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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就到了下午,子默托人看著書店,然後自己向著督守府而去。


    河洛城督守姓孫,名祁隆,陳子默的父親以前便是孫督守的衛隊長,更是其生死好友,自他父母去世後,這些年也是時常靠孫督守的接濟才讓子默一家度過難關,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陳子默對他心中自然也是萬分感激與尊敬。


    還記得年幼的他不是獨自看書就是在督守府中玩耍,和小芸還有淩峰都是在督守府中從小玩到大的摯友,淩峰的父親也是衛隊長,而且也是他父親的好友,十年前的那一戰,淩峰的父親因為重傷提前從前線退了迴來,所以躲過了一劫,但也失去了右臂,成為了殘疾。


    想到二人,他自己也無法形容是以什麽樣的心境,尤其是對小芸,那種感覺實是說不清,道不明,總感覺缺了些什麽東西。


    循著熟悉的路,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了督守大門前,左右那石獅子依舊和他當年記憶中的一般無二,門前柱子依舊如新,隻是他早就記不清上一次來是什麽時候了,自從父母去世後,他便來的越來越少,隻是實在是不想勾起那往事迴憶罷了。


    那迴憶有溫暖的味道,如今卻迴味起來有些冰冷之意,


    定了定心神,然後走了上去,對著守衛說到:“麻煩通稟一聲,就說陳子默拜見督守大人。”


    看著守衛走進去通稟,子默站在門口原地,環顧著周圍熟悉的一切。


    此時書房中,一位少年站在物中,書案後端坐著一人。


    “大人,事情就是這樣,怕他已經有所沾染了。”


    書案後坐著的中年人若有所思片刻後說道:“不過你看見的也代表不了什麽,但是也不能不有些準備,這迴我本就想把他留下,也必會把他留下,想來在我眼皮底下也不會出什麽差錯,但你以後也要多多留意,且不可妨礙大計。”


    這時敲門聲響起。


    “何事?”


    “爹,子默哥哥來了。”


    “芸兒,你去把他帶到書房來!”說完一揮手,示意屋中的年輕人從後門離開。


    片刻,督守府大門前一個腦袋從門邊探了出來,來人自是孫芸,古靈精怪的笑容讓人頓覺可愛。


    “子默哥哥,你終於來了,我爹正在書房等著你呢,和我來吧。”


    看見小芸那天真可愛的麵容,子默一愣,隨即笑道:“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然後便跟著走了進去。


    穿過幾進庭院,沿著迴廊向著書房走去。


    “這裏好像還是和以前一樣啊!”他看著周圍的說到。


    走在一邊的小芸看了他一眼。“讓你常來陪我玩就是不來!”


    “我即便不來這,你不是也天天找我去的嘛!”


    小芸嘟了嘟嘴,便不在說了。


    穿過熟悉的迴廊,庭院中仆人們低頭掃著積雪,轉眼來到了書房的門口,孫芸仿佛瞬間安靜乖巧了許多,輕輕的敲了敲門。


    子默站在門口,片刻後聽見一個低沉渾厚如洪鍾般熟悉的聲音從屋中傳出,“是子默來了吧,快進來!”


    陳子默走了進去,就見不大的房間一覽無餘,正前的書案後端坐著一個中年人,此人國字四方臉,窗戶透過的午後的陽光將那人的臉映曬成了醬紅色,眉棱、顴骨、下巴,整個臉的輪廓分明,兩眼黑得發亮,此時正用著慈祥的目光看著走進來的陳子默,陳子默抬頭看去,隻見那人的臉上比記憶中多添了許多憂慮的皺紋,一望而知他是一個習於勞心之人。此時孫芸安靜乖巧的站立在他的左手邊。


    陳子默拱手說道:“督守大人!”


