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什麽新寵舊愛,還是異國公主,既然是大越的妃嬪,都給她乖乖夾起尾巴做人,不能挑戰她的威嚴。


    瑞貴妃端正地坐在主位,借此教訓著其他嬪妃:“這行宮與宮中可都不是你們當家作主的地兒。都給我一個二個好好守著規矩,莫要妄圖作亂生事。”


    她提起了幾分聲音,威嚴地問:“知道了嗎?”


    “是,貴妃娘娘。”下麵的嬪妃都知道瑞貴妃這是在借此事樹立威嚴,一個二個鵪鶉似地答應道。


    “啪、啪、啪。”


    這時,三聲不合眾的掌聲傳入清風殿中。


    眾人抬頭,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隻見殿外走來了一位打扮雍容華貴的女子。


    她身量略高、衣著華美。微風將她的胭脂紅臂紗吹起,紫色迴紋宮裙上繡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白色鷺鳥。瑩潤的珍珠不要錢一般點綴著繡線,越發襯托得那鷺鳥幾乎要翩飛出來一般。


    頭上的金釵隻挽了個半髻,任由其餘濃密烏黑的卷發隨意披散著,行走之間搖曳生姿。


    女子走近,眾人越發瞧真切了她的模樣。


    膚色雪白,唇紅得如同天邊耀眼的紅霞。青螺眉黛長,瑞鳳眼狹長,上揚的眼角中仿佛天生帶著高傲的冷意。


    “嘉昭儀。”


    瑞貴妃淡淡叫出了來人的身份,“你來晚了。”


    嘉昭儀可半分沒有打斷貴妃訓話的不好意思,她泰然自若地行了一禮:“沐妍見過貴妃娘娘。沐妍遠遠聽見娘娘所言,覺得甚有道理,一時入迷才忘了進來。”


    她站定殿中,打量了一圈各色妃嬪,目光中帶著些興味。


    眾人隻感覺自己被當做貨物打量了一般……


    嘉昭儀撫了撫衣裙,唇角勾起一個半彎不彎的弧度,感歎道:“沐妍先前就見過諸位娘娘,今日仔細一瞧,更是覺得春色滿園、養眼得很。”


    瑞貴妃皺眉,心中很是不喜。


    先前沐妍就一身大紅舞衣,如今成了宮妃依舊打扮得這般張揚。


    “嘉昭儀,你如今是宮妃。在本宮麵前應該自稱臣妾才對。”


    嘉昭儀這才恍然大悟地挑了挑眉:“哦?之前陛下憐惜我遠離故土,特許我將宮中當自己家,我便當真了。”


    她眨了眨眼,“那臣妾以後知道了。”


    祝皎玉作壁上觀抿著茶。昭明帝怎麽可能說得出那樣的話,這嘉昭儀扯虎皮大旗真是有一套。


    瑞貴妃蹙起的眉心越發舒展不開了,這嘉昭儀可真是個刺頭。


    然而人家都搬出了皇上,你還能說什麽呢?


    “坐吧。”瑞貴妃冷冷開口。


    嘉昭儀的目的達成,人人都留下了沐妍不是個軟柿子的印象。


    令美人望著沐妍華貴的打扮、姣美的麵容,緊緊捏住了衣袖。


    這宮中的女人真是越發多了……


    雖是不喜,但令美人想到哥哥的囑托,想到自己最近剛被禁足過,也強忍著壓下了滿腔酸澀。


    話題轉而談到了昭明帝萬壽的事。


    今歲乃是昭明帝二十八的生辰,預備在行宮辦一番。


    “來行宮也有些日子了。暑氣漸消,等皇上萬壽過了就該迴宮了。”瑞貴妃安排著,“今年陛下萬壽不是整歲,陛下的意思是節約為宜。”


    瑞貴妃滿意地瞧著滿殿的嬪妃乖乖聽話,抿了口茶才又開口:“但該置辦的、該有的都不能少,也算為宮中添添喜氣。


    嬪妃獻禮獻藝的環節自然是不能少的,你們有什麽要準備的也該預備起來了。”


    宋美人已經想好了用什麽東西來大放異彩。


    她一掃方才的陰霾,捂著臉響應:“陛下萬壽,嬪妾等必定是要盡力的。”


    她轉頭看向祝皎玉,換了副誇獎的模樣,“宜昭儀才藝雙馨,您若是還有那日宮宴上的技藝,也別藏著掖著,該大展身手才是。”


    祝皎玉語氣淡定:“宋美人,本宮如今懷有身孕。今時不如往日,陛下萬壽自然是龍胎為重,想來陛下也能理解。”


