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周末。


    “奶奶。”


    老天眷顧,顧老夫人醒來了。


    “傻孩子,這是在哭什麽?”顧老夫人剛醒沒多久,聲音還是啞著的,這些天隻輸營養液,整個人也消瘦了不少。


    顧允兒吸了吸鼻子,儼然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趴在病床上,淚眼婆娑,“奶奶,我真的好害怕。”


    “傻丫頭,生老病死乃是人生常事。我們允兒如今已經長大了,都是孩子的媽媽了。怎麽就還像是個孩子一樣?”


    顧允兒忍著淚,低下腦袋,翁著聲音,“對,我就是孩子。所以奶奶,你一定要長命百歲才行,要等我長大了才行。”


    顧老夫人帶有薄繭的手掌心摸了摸顧允兒的臉頰,“傻孩子,無論你多大,在奶奶這裏,大概永遠都是孩子了。”


    “我現在不是好好的麽?日後我拖著這骨頭,隻會拖累你們啊。奶奶來這人世間一遭,把你和你哥哥養大,已經很滿足了。”


    “不行!”顧允兒現在聽不得這些話。


    顧允兒搖著頭,“奶奶,你不能就這樣滿足。你還要看著昊禎跟安安長大呢,你下一次可千萬不能再這樣嚇我了。”


    “好。”顧老夫人躺靠在病床上,神色懨懨的。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麽事……不,瞧我這個烏鴉嘴。”


    顧老夫人眼角也泛著淚光,“好孩子,我們家允兒是個好孩子,奶奶知足了。”


    薑暖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也是眼淚汪汪的。


    “怎麽了?你也要哭了?”


    她別開頭去,“沒有,幸好奶奶醒了。”


    “這一切跟我都有脫不了的幹係。如果不是我那麽相信趙之桃,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


    顧辭攬著她的肩,“你這是在說什麽話?跟你又有什麽關係?倘若這樣說,我倒是占責大半。如若我一早告訴你趙之桃的為人,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事情。”


    “你當時也隻是沒有什麽實際的證據,怎麽能怪你?”


    “既然如此,就不要把這責任攬了,好不好?”顧辭想要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與其互相攬責任,倒是不如就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放下。


    現在趙之桃已經沒了蹤影,顧老夫人也醒來了,雖然折騰了很久,但是好在一切也都迴歸正常了。


    “好。隻是奶奶這一次真的是受罪了,本來就上了年紀,還這麽一折騰。”薑暖微不可查的歎息了一聲。


    顧辭捏了捏她的胳膊,“別愁眉苦臉了。待會進去奶奶要是看見,才又要擔心了。”


    “好。”


    病房內。


    “那個孩子……到底還是走上了錯路。”想想趙之桃,顧老夫人就忍不住歎息一聲。


    “小暖啊,都是我的錯。當初你表姑將那個孩子交給我,我也沒對象,覺得你表姑生前那般善良,養大的孩子必然也會如此。”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就變成今天這個模樣。”


    顧老夫人痛心疾首,“大概也是因為當初你表姑太善良。因為溫柔,對孩子自然也就會放縱,所以才造就今天這個樣子吧。”


    “奶奶,我已經不怪她了。”


    人不可能永遠活在仇恨之中,趙之桃雖然是做了很多錯事,但是也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所以就算了吧。


    趙之桃自己做的孽,總有一天會遭到報應的。


    “她大概也是因為從小生長在一個缺愛的環境。”


    顧老夫人到現在還記得清楚,那天接到電話的情緒,趙之桃告訴她,懷了顧辭的孩子,那瞬間猶如五雷轟頂。


    當時一股氣血就湧了上來,就立刻暈了過去。


    “小暖,你是個好孩子。奶奶也真的很感謝你能來到我們顧家,這些天來,發生了不少事情,或好或壞。”


    “但是你都應付了下來。如今也越來越有當家主母的風範。”


    薑暖忙搖頭,“奶奶,您這是哪裏的話,您才是顧家的當家主母,我算得上什麽。”


    “你這傻孩子,莫不是也跟允兒一般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小暖,我都這把年紀了,能活一年都是老天爺的恩賜。”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是個什麽樣我再了解不過了。”


    “小暖,奶奶真的要拜托你。有朝一日,我要是走了……”


    薑暖聽著這話,怎麽都覺得刺耳,明顯是有些不滿意了,“奶奶!”


    她佯裝一副生氣的模樣,“您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我可是要生氣了。您現在大病初愈,身體硬朗的很呢。”


    “不準再說這話了。”


    顧老夫人也有些無奈,但是也知道孩子們的心,輕輕的拍了拍薑暖的手背,“好,我不說了。我們小暖,奶奶是真的很開心,你能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


    “顧辭那孩子,因為你改變了很多。包括允兒,也都很依賴你。你嫁到我們家,沒有享福,反倒是受累做了那麽多事情。”


    “也是委屈你了。”


    薑暖擰著眉頭,“奶奶,我從來沒有感覺過半分委屈。您對我很好,允兒也處處為我著想,還有顧辭,更是待我如珍寶。”


    “您今天怎麽盡是說這些話?要是允兒在跟前又要胡思亂想了,奶奶,您在休息幾天,待之後檢查完沒有什麽事情,就可以迴家了。”


    “昊禎跟安安可都是一天一個樣,您就不想著趕緊迴去看看麽?”


    顧老夫人大概是想起了兩個祖孫的模樣,蒼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好。這兩天你們也不用守在醫院了。”


    “這有護工在就可以了。”


    “好。”


    之後薑暖離開了病房,跟顧辭出去買飯,這一路上還是心事重重。


    “顧辭,我總感覺奶奶是不是身體哪裏出問題了?”


    不是她瞎想,她總是覺得顧老夫人今天的這些話似乎是像在交代後事一樣,心裏就很是不安穩。


    “後天就做檢查了,別擔心。奶奶也隻是剛醒來,大病初愈,難免情緒有些波動。“


    薑暖深唿吸一口氣,看向遠處,希望真的隻是自己多想了吧。


    這段時間已經發生了不少事情,隻希望往後的生活能夠安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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