    中年人笑了笑。“子默,比以前長高了,也張壯了啊,這裏沒有外人,你還和當年一樣,不用見外,叫我叔叔就行,叫督守顯得生分了。”


    “是,孫叔叔看起來還和以前一樣年輕。”


    “不了,老了老了,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感覺自己越來越力不從心,現在你也成年了,今天叫你來,我是打算讓你來我的督守府當衛隊長吧!和你父親當年一樣的職位。”


    陳子默一臉驚訝。“衛隊長?孫叔叔,我才疏學淺,這怕不適合吧!”


    “有何不適合的,你也長大了,這也是你爺爺托我的事,我聽芸兒說這幾年你依舊堅持自學武技,以後到府裏也可以更係統的學習。”孫督守微笑的表情下閃過一絲異樣的表情。


    “可是我家裏也有一個店,家裏也需要這~~~”


    “這個不要緊,在這裏你自可以領到薪酬,而且比你以前賺的多,你的店也大可放心,我會早找人幫你看著,賺取的錢也交給你,你看如何?”


    “可我怕自己擔不了這個責任,我目前也隻是入門的水平,如此大任,我怕真的難以擔當。”


    “這個沒事,在這裏你可以慢慢的學習,平常也沒有什麽事,就是幫我看著這丫頭別闖禍就行,好好保護她。”


    “爹,我自己可以保護自己。”


    孫督守瞪了她一眼。“你說說你,和淩峰一起學習武藝得吧,你現在估計連他二十招都過不了。”


    “那不一樣,淩峰哥哥那可是天才。”


    “那子默呢,入門比你晚,還是自學的,看起來也不比你差。”


    “那不一定。”


    孫督守咳了一聲。“不可無禮。”孫芸也隻能不在說話,而陳子默則低著頭,不知道該如何迴應。


    “那就這麽定了,我一會兒就安排,你今天就搬到府裏住,芸兒,你帶子默去演武場,熟悉熟悉人。”


    “這迴子默哥哥終於可以和我經常玩啦!”孫芸高興的拉著陳子默的手跑了出去。


    而跟在小芸身後的子默臉卻有些紅,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了。


    在去演武場的路上,小芸一直再說著話,嘻嘻鬧鬧,而陳子默隻是低著頭走,一麵是不知如何和眼前的這個亭亭玉立的少女聊天,一麵他心裏一直在琢磨為什麽孫督守會這麽突然讓自己當護衛長?而且是這麽堅持?這一切感覺都是那麽的奇怪,雖然這護衛長確實是他萬分期待渴求的能賺到錢的機會,但是對於自己的能力他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過既然已經如此,做了也無妨,多想無益。


    演武場在督守府的中間,西邊是一片訓練用的沙土地,不少的人在上麵拿著各式的武器練習著,東邊有為了練習法術用的的人偶鐵架,有些人對著人偶施法著,有火球、冰球等等各種各樣的法術,中間則是一個不大的擂台。


    陳子默和孫芸站在演武場邊看著正在訓練的人。


    “子默哥哥,這就是演武場,這邊是一隊的人,那邊是二隊的。”


    “哦哦,那我是哪一隊的?”


    “你是一隊的,二隊長是淩峰哥哥。”小芸轉頭莞爾一笑,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是陸淩峰啊,今天怎麽沒有見到他?”


    “這幾天陸伯伯身體又不舒服,淩峰哥哥去照顧了。”說著小芸歎了一聲。


    陳子默也搖了搖頭。“過幾天我們一起去看看陸伯伯吧!”說著目光看向擂台邊的兩個男子,一個一身道袍,站在擂台邊看著法術訓練區的人,目光炯炯。


    另一個人一身青衣,坐在擂台邊,一條腿垂著,一條腿盤在擂台邊上,不時喝著手中葫蘆裏的東西,遠遠的看著他略有幾分微醺,看來應該喝的是酒。


    正在這時,一隻手拍在陳子默的肩膀,他猛然迴頭,看見一個膀大腰圓的粗猛之人站在身後。


    “小子默,好久沒見了!”