    聽到祝皎玉用龍胎把話擋了迴來,宋美人捂著臉垂眸。


    “嬪妾受教,您是該以龍胎為重。既然您無心展示,那就安心欣賞嬪妾等的才藝。”


    祝皎玉心中升起了幾分警惕,宋美人莫不是要在皇上萬壽那日對龍胎搞事吧。


    她眸光流轉,有了些主意。


    皇上萬壽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哪怕說了從簡也如火如荼地準備了起來。


    操辦此事的瑞貴妃也有意借此顯示自己能力,一掃前些日子帝王遇刺的陰霾,行宮中處處掃洗一新、裝扮得宜。


    舉辦萬壽宴席的地點定在了行宮另一處宴會廳——樂央殿。這樂央殿前麵環池帶水,錦鯉遊曳其間,別有一番意趣。


    遠在封地的親王國戚也得了恩典進皇城為昭明帝賀壽,住進了行宮西苑的貴客居所。


    英王封地離皇城最近,第一個就到了行宮請見昭明帝。


    “王爺您跟奴才來。”王福一邊領路,一邊不動聲色地瞧了眼英王。


    這英王殿下麵容清潤、氣質自然,不濃不淡的眉毛下是潺潺如同春水般的眼眸,嘴角微微帶笑,溫潤如同春風。不像王爺,倒像是個清雅矜貴的世家公子。


    就是……


    王福目光下移,心中感慨。


    就是這英王殿下傷了腿腳、不良於行,隻能以輪椅為伍實在是潤玉有瑕。


    英王對人的目光最為敏銳,察覺到了王福並不明顯的打量。


    他不動聲色地感慨到:“先前聽說皇上受傷,本王實在憂心。隻是這身子實在是不爭氣,未能來親眼看看皇上的情況。”


    王福步子一頓,複而臉上堆滿了笑:“您許是思念皇上聽差了,前頭的確出了些亂子,但皇上龍體無礙,康健得很呢。”


    王福心中冷汗,這經曆過奪嫡的幾位親王都不是什麽簡單之人,英王也不是看著這般溫潤無害。


    他王公公被皇上和宜昭儀養高了眼光,這喜歡看臉的毛病必須收起來。


    “您這邊請,皇上在書房等您呢。”王福抬手指引。


    英王收迴目光,這昭明帝身邊的人和他一樣滴水不漏。


    他溫潤一笑:“有勞王福公公了。”


    英王神態自若地自個推著輪椅進了書房,就看見窗邊坐著一人。


    一身玄色金線錦繡常袍,獨自持棋對峙。


    眉眼修長疏朗,鼻若懸膽英挺,側臉線條分明冷峻而淩厲。豐神俊朗、謫仙之姿,卻因麵上淡漠的神色添了些拒人千裏的冷漠。


    他的六弟……


    英王輕聲咳嗽兩聲,麵上滴水不漏:“參見陛下。”


    昭明帝早就聽見了輪椅碾過地毯的細細聲響,他執著棋子的修長手指一頓,“五哥,免禮。”


    英王唇邊勾起笑意,聲音中帶上了些懷念之色:“陛下這稱唿,倒讓人想起了先前您還未曾登基的時候。”


    昭明帝麵色不改:“那不如來與朕對弈一局,讓朕看看你如今的棋藝還複當初嗎?”


    英王動作一頓,複而推動輪椅到了窗邊。


    他溫潤地笑著:“陛下邀約 怎麽能拒絕呢?那就卻之不恭了。”


    昭明帝執白子,“請。”


    英王垂眸拿起黑子,棋盤色澤剔透,棋子潤玉光滑,一觸便知是上好的材質。


    他一言不發,就這麽就著昭明帝放在獨自對弈的棋局下了起來。


    雲淡風輕之間處處陷阱橫生,二人棋風詭異不同。黑子步步逼近、淩厲猛進,白子沉默包容卻並不退讓。


    博弈之間,步步為營。宮人奉茶的動作都輕得沒有聲響。


    良久,一聲歎息。


    “皇上棋高一著,臣拜服。”英王眸光不明地盯著棋盤。


    昭明帝的手指修長白皙又骨節分明,二指執白子徐徐落於棋盤之中,一錘定音。


    “不過閑來博弈一場。”他抬眸看向英王,“五哥近來身子可好?”


    “不過是老樣子,吊著日子過活而已。”英王臉上又恢複了溫潤神色,語氣輕飄飄的,“隻是有些想念華寧。”


    “嗯,華寧最近住在太後那。”昭明帝執起茶盞,輕輕吹散杯中浮沫,輕押一口,“四哥難得進皇城一次,不如多與華寧見一見。”


    英王眉心似湖水輕皺,又很快舒展開來。“那就多謝皇上恩典了。”


    出了光明殿,英王由宮人領著往西苑去。


    他一向不喜其他人碰觸輪椅,自個一邊推著一邊垂眸沉思。


    昭明帝的話有深意嗎?難道是發現了他與皇城中的聯係?


