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終章


    蟄伏多年的猛獸不發威,一旦發起威……整個京都都為之一巨振!


    丹書鐵卷……丹書鐵卷啊!


    那可是帝王特賜給功臣的免死金牌……居然就這麽被請了出來!


    不為保命,隻為請動天網親臨!


    當數十名身著黑色錦衣、手持長劍的天網湧入國公府時,沈樂兮倒吸了口涼氣。


    天網!


    上查****,下破冤假錯案!


    顧名思義,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但卻隻聽命與皇帝一人!


    沒想到寧老夫人竟然能耐到能把這樣一群大神請來!


    沈樂兮瞥了眼麵如死灰的江欣竹。


    殺雞用牛刀,有天網出手,江欣竹就算再披十層皮也沒用。


    寧遠之也驚得瞪圓眼睛,望著跟天網一塊過來的寧老夫人,不敢相信道:“母親,您……”


    他看向那群黑衣人。


    “沒錯,天網是我請來的!怎麽,你能封府,難道我就不能請天網嗎!”寧老夫人的臉色從未有過的冷峻。


    “……”寧遠之咽了口口水,心說這能一樣嗎!我封府封的是自家的大門,可天網是皇帝的私人護衛隊啊!


    皇帝的私人護衛隊是那麽好請的嗎!


    不用想,母親肯定動用了丹書鐵券!


    知子莫若母,寧遠之挑一挑眉毛,寧老夫人就知道他在想什麽,沒好氣道:“當年阿羨出事時,我就覺得蹊蹺的很,那時我就想請天網出動幫忙查查看,是不是有人暗中害咱們的阿羨,當年是你和你媳婦舍不得,非攔著不讓,說什麽丹書鐵券不可輕易動用,現在別人都把屠刀架到你孫子脖子上了,怎麽,你難道還要繼續心疼那一張丹書鐵券嗎!”


    露出犬牙的寧老夫人兇極了,連寧遠之看了都害怕,喏喏道:“母親您別生氣,仔細氣壞了身子,兒子沒有不舍得,兒子就是覺得……”


    “你覺得個屁!今日這事,我不用你管!”寧老夫人說著,轉頭望向那群黑衣人,然後視線落在為首之人身上:“有勞齊大人了。”


    說著朝對方施了個半禮。


    寧老夫人乃一品誥命加身,在她麵前,齊兆倫也不敢托大,連忙迴了個全禮道:“卑職身負皇命,不敢懈怠。還請老夫人放心。”


    確實可以放心了。


    齊兆倫話音才落,忽聽一個聲音驚慌道:“母親?母親您怎麽了?”


    沈樂兮著急地搖晃著江欣竹肩膀。


    天網的能力沈樂兮不懷疑,揪出江欣竹是遲早的事。


    但沈樂兮想讓這“遲早”變成“盡快”,一刻也不想多磨。


    少不得要推波助瀾一下,


    果不其然,她這麽一喊,眾人的視線一下子全都聚焦到了江欣竹的身上。


    江欣竹本來就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現在又一下子被這麽多道視線盯著,尤其是這其中還有天網的視線,本就如驚弓之鳥的她險些嚇死過去。


    身為天網首領,齊兆倫眼光何其毒辣,望向江欣竹的眼神當即就變得危險起來。


    摧枯拉朽,鋒利無比,那目光籠罩在身上,都能感覺到肌肉被割裂的劇痛。


    江欣竹瑟瑟發抖,竟然無意識地往沈樂兮懷裏縮,沈樂兮不動聲色地往後避了下,江欣竹靠空,噗通從椅子上摔下。


    寧遠之見狀正要奔來扶人,一團白絨絨忽然從窗外飛進來,目標筆直地落在江欣竹肩膀上,撲打著翅膀,脆生生地叫道:“賤人!賤人!江欣柔是個賤人!”


    眾人:“……”


    頂著江欣柔身份的江欣竹:“……!!!”


    江欣竹瞪圓眼睛,瞪圓眼睛,看著站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白毛紅嘴鳥,五官驚悚的都變了形,本能地就要去掐斷那隻鳥的脖子。


    然而有一隻手比她動作更快,沈樂兮搶先捏住仙子的翅膀,罵道:“哪來的小畜生,怎麽張口就罵人呀……哎呀!”


    啄了沈樂兮一口的仙子又飛到了江欣竹的肩膀上,一邊繼續脆生生地喊“賤人!賤人!江欣柔是個賤人!”,一邊用翅膀親昵地拂她臉頰。


    跟剛才惡狠狠地啄沈樂兮比起來判若兩人……呃,判若兩鳥!


    很顯然,這隻又會罵人又會啄人的鳥跟江欣竹很親近,可既然親近,那為何又要罵她?


    眾人麵麵相覷,寧遠之率先開口,過來扶住搖搖欲墜的江欣竹,不解道:“柔兒,這隻鳥……它為何要罵你?”