    陳子默倒是不驚,那人就是當年父親的手下,也算是父親的舊友,自己小時候還經常被他抱過。。


    “王叔,你怎麽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嚇了我一跳!”


    “咱找你半天,剛才督守大人已經宣布命令了,咱就是你的部下,以後跟著你了!”說著哈哈大笑,衣襟敞口露出的胸肌也不斷的隨著笑聲起起伏伏。


    “不敢不敢,王叔你這話可折煞小子我了!”


    “無妨無妨,你如今長大了,咱從你身上仿佛看到你父親當年的身影,接他的位置也算理所當然,對了,隊裏除咱以外還有兩個副衛隊長你還不認識吧,就在那了,就是那邊擂台上的兩人。”說著猛漢指向擂台。“穿青色衣服的那個男的叫餘冰,劍術大家,一套流影劍法出神入化,號稱什麽萬夫不當之力,咱也不懂,就是確實是個高手,對於劍很是癡迷,可以說是一個劍癡;旁邊的男的叫江臨亮,那人和你還有些淵源,他是你母親的關門弟子,也算是位有些名氣的法術大師。”


    “那我不是還要叫他一聲師弟啦!”


    “那是自然了,大人還說讓咱指點你一下,有時間過兩招唄。”猛漢爽朗的笑道。


    “那是自然,到時候還要請王叔指點一二。”


    告別了王叔和小芸,出了督守府,陳子默迴到了店中,準備收拾幾件日常東西帶到府中,看了看,陳子默決定把父母的遺物帶著,無意中在櫃台看到了當時那問價人抵錢留下的書和袋子,便順手也放在了身上。


    夜晚,陳子默躺在督守府自己新房間的床上輾轉難眠,思緒萬千,無奈隻能起身坐在床邊看著燭火,無意中看見桌上那本書和袋子,便拿了過來,準備翻看。


    細細看來,才知此物中記載的陣法當真是奧秘萬分,此陣名為六道陣,陣法寶具為六道令旗,陣中蘊含天地六道變換,頗有些佛道之理,陳子默隻是粗粗領會其中皮毛,便覺繁雜無比,雖然已經摸到了觸發陣法的要領,卻依舊尋不到悟不透關鍵奧秘,但是也竊喜那講價人不識寶物,讓自己得到此寶。


    黑夜中,前日下的雪依舊讓空氣中寒氣四溢,月色朦朧,庭院中隻是被燈籠的燭火映出片片光亮,陳子默拿著劍來到庭院,依舊按照記憶中的劍法熟練的舞動起來,一柄不起眼的黑劍如鬼魅一般舞出陣陣寒風,劍閉,黑暗中傳出一絲微醺又似滿是醉意的聲音:“好劍法!”


    “是餘兄啊!”陳子默轉頭循著聲音看去,內心也是一絲驚訝,如此安靜的庭院中,他竟然未發現有人。


    “你知道我!”黑暗中一位身著青衣的人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此人正是之前陳子默看到的那叫餘冰的人,看似身形很是醉意,但是那目光卻是如鷹一般淩厲。


    陳子默收起那不起眼的劍,迎著走了上去,微笑著說到:“餘兄的大名我自是聽王叔提起過。”陳子默並不願細說。


    餘冰微微一愣,但那表情也是轉瞬而過,麵無表情的說道。“喝酒嗎?”


    餘冰滿臉微熏醉態,步履踉蹌,卻似有章法的樣子,靠在庭院的柱子旁,臉色翻紅,還沒等陳子默迴答,便把手中酒葫蘆扔了過去。陳子默也不在意,喝了幾口。


    “好酒,好酒,沒想到竟然是‘荔枝醉’,自不說當下時節,就算時節何適,此酒也是極其難得,香甜四溢,甘爽醇美,迴味無窮啊!好酒,真是好酒。”說著把酒葫蘆又扔了迴去。


    “你竟也知道此酒,難得難得!”