    英王臉色不明。


    他這個六弟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眉目清明、心思深沉得很。要不然怎麽能悄無聲息地就從不顯山不露水的透明人一舉登上皇位呢?


    “英王殿下,那邊是逍遙館。您請這邊來。”


    宮人提醒的聲音響起,英王迴複心神,發現自己一時入迷輪椅方向偏了些。


    “行宮景致別致,本王一時看呆了。”英王衝宮人頷首一笑,仿佛真入迷了一般欣賞著逍遙館裏伸出的修竹,“這逍遙館……好生雅致優美,去歲萬壽好像都還沒有人居住。”


    宮人恭敬道:“這是宜昭儀的住所。”


    ……


    逍遙館裏的祝皎玉隻說不獻藝,又沒說不獻禮,這些日子都窩在逍遙館琢磨著該送個什麽。


    如今昭明帝對她正是日漸增溫的時候,她怎麽能放過這表衷心的大好機會呢?


    還沒等祝皎玉的禮備好,王福卻先來逍遙館傳話了。


    “見過昭儀娘娘。”王福神秘兮兮地說,“陛下說明日要邀您去個地方。”


    祝皎玉停下了手中動作。這些日子她時常與昭明帝共度,怎麽還專門派王福來傳話一遭。


    還沒等她問,王福就壓低聲音,“您呀就等著吧,亥時有宮人來領您前往。”


    “亥時?”祝皎玉輕輕挑眉。


    王福那一張圓乎乎的胖臉上堆滿了笑,擠得褶子都出來了,極為期待祝皎玉的反應的樣子。


    祝皎玉也配合地露出驚喜的表情:“王公公您可別誆騙本宮,本宮好奇得很,可是等著陛下了。”


    “哎呀娘娘。”王福表情浮誇地一拍大腿,“奴才哪敢誆騙您呀!您呀就心放肚子裏,等著看皇上給您準備的驚喜吧。”


    王福察覺到失言,連忙捂嘴,“奴才還要迴去迴稟皇上,這就告退了。”


    祝皎玉送走王福,倒是真被昭明帝和王福故作玄虛的樣子激起了些好奇。


    什麽地方大半夜的去?


    她眨了眨眼,喚來香芸:“香芸你去拿扶茵準備的那件月白廣袖千水裙來。”


    香芸取來了衣服,有些狐疑:“娘娘,您不是說這件衣服要留著皇上萬壽那日穿嗎?怎麽今日就叫奴婢拿出來了。”


    “你瞧扶茵做這裙子美嗎?”


    祝皎玉從檀木盤中托起薄如蟬翼的裙擺。


    杭綢麵上隻有一枝斜枝海棠流光溢彩,與淺粉係帶相互映襯。細看卻發現裙擺還用銀絲繡線繡滿了暗紋,在光線下若隱若現反射著粼粼微光。


    香雲看直了眼,“娘娘,這裙擺還有暗紋呢在光線下真好看!就像、就像月色籠罩的湖麵!”


    “這就對啦。”祝皎玉放下裙子,輕輕點了點香芸的腦門,“本宮猜呀,皇上要帶本宮去荷池賞月。”


    “荷池賞月?”香芸恍然大悟,“怪不得呢,皇上約您辰時去!”


    祝皎玉點點頭,“皇上先前答應過帶本宮來行宮賞荷,前些日子諸事多擾。


    如今萬壽將至,在行宮的日子也不多了。皇上是重諾之人,自然不會爽約。”


    香芸也有些興奮地幫著想搭配的飾品發型。皇上對娘娘好,她心裏高興得很。


    翌日辰時,昭明帝身邊的小穀子帶著宮女來了。


    “娘娘,請您用這塊綢布蒙住眼,跟奴才來。”


    這麽神秘?祝皎玉確認了來的人都是昭明帝身邊人,輕輕挑眉,依言蒙上了雙眼。


    出了逍遙館,又由宮女扶著走了約摸半炷香,終於停住了腳步。


    “怎麽沒動靜了,到了?”祝皎玉正想摘掉蒙眼的綢布,就被一雙大手由背後扶住。


    “陛下?”祝皎玉聞著帝王專屬的熟悉冷香放下心來,放軟身子倚進了寬闊的懷抱。


    “跟朕來。”


    視線陷入黑暗之中,祝皎玉的聽覺格外敏銳,昭明帝的泠泠嗓音如同鬆柏掛雪,弄得她耳朵酥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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