    為何要罵?


    為何?


    因為它是跟我學的啊!


    我當初就該將這隻惡鳥一並殺掉!


    江欣竹渾身冰涼,眉眼間都是驚恐,小產的劇痛加上精神上的徹底破防,讓她再也堅持不住,哪怕有寧遠之扶著,她還是像灘攏不住的水,直往下癱。


    如此反常的舉動如何能逃過眼光毒辣的齊兆倫?


    就聽這位天網首令冷冰冰道:“國公爺,令夫人的反應讓人生疑,請容在下將令夫人帶迴天網配合調查。另外,還有令夫人身邊的一眾下人,也需要一並帶走調查詢問。”


    一屋子齊齊倒抽一口涼氣!


    天網啊!是那麽好進的嗎?進去一趟再出來……不不不,壓根就沒命再出來!


    不然大人們也不會總嚇唬自家小孩說:“你再鬧?你再鬧我就把你送進天網去!”


    或者:“趕緊睡覺!再不老實睡覺我就把你送進天網去。”


    不管多調皮搗蛋的孩子,隻要一聽到“天網”倆字,立馬乖的連頭發絲都不敢支楞一下。


    寧遠之這種刀尖上舔血的人,倒不覺得天網有多可怕。


    可江欣竹不啊。


    不光江欣竹,江欣竹身邊的一眾下人也嚇得嘩啦啦跪了一地。


    最得江欣竹重用的許媽媽當即就尿了褲子。


    寧遠之心裏隱隱有絲不好的預感,可多年養成的習慣和信任在那擺著,他下意識地將妻子護在懷裏,怒道:“齊首領,你什麽意思?”


    “國公爺息怒,在下隻是公事公辦。”齊兆倫敬佩的人不多,寧遠之就是其一,因此他態度恭敬的。


    但寧遠之並不領情,他冷笑道:“公事公辦?哼,齊首領要真公事公辦,為何要帶內子去天網配合調查?難不成你懷疑內子給自己和兒媳婦下毒?”


    眼下中著的可是他媳婦和他兒媳婦,這姓齊的浪費他家一張丹書鐵卷還不好好查案,真是豈有此理!


    寧遠之很生氣。


    看齊兆倫自然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齊兆倫能理解他護妻的心情,因此也不跟他計較,耐心道:“國公爺誤會了,在下懷疑令夫人,並非下毒一事。”


    他看了眼麵無人色的江欣竹,以及那隻被捏住了嘴的白毛紅嘴鳥,神情凝重道:“在下懷疑令夫人並非真的就是令夫人。”


    “……”


    這話聽著有些繞口,寧遠之沒聽太明白,蹙眉問道:“什麽意思?”


    “……”齊兆倫深深吸了口氣,有些失望地看了寧遠之一眼,這才道:“在下懷疑令夫人是其胞妹江欣竹李代桃僵假扮的。”


    轟


    仿佛平地一聲驚雷,一屋子人都被齊兆倫這話驚住了。


    江欣竹當場暈厥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人從外麵進來,附在齊兆倫耳邊說了句什麽,齊兆倫看了眼仿佛沒了魂魄般的寧遠之,頷首道:“帶進來。”


    黑衣人應了聲是,片刻後帶了個一身血跡發絲淩亂的婦人上來。


    正是江欣竹要滅口、結果被十一救下的許大夫。


    許大夫第一件事就先狠狠啐了昏厥過去的江欣竹一口,然後往沈樂兮跟前噗通一跪,將江欣竹要她辦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交待了個幹幹淨淨。


    這無疑與又是一聲驚雷砸在眾人心口。


    然而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又一個驚雷砸了過來,原來許媽媽見許大夫主動招認後獲得了沈樂兮的諒解,承諾保其性命,她便也動了求生的心思,當即也一五一十地將當年江欣竹殺害其胞姐江欣柔、並鳩占鵲巢李代桃僵的事情抖了出來。


    原來,當年江欣竹被送到莊子上後,心裏非但無法理解胞姐江欣柔對她的一片苦心安排,反而還因為莊子上生活的清苦而對江欣柔心生怨懟。


    後來江欣竹和情郎卷了江家莊子上的錢財私奔,過了兩年舒心日子,但隨著當初偷來的錢財逐漸被二人揮霍幹淨,手上沒了錢,昔日對她溫柔體貼的情郎立馬變臉,對她不是打就是罵,於是她心裏就更恨江欣柔了。


    在江欣竹看來,要不是江欣柔求著江老爺子將她送到莊子上,她就不會跟情郎私奔,就不會日日挨打。


    也不想想,當初要不是江欣柔幫她求情,以她做下的那種敗壞門風的醜事,恐怕早就被江老爺子處死了,哪還有命活!