    “餘兄過獎了,也不算知道,隻是以前看見我父親喝過!”


    “你父親!”餘冰先是一愣。”是啊,他是一代劍術大師,也是一個愛酒之人。”說著又抿了一口酒,似想起了一些往事,臉色更是被酒氣催的通紅。“你可知道你的劍術缺的是什麽嗎?”


    “願聞其詳!”陳子默恭敬拱手道。


    “劍術不似法術,法術是通過修煉不斷的提高級別,有明確的定義,而劍術不同,劍術沒有級別,不分等級,自是通過不斷的練習和感悟提高自身,這就意味著一個六歲稚子也可能打敗一代大師。”說著又抿了一口酒。“你練的劍法自是沒有問題,劍法也練習到無比熟練,缺失的就是對你練得這套劍法的感悟,劍法就是對劍術的一種感悟總結,是對力量規則的體現和理解。”


    “力量的規則?”


    “體會世間力量的規則便可創出獨一無二的劍法,自可舉一反三,一通百通,看好了!”話音剛落,靠在柱子旁的餘冰拋出酒葫蘆,就見他一步踏出,同時腰間的一柄劍也嘩啦一聲出鞘,隻見餘冰右手反握持劍,一劍揮出自是帶著萬鈞之力,一旁的陳子默定也是識得,這便是自己從父親那裏習得的也是剛才練習的劍法,劍影閃爍,周圍無亮劍上卻隱隱的自反銀光,劍意之中多了一絲若隱若現的壓抑著的情感,氣勢更是如翻江倒海一般,一股攝人的威力讓陳子默也不經退了幾步,他也是沒有想到自己一直練的劍法有如此驚人的氣勢。


    “風無聲,氣如止水,光無影,擊劍無痕。”劍訣閉,劍閉,氣也閉,餘冰左手向著空中一抓,酒葫蘆不知道何時又迴到了手中。


    “武技無高低之分,武人有強弱之別,蓄千仞之勢,動指之間,取其神,忘其形。”看著手中的劍餘冰癡癡的說到,好似是對劍,又好似是對陳子默。


    迴過神的陳子默又是深深彎腰並拱手道:“多謝餘兄指教!”餘冰的這幾句話,也解開了困擾他多年的瓶頸,心中自然是對餘冰萬分感激。


    “無妨。”說著收起手中的劍,把酒葫蘆中剩餘的酒一飲而盡,眼神又變得黯淡起來,迴頭瞥了陳子默一眼。“醉了,迴了!”


    “餘兄慢走!”


    餘冰身形搖搖晃晃的隱入黑暗中,同時說道:“我雖不知道督守他招你入府並讓你接任侍衛長是何意!但既然你已入府,以後定要多加小心,這府中看起來平靜祥和,可底下卻暗流湧動,小心你說的那個王叔,對他要萬分小心,不過,我也不算什麽好人。”


    “王叔?餘兄你的話什麽意思?”陳子默一頭霧水。


    可是黑暗中也不再傳出聲音,看來餘冰早已離去。這也讓陳子默的心中充滿疑問,其實從孫督守態度強硬的留他那一刻就產生了,但是今日,餘冰的話更是讓他覺得這裏麵的事情肯定不簡單。


    今日他在這裏出現到底是特意找我,還是無意,他的話到底什麽意思?


    “王叔,我小心他什麽啊?”陳子默嘟囔著向著自己的屋子走去。想不明白的他也不願意多想,畢竟一切看起來還很好,他已經很滿足。


    餘冰越出庭院,步履似醉似未醉,轉身看著門口黑暗處。“陸淩峰,你看了這許久,也不嫌冷!”隨著冷哼一聲,便接著搖晃著慢慢離去。


    黑暗中緩緩顯出一個身影,便是那天書店外窺視的少年,對著餘冰的背影冷哼了一聲,也快步離去。


    這一夜,因為陳子默的到來,除了他,自是還有很多人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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