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遇迴到家時,家裏人早已用過早餐。


    因為夜不歸宿,他被母親處罰,關進了暗室反省。


    如果心裏沒事,在暗室呆多久,他都不在乎。


    在別人看來是受罪的暗室,對他來說,卻是難得清靜的修習之所。


    在這間暗室裏,他的身體沒有多少自由,但是內心和思想是完全自由的。


    離顧子城結婚隻有兩天了,他給盧起設計的營救方案需要準備不少東西,還要雇傭幾個人手。


    母親也沒說要關他幾天,這讓他有點著急。


    急也沒用,暗室在後花園的角落,窗子是封死的,門被鎖著,喊也沒人能聽得到。


    中午時分,門開了。蘇遇以為是送飯的。


    來人原來是三姐蘇蘭。


    暗室的鑰匙隻有賀管家才有,其他人是打不開的。


    蘇蘭怎麽弄到鑰匙的?


    蘇遇有點小小的興奮:“三姐,你來救我出去?”


    蘇蘭點點頭說:“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給你警示,經請示院長大人,決定你的反省時間是三天。不要著急,慢慢呆著。”


    “啊?要三天?”蘇遇張大著口問,“為什麽?”


    蘇蘭將一盞油燈和幾本書放在桌子上:“你正好安心在這裏讀書,其他的什麽也不要管了。”


    蘇遇拉著蘇蘭的手:“姐,你給母親大人求個情,關一天就行了。我這幾天有重要的事去辦。”


    蘇蘭搖了搖頭。


    “沒用的。母親是什麽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老實實呆著吧。”


    說完,蘇蘭轉身出了暗室,隨手把門帶上。


    蘇遇哪能這樣輕易就犯。就在蘇蘭關門的一瞬,他迅速把手伸出去。兩扇門的縫隙正好夾住蘇遇的胳膊。


    蘇蘭雙手抓著兩隻門環說:“快把胳膊收迴去。不然給你夾斷。”


    蘇遇不服:“寧願被夾斷,也絕不收手。除非你放我出去。”


    “想得美。”


    蘇蘭又發力。兩扇門的縫隙更小了,可是蘇遇沒有要抽身的意思。


    突然,一隻指甲蓋大小的黑蜘蛛從門梁上垂了下來,正好懸在蘇遇的胳膊上方。


    蘇遇自幼膽小,尤其怕蜘蛛。


    一看這個張牙舞爪的家夥,顧不得再跟蘇蘭講條件,立馬把胳膊抽了迴去。


    蘇蘭趁機把門關了,上了鎖,笑道:“就這麽小點膽子,還是呆在裏麵安全。”


    “姐,姐,你放我出去,我真的有重要的事。”蘇遇隔著門縫喊道。


    “媽說了,再重要的事,過了這三天再說。”蘇蘭的聲音漸行漸遠。


    蘇遇狠狠地在門上踹了一腳。


    他這一腳踹得好,門縫裏“吧嗒”掉下來一把鑰匙。蘇遇一看,正是這反省室的鑰匙。他知道是三姐送來的,心裏一下子就踏實了。


    ……


    當晚,盧起跟蘇遇約好在順安場碰頭,然後兩人去荷花坊找人。到約定時間,蘇遇沒有出現。盧起隻好自己行動。


    按照蘇遇的計劃,他們要找一幫人。在顧子城娶親當天,他們帶人提前出發,偽裝成娶親的隊伍,捷足先登,把鳳娟接出來,然後帶走藏起來。


    顧子城再有天大的本事,找不到人,他也沒辦法。


    這個方案最重要是需要銀子。盧起是個學徒,哪有什麽積蓄,全靠蘇遇來幫助解決。


    街道兩邊的店鋪,燈已點起。


    盧起看到一家當鋪,便走了進去。


    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印章交給老板:“把這個當了。”


    老板戴上眼睛,拿著那枚印章看了半天,慢吞吞地說道:“這是哪裏來的?”


    “祖傳的。”


    “盧俊義的印章,如果是真的,那可值點錢。不過,你這個真偽難辨,隻能給你五個銀元。”


    “好的。等我有了錢,我一定再把它贖迴去。”


    老板將石印收起來,將銀元交給盧起。


    盧起又去順安場等了一會兒,仍不見蘇遇,他隻好自己行動。


    他先去碧雲樂坊請了幾個吹吹打打的樂師,說好後天一早去迎親,並約定了碰頭的時間和地點。


    隨後,又去車馬行租了一頂轎子,兩個轎夫同時敲定。


    轎子有了,還需要些紅布大花。


    一切安排妥當,五個銀元花得一個不剩。


    這些事在忙的時候,盧起還沒怎麽激動,等一切準備就序,他獨自坐在屋裏迴想前因後果,竟然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這可是明目張膽的搶親呐,而且搶的是大俠顧子城的妻子。


    一旦得手,他跟鳳娟逃離依雲鎮。


    那時,兩人坐在船上,手挽手,肩並肩,欣賞著兩岸的風光,那是多麽令人期待的事情啊。


    轉念一想,如果出現差錯,搶親不成,顧子城會怎麽對付他呢?