    可江欣竹想不到這些,她隻看到了江欣柔和寧遠之過的幸福和美,而她卻過的人不人鬼不鬼。


    鮮明的對比造成了巨大的心理落差,江欣竹每每在情郎那裏得了打後,便開始咒罵姐姐江欣柔。


    仙子聽的多了,於是便也學會了。


    後來情郎其她而去,絕望中,江欣竹想到了一個李代桃僵的辦法,設法拿捏住姐姐江欣柔身邊的一個貼身仆婦許媽媽,兩人聯手將江欣柔騙到郊外殺害,然後她再和許媽媽一道迴府。


    從那以後,曾經令人不齒的江家二小姐江欣竹,就搖身一變成了江家大小姐江欣柔。


    而真正的江家大小姐江欣柔,卻成了荒野夜外的一隻孤魂野鬼。


    真相並不算太複雜,可帶來的衝擊卻如洪水巨浪,連寧老夫人這種經曆了大風大浪的人,也震驚的渾身直哆嗦。


    寧遠之更是撐不住,跌坐在地,不敢相信地望著躺在地上的女人。


    就是這個女人,殺了他最愛的妻子,而他非但沒有發現發覺,反而還和殺妻仇人同床共枕這麽多年,他是有多蠢!


    江欣竹被齊兆倫在穴位上掐了一下,悠悠醒轉,眼睛看著寧遠之那雙泣血的黑眸,耳朵聽著許大夫憤怒的討伐,還有許媽媽一聲聲的“二小姐”,心知大勢已去,再無挽迴的餘地了。


    功虧一簣,滿盤皆輸。


    不甘潮水一樣洶湧襲來,江欣竹抓住寧遠之手,哭道:“遠之哥哥,你聽我解釋……”


    “當初阿羨落水,是不是你設計的?”寧遠之忽然問道。


    江欣竹一怔,顯然沒料到這件隱秘竟然還沒被抖出來。


    寧羨是國公府的寶,如果她害寧羨的事情沒被抖出來,那她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對,她還有活命的機會!


    江欣竹連忙搖頭:“不不不,不是我,我沒有,遠之哥哥,我沒有害阿羨……”


    “是嗎?那這是什麽?”


    兩頁紙扔在了江欣竹的臉上。


    而與此同時,一個被捆住了雙手的人從窗戶那裏也被扔了進來。


    正是最先被寧羨揪出暗中給他下毒的那個下人。


    人證物證俱在,辯無可辯,江欣竹才浮起來的希望頃刻間便如泡沫般破裂,寧老夫人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由春燕攙扶著,揮手就是一記拐杖打在江欣竹腦袋上。


    鮮血湧出,江欣竹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寧老夫人,得意道:“打,使勁的打,打死我又何妨!反正你的寶貝孫子會給我陪葬……呃!”


    聲音戛然而止。


    江欣竹臉上的五官詭異地抽搐起來,艱難地垂下眸子,望著抵在她心口上的長劍,嘴唇哆嗦地喚道:“遠之哥哥……”


    迴應她的是心髒被刺穿。


    ……


    一個月後,三月之期終於來了,寧老夫人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問春燕:“怎麽迴事?怎麽還沒有消息?你再去看看,快去。”


    春燕笑道:“老夫人,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啊。世子不是都說了嗎,他身上的毒已經解啦。”


    可惜老夫人就是不信。


    也不放心。


    今天更是又用了一張丹書鐵券,將宮裏一多半的禦醫全都請進了府裏,嚴陣以待,就怕世子殿下真如江欣竹所說的那樣,三月之期一到,毒發身亡。


    又過了半日,暮色四合了,已經輪流為寧羨把了三次脈的一眾禦醫們方掀簾出來。


    寧老夫人連忙迎上去:“各位禦醫,我孫兒他……?”


    “老夫人放心,令孫身子好的很呢。”禦醫們齊聲道。


    “祖母,這下您放心了吧。我真的沒事了。”少年清朗的聲音響起。


    寧羨牽著沈樂兮過來,麵露笑意道:“不過兮兒她有事跟您說。”


    “兮丫頭怎麽了?”寧老夫人懸了一個月才剛要落地,一聽這話,立馬又懸了起來。


    自從知道寶貝孫子身子不好是有人暗中下毒,而不是像那些江湖道士說的什麽要陰陽相調後,寧老夫人便開始真的拿沈樂兮當孫媳婦看待了。


    尤其見識了沈樂兮經商賺錢的本領後,更是要就將掌家大權交給沈樂兮。


    沈樂兮沒接。


    當初她想著自立自強後從國公府逃出去,如今看在寧羨對她這麽好的份上,她不逃了,但也不想就這麽困於後宅。


    隻是現在……沈樂兮撫了撫肚子,心說,現在我怕是必須要老老實實在後宅待一段時間咯。


    沒辦法,世子殿下首次當爹,恨不能天天將她捧在手裏嗬護起來,哪還允許她再到外麵跑天跑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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