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三個人都喝了不少酒。


    酒桌底下橫七豎八倒了二十多個啤酒瓶。


    高雪不勝酒力,酒到深處,情緒也到了深處,一想到自己父母雙亡、家業衰敗,又忍不住哭哭啼啼,直到後來放聲大哭。這一舉動,吸引了不少旁桌客人的關注。


    葉靜漪也已喝得迷迷糊糊,兩頰潮紅,連話也說不清楚,卻仍在一旁安慰道:“別哭了……我的好姐姐……你不要哭啦……”


    薑飛陽本來也不勝酒力,隻仗自己內力雄厚,再多的酒水下肚,也能輕易將酒精化作汗液逼出體外,因而一直保持著頭腦清醒。


    他當然也有自己的煩惱。


    他又何嚐不想像兩位姑娘那樣一醉方休?


    隻是他不放心兩位姑娘的安全,所以才不得不成為這一酒桌上唯一保持清醒的人。


    他沒有去勸高雪,隻是一直坐著不動,心想:“讓她哭,把情緒宣泄出來就會好受了。”


    這時,隻聽得旁桌有人議論道:“那姑娘怎麽哭哭啼啼的?是不是受欺負了?”


    “看著不像,那小夥子一直坐著沒動。”


    “哎?那兩個小妮子長得好看呐!”


    “是嗎?”


    “你自己看,不騙你,那兩妮子長得比網紅大明星還要好看!”


    “兄弟們等著,大哥親眼過去瞧瞧……”


    不一會兒,一位中年大哥一瘸一拐走來,在薑飛陽這一桌旁邊轉悠。


    那大哥是個光頭,光頭上紋了一條青龍,龍頭蓋住半邊臉,身材高壯,脖子上掛一條大金鏈子,滿身的社會氣,看上去兇神惡煞。


    薑飛陽覺得此人有點麵熟。


    此人卻沒看薑飛陽一眼,目光早已被高雪和葉靜漪兩人的絕美容顏牢牢吸引。他越靠越近,彎下身子去細瞧兩位姑娘,輕聲細語地問道:“小妹妹,是不是碰到什麽傷心事啦?”


    葉靜漪見此人麵生,並不認識,便吐著酒氣,口齒不清地問道:“你你你……你是誰呀?”


    光頭大哥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說道:“我啊?我是好大哥啊!是不是碰到什麽傷事了?大哥給你們開導開導,好不好?”


    薑飛陽在旁客氣道:“就不勞這位好大哥開導了,咱們朋友小聚罷了,沒什麽事。”


    直到這時,光頭大哥才正眼去瞧薑飛陽一眼,一見之下,立時臉色大變,哆嗦著問道:“你是……你是……”


    薑飛陽說道:“我和兩位姑娘是朋友,一起來這裏散散心,多謝大哥關心了。”


    光頭大哥腦門上已滲出幾滴汗來,悻悻說道:“不客氣,不客氣……”慌忙間便要離開。


    薑飛陽忽然站起,“哎”一聲叫住,問道:“大哥,咱們是不是以前見過?”


    光頭大哥迴過頭,悻悻一笑,連連擺手道:“沒見過,沒見過,剛才打擾了……”說罷,慌忙一瘸一拐地走了,又迴到自家兄弟酒桌間。


    薑飛陽愈發覺得這光頭大哥眼熟。


    隻聽得他們在席上竊竊私語道:“牛老大,怎麽啦?臉色咋不對勁呢?”


    “牛大哥,要是鼻子碰了灰,隻要你一開口,兄弟肯定要幫你把場子找迴來!”


    那光頭大哥臉色已越發慘白,嚇得慌忙作出噤聲手勢,對同桌的兄弟連連“噓”聲。


    一桌人的說話聲立馬變得更低了。


    其同桌兄弟問道:“大哥這是怎麽啦?”


    光頭大哥低聲催促道:“快買單,走了。”


    “啥情況啊這是?”


    “牛大哥,怎麽看你臉色慌慌張張的,到底啥情況啊?咱們這麽多兄弟在這呢……”


    光頭大哥隻顧催促買單,然後一桌人便慌忙走了。


    瞧著一行人離去的背影,薑飛陽此刻才終於迴想起來,原來那人就是猛龍幫的牛大。


    牛大那條腿一瘸一拐的,想必就是當初挨了他一擊硬幣落下的殘疾。


    望著牛大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下,薑飛陽喃喃低聲道:“還真是有點緣分呢……”


    這時高雪已經把頭伏在桌案上睡著了。


    想必是哭累了。


    葉靜漪則把頭埋在高雪肩頭,似乎也已經睡著了,隻是口中仍似夢囈般說著胡話,含糊其辭,也不知說的什麽。


    薑飛陽招唿服務員上來結賬,然後又從葉靜漪的小皮包裏翻出車鑰匙來,將兩位姑娘一一攙扶上汽車後座。


    江岸大排檔酒客如雲,熱鬧非凡,其他酒客瞧見薑飛陽同時伺候兩位已經喝醉的絕色大美女,均覺其豔福不淺。


    薑飛陽把兩位姑娘安頓好,又暗暗發功,將體內酒精全部逼出,以防被查酒駕。然後便登上駕駛位,發動汽車,上了沿江路。


    他一邊開車,一邊問道:“靜漪,你家住哪兒?我送你迴去。”


    葉靜漪和高雪都在後座,隻聽葉靜漪含糊說道:“我不迴去……接著喝……我不迴去……”


    薑飛陽心想,高家剛剛辦完喪事,總不好把葉靜漪一塊兒送去高雪家住。


    索性驅車到市中心,挑了一家不錯的星級酒店,開了一間雙人房。接著又一左一右,攙扶著兩位姑娘找到酒店房間。


    君子不趁人之危。


    薑飛陽把兩位姑娘安頓上床,替她們脫掉鞋子,褪下襪子,蓋好被子。


    又替兩人各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床頭櫃上,以便她們醒來能隨時喝到。一切就像照顧曾經收治的病人那樣,悉心照顧著兩位姑娘。


    忙活完這一切,薑飛陽站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靜靜看著兩位姑娘安然沉睡的麵容。


    最後他才熄了燈,鎖好門,離開了酒店。


    酒精隻能麻痹一時,不能麻痹一世。


    高家的債務如果解決不了,高雪始終都還要麵對這筆巨額債務帶來的壓力。


    薑飛陽希望自己能幫高雪分擔一些壓力。


    所以他迴到住所,又接著嚐試和叫花子師父取得聯係,結果卻依舊徒勞。


    他把紫金葫蘆拿出來,又把葫蘆裏裝的東西也都拿出來,全都擺放在書桌上。


    一根雷擊扶桑木。


    幾百張隱身符。


    還有一尊九龍朝鼎。


    雷擊扶桑木是留給叫花子師父重鑄肉身所用,對眼下需要解決的問題沒有用處。九龍朝鼎是煉丹所用,也無法解決眼下問題。至於這幾百張隱身符,倒是可以琢磨出一些文章來。


    瞧著桌麵上那一遝隱身符,薑飛陽暗暗心想,如果期限將至,仍然無法和叫花子師父取得聯係,仍然無法解決高雪家的債務問題,自己或許要借這些隱身符幹點什麽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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