    盧起又冷靜了一會兒,心裏又有點發慌。畢竟這種事不是常人能幹出來的。


    他的信心開始動搖。


    不過,一想到鳳娟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他的信念馬上又堅定起來。


    為自己所愛的人能夠幸福,再大的危險也值得去試。


    次日,盧起忙完手頭的事,抽空去了一趟白玉書院找蘇遇。


    賀管家告訴他,蘇遇去縣城辦事了,過兩天才迴來。


    盧起覺得不對勁,蘇遇不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


    既然書院的管家都說了,他也便信了。好在他自己已經做好的營救鳳娟的方案。


    現在唯一缺少的是坐船的錢。


    如果搶親成功,他們會直接去碼頭,從那裏坐船先去黃江縣,然後再做打算。


    實在沒錢走,那就找個地方先躲起來,等過了風聲,再找機會逃走。


    躲在哪裏呢?盧起已經想好。


    時間一刻一刻地逼近。


    盧起心裏越來越緊張。他沒法找任何人去商量,這一次,他隻能全靠自己了。


    當晚,盧起專門去顧子城家偵察了一番。


    顧家的屋前屋後都沒有點燈,冷冷清清的,似乎沒有準備要辦喜事的意思。


    也許人家提前做好了準備,隻等明天天亮就行動,或者還有其他什麽原因。


    ……


    天蒙蒙亮了,盧起早早起來,去向師傅請假。按照以往的慣例,師傅總是天不亮就起床,今天怎麽還沒起來。


    盧起敲了幾下,裏麵沒人答應。他想給師傅留個紙條,然後不辭而別,又覺得不妥。如果今天得手,他就要逃離依雲鎮。


    他又敲了幾下門,裏麵還是沒有響動。盧起起了疑心,他把師傅臥室的窗子強行撬開一個縫,看到床上是空的,師傅躺在地上。


    情況不妙,師傅出了意外。盧起一邊唿喊著其他學徒幫助,一邊撞開師傅的臥室。


    古清泉臉色蒼白,嘴半張著,想說什麽說不出來。


    盧起把了一會兒師傅的脈搏,立即拿出銀針在師傅頭上身上紮了幾針。其他的徒弟也跑了過來,眾人一起將古清泉抬上床。


    盧起以前從沒見過師傅出現這種情況,一定是什麽突發疾病。他又給把了一會兒脈搏。古清泉的脈相微弱。


    盧起心裏著急,那邊還等著他去搶親,這邊師傅又命在旦夕。他是古清泉的大徒弟,論醫術他是徒弟當中最好的,師傅有難,他怎麽能走開呢。


    正當盧起急得額頭冒汗,不知所挫時,蘇遇來了。


    蘇遇還想解釋一下自己被關在暗室走不開,盧起沒有工夫聽他說。


    蘇遇來到古清泉的臥室一看,就明白為什麽盧起沒有去順安場赴約。


    盧起說:“蘇遇,我這實在走不開,長庚書店那邊,你能不能替我走一趟。”


    蘇遇說:“我去行嗎?鳳娟如果不認我,不跟著我們走,那可怎麽辦?”


    盧起說:“她若是不跟你,你就告訴她“三月三,野馬灘。”她就明白了。”


    蘇遇說:“如果得手,我把鳳娟先藏起來。你這裏安頓好之後,來書院找我。”


    “行,拜托。”


    蘇遇一看時間不早了,便急匆匆趕到順安場,將“娶親”的隊伍集合好,向長庚書店走去。


    快到書店時,蘇遇吩咐眾人打起精神,該吹的吹,該敲打的敲打,一定要喜慶,熱烈,接到新人之後,迅速往文昌宮方向走。


    眾人拿了錢,又有喜酒吃,才不管那麽多。


    正在他們安排娶親序列的時候,從長庚書店方向傳來幾聲轟隆的響聲,還有“劈裏啪啦”的聲音。


    蘇遇覺得奇怪。人還沒到,長庚書店就開始放鞭炮了?


    他還在納悶呢,突然聽到身後人聲吵雜。有人在大喊:“暴動啦,暴動啦!”


    那些雇傭來的樂手轎夫一聽暴動,全都慌了神。


    坊間傳言湖南暴動時,殺人如麻。這些樂師轎夫可不想死於非命。


    他們扔掉轎子,抱著樂器就跑了。任憑盧起怎麽喊,他們一個也不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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