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建軍很痛苦,胸腔拉動的如同風箱一般,稀薄的空氣刮擦氣管和食道,讓他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雙腿如陷泥沼,每邁動一步都覺得困難重重;同時他也覺得很開心,二十多歲沒拉過女孩子的手的男人,背著一個香香軟軟的大姑娘,對他而言確實是莫大的感官刺激。趙建軍搖搖頭,把那些綺麗的幻想拋出腦外,現在的正事是趕緊到達安全艙,人活著就有無限的可能,人要是走了,可就啥都沒有了。


    黎瑞瑛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她隻能微微抬起手指指向前方。要是在平時,五百米不過會是圍著訓練場跑一圈的距離而已,但是在現在這樣的缺氧環境下,趙建軍背著黎瑞瑛走了兩百米就已經抬不動腿了。張守義看出來趙建軍已經是強弩之末,趕緊接過擔子背起黎瑞瑛。趙建軍扶著管道牆緩緩走了好幾步才稍微迴複了一些,趕緊加快腳步追了上去。原本還能聽到後麵有些腳步的聲響,而現在已經聽不到了,想來跟隨幾人的那些勇士已經支撐不住倒地不起了。趙建軍不敢迴頭看,怕看了就失去繼續前進的勇氣,舌尖頂著上牙膛繼續向前挪動。


    待到張守義撐不住的時候,三人已經看到前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個微型站台,如同一個透明的蠶繭鑲嵌在管道牆壁裏。“黎博士!我們到了。”趙建軍扶著黎瑞瑛從張守義的背上下來,發現黎瑞瑛幾乎就要站不住了:“不好,老張!小梨子就要昏過去了。”“快找找,有什麽能給黎博士補充點氧氣的玩意!”


    趙建軍靈光一閃,趕緊把自己的背包打開,從裏麵拿出來一袋塑料包裝的麵包:“這裏麵估計還有點空氣!”他拿著麵包對著黎瑞瑛比了比,小心翼翼的把麵包袋開口湊近了黎瑞瑛的口鼻,接著打開袋口對著黎瑞瑛輕輕按了過去。黎瑞穎捧著麵包袋吸了兩口,頓時精神恢複了一些:“手工開關就是那個紅色的轉輪把手,把我放進艙裏,我來操作隔斷係統。”


    趙建軍和張守義立刻上前,兩個大老爺們齊心協力轉動把手,氣密門緩緩打開,從安全艙裏衝出的空氣讓三人精神為之一振。黎瑞瑛扶著趙建軍的肩膀踉踉蹌蹌走進安全艙,對著牆麵操作麵板上的黃色按鈕就按了下去,可十幾秒過去了,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有人鎖死了係統!”黎瑞瑛小聲說道:“建軍,把我包裏麵的黑色小盒子拿出來。”趙建軍慌忙打開黎瑞瑛身後背著的小包,拿出一塊黑色的“巧克力”:“接下來呢?”“貼在操作麵板上,保持住!”黎瑞瑛邊說邊坐了下來,開始操作手上的虛擬終端:“還好隻是臨時權限進行的鎖死,很快就能解決了...”隨著黎瑞英的操作,管道深處傳來機械裝置啟動運行的聲響,趙建軍卻沒有絲毫在意,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黎瑞瑛如彈鋼琴般律動的手指,一時間竟然看的癡了。


    “空氣注入,小心強風!”


    管路中的燈光瞬時閃亮起來,辣的人睜不開眼睛。隨之而來的是風聲,一開始是如小聲的嗚咽,緊接著就變成了大聲的咆哮,三人如同奶茶杯裏的珍珠,努力保持著不被吸出安全艙。待到管道裏麵安靜下來,張守義鬆開抓著氣密門的手,迴頭看見趙建軍和黎瑞瑛緊緊抱在一起,悄悄別過頭去,意味深長的偷笑起來。很貼心的等了幾分鍾,張守義跳出安全艙,深深的唿吸了好幾口,頭也不迴的喊了聲:“建軍,抱夠了咱們就去救人吧!”


    “哎?好嘞!”趙建軍也不好意思繼續抱著了,悻悻的收迴雙臂,偷偷瞄了一眼黎瑞瑛。好像黎博士並沒有生氣要給自己耳光的樣子,趙建軍心裏也鬆了口氣。整了整衣服走出安全艙,跟著張守義往停住的膠囊列車走去。放眼一瞧就看到兩兄弟手拉手躺在鐵軌上,趙建軍雖然覺得好笑也挺佩服他們的勇氣,快步上前去推胸按背好一會,倆人才悠悠轉醒。“哥們!沒騙你倆吧?說來救你們就來救你們,服不服?”


    兩大漢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來,看見麵前這個嬉皮笑臉的混蛋,自然明白是他救了自己,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哥你說話好使!咱們兄弟倆服了。”趙建軍收起笑臉正色盯著倆人說道:“車上還有不少人,我們要迴去救他們,你們是自己跑路還是跟著一起去?”


