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顧辭發現了些異常。一向對任何事都保持著樂觀積極態度的薑暖,最近似乎總是提不起什麽精神。


    雖說懷孕可能會導致情緒波動,可憑借著顧辭這麽久以來對她的了解,薑暖絕對是有什麽心事。


    “小暖?”


    薑暖正坐在陽台上的躺椅上,出神之間,一條厚重的毛毯搭在了她的身上。


    她愣了一下,隨後緩緩的抬起頭,對上顧辭那雙幽黑的雙眸。


    顧辭的眼底似乎總是似有所無的透露出一些溫柔,他輕笑了下,“看什麽呢?剛才喊了你幾聲好像都沒聽到。”


    薑暖似乎沒什麽波動,默默把目光移向了遠方。


    良久後,她的聲音極輕,像是從什麽地方飄過來一般,“這些葉子好脆弱啊,風一吹就落下來了。”


    顧辭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隻見地上鋪滿了枯黃的落葉。按理說這隻是季節更替的正常現象而已,可他卻總覺得,薑暖的這番話像是充滿了寥落之感。


    “春天還會再長出來的。”顧辭握住她的手,卻發現就連掌心都涼的可怕。


    薑暖輕歎了一聲,眼底的情緒令人捉摸不透,“可是,之前的再也迴不來了。”


    沉默了幾秒後,顧辭率先開口,“先迴房間吧,吹太久的風容易感冒。”


    “到時候受折騰的可不止是你,恐怕我連一個安穩覺都不敢睡。”


    他故意開了句玩笑,把薑暖身上的毯子圍的更緊了一些。


    薑暖的臉上總算是出現了幾分笑意,“好,那我就大發慈悲,不給你找事情做了。”


    隨著顧辭迴去後,薑暖的情緒卻一直不算太佳。就連晚飯都隻是草草的動了幾筷子,並沒有吃太多。


    “小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臨睡前,顧辭動手撥了撥她耳旁散落下來遮住了眼睛的長發,聲音低沉。


    薑暖聽後身子明顯一怔,可卻沒有立即迴答。他也不著急,靜靜地等待著薑暖主動開口。


    “沒什麽。”


    可她卻像是有意在逃避這個問題,亦或者說,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顧辭還想追問些什麽,可她卻翻了個身,往被子裏挪了挪,甕聲甕氣道,“我有點困了,先睡了。”


    見此,他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隻是,在他準備關了床頭的燈時,卻注意到了對麵桌子上的東西。


    日曆上有個被黑筆標記出來的記號,剛好是明天。隻在一瞬間,顧辭便反應了過來,薑暖這幾天的反常究竟是因為什麽。


    次日一早,天色才微微泛白,顧辭便察覺到身旁的人時不時的傳出些動靜。


    “怎麽這麽早就醒了?”顧辭的聲音中還泛著一些沒睡醒所導致的沙啞,他抬手將薑暖攬進懷中。


    薑暖有些愧疚,“是不是打擾到你了啊?”


    “睡不著?”


    “嗯。”薑暖悶悶應道。


    “那待會兒帶你去個地方吧。”


    “去哪兒?”薑暖下意識的問道,隨後才反應過來,“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嗎?”


    顧辭盡量用著最為輕緩的聲音,如同在訴說著一件最為平常的事情,“今天,是你媽媽的忌日吧,我陪你去看看她。”


    感受著他胸腔下傳來的強有力的心跳聲,薑暖這幾天來一直鬱鬱寡歡的心情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落腳點。


    昏暗的房間裏,她那雙眸子終於出現了一絲光亮,幾秒鍾後,她點了下頭,“好。”


    自從母親去世以後,她似乎早已經習慣了在這樣一個悲傷的日子裏自我舔舐傷痕。在此之前,她似乎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人能夠陪著她,和她一起麵對所有的事情。


    出門前,顧辭把她裹的結結實實的,渾身上下隻露出來一張臉。


    “我這樣活動不了了。”薑暖有些無奈,苦笑道。


    顧辭卻滿意的點了點頭,“沒事,反正有我在。”


    隨著距離墓地越來越近,顧辭能夠感受的到,副駕駛上的薑暖周圍氣壓越來越低。


    下車後,他握住薑暖的手,寬大的手掌在無形之中給她帶來了不少的力量。


    他們在墓地待得時間並不算太長,顧辭把準備好的花束擺好後,神色認真的朝著麵前的墓碑鞠了一躬。


    而薑暖在來到了母親的麵前後,反倒沒有表現出來過多的悲傷,從頭到尾都是以一種再平常不過的情緒來訴說著她的近況。


    “媽媽,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快要當姥姥了。”


    臨走前,在薑暖說要這句話後,顧辭攬過她的腰,主動開口道,“以後,我們會帶著寶寶來看望您。”


    薑暖抬頭看了他一眼,心底那塊缺失的地方像是被溫暖所填補。


    可迴去後,薑暖的身體狀況卻出了些問題。


    她隻是準備去倒杯水,可剛站起身,一陣強烈的暈眩感卻從太陽穴處傳來。除此之外,四肢乏力也讓她有些站不穩。


    薑暖勉強扶住了桌子,才讓自己沒有摔倒。但放在桌邊的的花瓶卻在這一番動作下摔落在地,瞬間成為了一堆碎片。


    聽到這道刺耳的聲音,顧辭的心頭一慌,當即從房間裏衝了出來。


    “怎麽迴事,小暖,受傷了嗎?”


    薑暖勉強的開口迴應,“沒事……”


    隻是她的話還沒說完,眼前一白便失去了意識。好在顧辭的動作夠快,及時扶住了她。


    薑暖再次醒過來時,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她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試圖尋找著顧辭的身影。此刻的她像是大病了一場,臉色蒼白,渾身乏力,甚至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再加上腦袋始終昏昏沉沉,薑暖不禁皺起了眉。


    外麵是顧辭和一聲交談的聲音,“依照您說的情況,夫人的病情或許是和她的心情有關,由於心係母親很有可能導致過度傷心。”


    開了些藥後,家庭醫生便離開了。


    顧辭推開門,看到已經清醒過來的薑暖,心中刹時鬆了口氣。


    “小暖,現在感覺怎麽樣?”


    薑暖的聲音也十分虛弱,“我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大礙,不過要按照醫生的囑咐多休息一段時間。我這幾天會先請假在家陪著你,放心吧,會沒事的。”


    顧辭安撫著她的情緒,提議道,但最後也被薑暖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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