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到和糜芳率領商隊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了魯縣。魯縣,隋朝以後改為曲阜。自孔子逝世,曆代以來,作為孔子的故鄉,倍受天下讀書人尊敬膜拜。唐宋以前,讀書人多出自世家豪門。世家豪門又直接間接地控製了中央地方各級政權。久而久之,魯縣可以說是整個大漢,受戰火波及較少的地方之一。文風鼎盛,商業發達。


    糜家商隊一入魯縣,糜芳便攜葡萄玉液酒為禮物,拜訪孔府。孔府族長孔宇在大門外親迎。席間,糜芳拿出孔融的親筆書信和一摞白紙。


    三國時期,紙張其實已經出現。西漢蔡倫幾輪改造工藝,造出的紙仍然泛黃,比較粗糙。所以還未獲大麵積推廣。用作書寫之物仍以絹,帛,綢為主,竹簡也是常用。李響在蔡倫原工藝的基礎上,略作改進,又增加了漂白的工序。終於造出了雪白的紙張。


    孔宇閱讀完孔融的書信,抽出一張雪白的紙張,仔細觀察,愛不釋手。聯想到孔融所說將以此物印刷成書籍。可以想象,書籍將會得到最大程度的推廣!屆時,有教無類不再是一句空話了。


    孔宇鄭重地同糜芳說,孔家會認真討論孔融在信中所言,在徐州開設學院一事。一有結果,必來信告之。


    孔子逝後,曆朝曆代,各位君主,對孔家都多有賞賜。魯縣大半的良田,都封在了孔家名下。孔家也因此財力驚人。有孔家帶頭,糜家商隊的所有貨物都一掃而光。


    離開魯縣,山漸漸的多了起來。陳到,糜芳愈加謹慎。每日行軍,安營紮寨,均哨探不斷。


    一日下午,來到一個叫牛角溪的地方。沿兩個山穀而下的兩條小溪,像兩個牛角,把一塊方圓數裏的平地夾在中間。兩條小溪組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陳到一見,真是絕佳的紮營之處。隻要護住兩邊的小橋,便可平添幾分安全保障。背靠的大山,鳥鳴猿啼,斥候多次偵探,並無伏兵。於是下令安營紮寨。


    紮好營寨,埋鍋造飯之際,陳到領親衛例行巡營。正巧碰到一隊在山上偵探而迴的斥候。陳到叫來斥候什長,問山上有無異常。


    “稟告頭領,山上並無異常情況。大山之中,沒有大隊人馬行軍的道路和埋伏。隻有樵夫開劈的數條直上直下的小道。”斥候什長迴答。此次扮作商隊護衛,領軍將領一律統稱頭領。


    “直上直下的小道?你怎知是樵夫所開?你見到幾個樵夫?”


    斥候什長倒也是個細心的人:“稟告頭領,屬下並無見到一個樵夫。但在山腰,每條小道上均堆集了數十個一丈見方的巨大柴草圓球。屬下猜測,定是樵夫想省去山上住下負薪之累,想出此法。”


    陳到滿腹疑問,又叫其指出山中小道通住山腳的位置。斥候什長一一指出。陳到大驚,忙叫親衛,請來糜芳。


    糜芳聽完斥候什長敘說。已明白身處險地。奈何天色已晚,要再尋一處紮營之地,實屬不易。況黑夜行軍,危險更甚。


    陳到鋼牙一咬:“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此之謂矣。輕率移營,危險更甚。不如謹守營寨,待至天明,再作計較。”糜芳認同。


    兩人又細細商量一番,喚來工兵頭目,在營寨靠山方向,用一丈有餘的堅木,斜向大山,釘入地麵,豎起一道木牆。又取來溪水和以稀泥,在堅木上塗抹厚厚一層泥漿。


    吃過晚飯,安排雙倍值哨人員,眾將士皆衣不解甲,枕兵而睡。


    夜半時分,一聲鑼聲,左右兩座小橋傳來巨大的喊殺之聲。營中眾人醒來,並不慌亂,在小校頭領的組織下,分守四方。四輪馬車,早已在四周就位。


    陳到又派出二百士卒,增援左右兩橋的守衛。自己和糜芳居中策應。眾將士心中稍安。


    半山腰突然一聲鑼響,數以百計的巨大火球,從山腰直滾而下。火球很快滾下山腳,直奔營寨而來。眾人大聲驚唿,距營塞數十步處,卻被木牆盡數攔住,無一漏網。數百火球,燃起通天大火。照亮了數裏之地。兩座小橋,各自殺來千數的人馬。但被百十陶家軍,死死守住橋麵,不得寸進。


    特別是左邊小橋,一紅臉小將,手舞精鋼大刀。在並排隻能行走三人的橋麵上,縱橫往來,手下無一合之將。仔細一看,卻是曲長魏延。


    自和陶響一戰,未滿二十招便被擊敗,魏延視為奇恥大辱,便每日勤習武藝,有機會便尋高手切磋。同是老鄉的陳到也便成了切磋對象。魏延武藝亦日日精進。聽聞陳到外出執行任務,立功心切,便死纏爛打,硬是逼得陳到同意暫調其部。


    半山腰,一青衣文士和一武將將山下的戰鬥盡收眼底。青衣文士見百十個巨大的火球俱被攔截。感慨道:“陶家軍能人輩出啊!”


    武將聞言,頗為不屑:“軍師匆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敵軍隻是僥幸識破軍師火攻之計。彼軍兵少,待惇下山,再搭數座浮橋,殺上彼岸,擒拿陶響。”


    文士和武將正是戲誌才和夏候惇。


    戲誌才卻說:“夏侯將軍稍安勿躁,敵軍雖被困,猶有一戰之力。此時強攻,或可破敵,但我方也必傷亡慘重。吾本也沒指望一擊見功。待至天明,彼必不敢久留此地。吾已在前方,布下天羅地網。待彼軍疲憊不堪,吾軍擇機而擊之,可獲全勝。”


    陳到派軍輪番上陣,換防兩座小橋守軍。漸至天明,大火已熄了下來。攻擊兩座浮橋的敵軍見過橋無望,便撒圍而去。隻留下一地的屍體。陶家軍一夜苦戰,也死傷百人。


    魏延整夜奮戰不退,仍精神健旺。見敵撒圍而去,便迴營複命。陳到問:“文長可知敵軍何人?有無見到旗幟?”


    魏延迴答:“稟告首領,敵軍至始至終,都未打出旗幟。雖穿著山匪襤褸衣衫,卻進退有序。隊伍齊整,號令統一。絕非普通的山匪。至於是何方軍隊,吾不敢擅自猜度!”


    吃完早飯。斥候來報,前方五十裏,便是沂水。由此至沂水,經反複探查,並無任何敵軍蹤影。


    陳到糜芳聞言大喜,命眾人舍棄不必要的輜重,一反常態,輕裝疾行,務必在天黑前趕到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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