出聲。


    “那那那那……那是嫂子動的麽?被子好像是被掀開了一角!”陸森語激動的就差沒有蹦起來了。


    顧辭深吸一口氣,“喊醫生!去喊醫生。”


    幾人喊來醫生,好一番檢查過後,醫生從病房內走了出來,露出微笑,“病人現在醒來了,應該就是沒有什麽大事了,往後隻需要好好休息就夠了。”


    “待傷好的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


    這一整天,顧辭的心就宛如坐了過山車一般,七上八下的。


    然而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當一行人走進病房後,躺在病床上的薑暖十分疑惑的看著眾人。


    “你們是?”


    大家瞬間愣在了原地。


    顧辭輕微皺了皺眉,“小暖,怎麽了?是剛醒,還有些不舒服麽?”


    “你是誰?我們認識嗎?”


    薑暖照舊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而且整個人處於一種防備的狀態。


    陸森語和顧允兒相視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嫂子這……這該不會是失憶了吧?”


    “你們到底是誰?”


    顧辭一瞬間猶如五雷轟頂,整個人呆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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