    等到趙建軍和張守義迴到安全艙位置的時候,身後已經跟著百十號人。在倆人迴去救人時,黎瑞瑛也沒閑著,操作係統打開了緊急逃生門。張守義服役的時候參加過抗洪救災,安排人員撤離已然是輕車熟路,在他的指揮下人群井然有序的通過樓梯進行撤離。張守義和趙建軍先行離開去地麵維持秩序,黎瑞瑛等眾人離開後關閉了緊急逃生門後也撤離了管道。這邊好不容易忙活完,三人沒時間應對感謝的人群立刻投入對麵那輛膠囊列車的救助中,等到忙完已經夕陽西下的時分。趙建軍坐在樓梯上看著麵前的兩兄弟摸不著頭腦:“你倆咋還沒迴家,在這等著哥幾個請你們吃晚飯嗎?”


    “晚飯來咯!”崔曉這會應該是世界上最輕鬆的人了,如同錯過航班卻發現那架飛機失事的人,沉溺在死裏逃生的幸福感中。早上隻吃了一碗左左製的麵條,已經饑腸轆轆的她,在得到使用廚房的權限後自然開始展現廚藝。不知道左左怎麽想的如此周到,冰箱裏麵早就塞的滿滿當當。搞了一桌子菜後,崔曉邀功似的招唿左左一起享用晚餐,順便再打聽打聽外界的消息。


    這點小心思肯定沒法瞞過左左,不過有人幫忙做飯她也求之不得。左左走到桌邊坐下,吸溜著鼻子貪婪的聞著香味,眼睛都要忙不過來了:“喲,今天可真不一樣,果然家裏是需要個女人,要麽你就和我同居吧?”


    崔曉當然滿口答應,反正作為蕪(新蕪市)飄一族,租房也是要花錢,和左左同居還能省下一筆開支。何況看起來左左對自己也沒有奇怪的想法,住的地方也相當安全,抱粗腿崔曉是專業的。給左左倒上一杯飲料,崔曉又夾起一隻油悶大蝦:“左左嚐嚐看,這可是我的家傳菜~”


    “嗯嗯,火候把握的不錯啊,酸甜可口,殼也夠酥脆。”左左邊吃邊評論著:“有這手藝上什麽班啊?開個店不比進廠打螺絲要強?要麽找個金龜婿做全職太太也挺好的嘛。”


    “開店也要有本錢的啦!話說哪裏有那麽容易找釣金龜哦,現在的有錢人找小姑娘不都是玩玩而已?又有幾個闊少願意把我這樣的廠妹娶迴家呢。”崔曉有些情緒低落:“不過工廠生活也還不錯,至少是自食其力嘛,不是遇到左左,說不定我今天就要攤上大事了呢。不說這些沒勁的事情,來,再嚐嚐這塊糖醋魚!”


    “這個好!我可愛吃魚了,就是自己做太麻煩了。”左左在崔曉的投喂下吃的不亦樂乎,很快就摸著肚皮躺倒在沙發上了:“崔曉你也不要刻意討好我嘛,你有什麽要求就直接說嗎。”


    崔曉終於等到時機,趕忙坐到左左旁邊:“左左,今天這樣的情況是全國性的嗎?我擔心老家的父母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哦,原來是為了這個事情啊,你放心啦。”左左對小袋鼠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馬欣,連接下衛星信號,播下新聞讓崔曉安安心。”


    小袋鼠閃了閃燈表示明白,轉頭開始操作,很快圖像就出現在倆人麵前,伴隨著熟悉的音樂聲新聞播報開始了---社會秩序並沒有被顛覆,還是井然有序的運行著。看完新聞崔曉疑惑的盯著左左,好像並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哎哎,真的吃人嘴軟。”左左掙紮著從沙發上站起來:“這事沒上全國新聞說明問題不大。至少不是席卷全國的大事件,而且你看咱們這裏水電氣都一切正常著呢。還是那句話,咱們就在這房子裏麵老老實實的呆著,哪裏也不要去。七天之內肯定會有大人物來解決這些問題的,你呢,就當在這裏休假了,好好放鬆幾天。”


    崔曉點點頭,站起身來去桌邊收拾碗筷進廚房忙活去了。左左摸著肚子喃喃自語:“這次看來就是如此而已了,不過下一次會鬧出多大場麵,誰都不知道。”


    可左左的判斷還是出了問題---在同一時間,羅禪國薩馬拉市和花旗國硒穀市,已然也是一片狼藉。而日落國盾橋市和高盧國裏斯市卻早就成為了血腥的戰場。成千上萬的眼睛和攝像頭都盯著這五座城市,各自懷著不同的想法和目的。大鱉山的基地中,花白腦袋和白眉毛也湊在一起看著現場直播,陳恪瀚指揮一臉平靜的矗立在倆人身後。


    “總工您看,咱們的認知濾網起了作用”花白腦袋指向顯示著新蕪市狀況的顯示屏:“花旗國和羅禪國看來也有類似的技術。”


    “黃盾計劃順利實施是件好事。”白眉毛點了點頭:“咱們的人已經到達新蕪市了吧?”


    “恪瀚,還不過來和總工匯報下情況?!”花白腦袋大聲向身後喊道,陳指揮聽到父親的命令趕緊走上前來大聲迴複。


    “報告總工,特別行動組a3,b4,b6,c5四個小隊已於今晚七點到達新蕪市,準備對敵對信息流節點進行清剿。預計明天上午十二點前能夠完成任務。”


    “既然是陳指揮負責本次作戰,那我就靜候佳音了。”白眉毛轉過身拍了拍陳恪瀚的肩膀,坐著浮空輪椅無聲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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