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兒院院長遲疑著,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才好。


    牛奮說的沒錯,去皇家學府求學的路,看起來是條前途光明的大路,可是路邊的那些人,實力太強大了,隻要有一個心存歹意,就足夠大男孩死上無數次。


    但是話又說迴來了,小路上的壞人雖然少,可也不是一個窮人家的孩子所能應付的。


    所以,孤兒院院長認為牛奮應該試一試富貴險中求。


    “牛奮少爺,你知道的,爵士很看重你,希望你能去皇家學府讀書,那些錢,就是你的學費和生活費。”


    哥詩涵原本打死也不會說這些話,但是眼見著牛奮鑽牛角尖,也就顧不上了。


    裴迪南爵士交代的事情沒辦好,和泄露爵士交代過不能說的話比起來,還是後者要好一些。


    “爵士是一心為你好,如果你辜負了他的好意,爵士一定會很傷心的,像他這樣有身份的人傷心起來,會有很多人看不下去,到時候,就算你躲在再小的路中,也休想有好日子過!”


    作為一個優秀的商人,哥詩涵對利誘和威脅的掌控可謂是如火純青。


    牛奮笑了笑,繼續往前走,來到雜草下的狗糞邊上,向哥詩涵招了招手:“你讓我來摔傷現場看看,我看過了,就是這樣,很兒戲。”


    接著,大男孩話鋒一轉:“哥院長,你上午說這個局和爵士有關,那麽爵士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哥詩涵早就來這裏看過,裴迪南爵士關心的人,他自然要上心一些。


    隻是他先前一直覺得,爵士是想要牛奮的命,直到他聽到“兒戲”二字。


    仔細想來,這個殺人的局,的確太兒戲了!


    但是孤兒院院長顯然更關心自身的安危,聽完大男孩的話,不假思索的擺手道:“什麽這個局那個局的,我可什麽都沒說。”


    牛奮這話要是傳到爵士耳朵裏,可就能給他按個誹謗的罪名,到時候不說坐牢,罰款肯定是少不了的。


    哥詩涵又不傻,自然是不會承認這種事情的。


    牛奮拍了拍孤兒院院長的胳膊,意興闌珊的說道:“爵士不想我死,卻安排了這麽一出,我思來想去,他老人家是想要提醒我,前方路途險峻,走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碰巧我不是一個喜歡認真的人,所以啊,我覺得還是走小路的好。”


    哥詩涵細細咀嚼著大男孩的話,覺得有幾分道理。


    裴迪南爵士的這一次“兒戲”,的確不像是要刺殺大男孩,更像是在提醒他要小心。


    那麽問題來了,爵士為什麽要牛奮小心呢?是誰要對付這位皇家學府的新生?


    想到這裏,哥詩涵的腦子裏其實已經有了人選。


    連爵士都要如此隱晦的暗示,說明來人身份不比爵士低,結合村裏最近出現的尊貴人物,答案唿之欲出。


    除了那位肯特家族的艾麗絲小姐,還能有誰!


    但是問題又來了,肯特家族為什麽要去對付牛奮呢?哥詩涵實在是想不明白。


    一個是擁有四位伯爵的豪門望族,一個是窮的叮當響,住在山穀最高處的苦命孩子,兩者能有什麽仇恨。


    而且以艾麗絲小姐的表現來看,也不像是要對付牛奮。


    孤兒院院長有些頭疼,他感歎道:“人呐,有時候真不知道,運氣來了是好事還是壞事。”


    原本哥詩涵認為窮小子牛奮考上皇家學府是好事,這時候又不這麽認為了。


    被兩家豪族盯上,一個窮小子不脫層皮才怪。


    牛奮低頭看著地上的狗屎,突然說道:“哥院長,有件事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那麽熱衷於給爵士幫忙呢?狗屎能做局,孤兒院就不能做局了嗎?”


    說完,大男孩撿起一根樹枝,將狗屎挑了起來,丟下左邊的河中,濺起一片浪花。


    哥詩涵眉頭一皺,他隻顧著討好裴迪南,把這事給忘了。


    裴迪南爵士先是用狗屎來提醒牛奮,讓這位窮小子走路要小心,如今又讓自己來給牛奮送錢說理,目的還是要讓窮小子在讀書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


    如此一想,自己和這狗屎也差不了太多。


    “呸呸。”哥詩涵吐了兩下,瞪了大男孩一眼,自己堂堂孤兒院的院長,又豈會是那齷蹉的東西。


    “牛奮少爺,別指桑罵槐啊,我雖然不是你的朋友,但對你可從來沒有惡意,也沒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孤兒院院長趕緊撇清關係。


    在這一刻,哥詩涵忽然覺得自己做錯了,大男孩的想法遠比他的要好。


    爵士們打來打去的熱鬧,還是不要圍觀的好!


    隻是他已經參與進來了,再想脫身就難了。


    哥詩涵咬咬牙,將知道的事情合盤托出:“爵士找過我兩次,第一次是你昏迷的時候,他讓我給你去送學費,至於和牛頓簽約,是我自己的主意,想賺點外快;第二次,就在剛才,爵士找我,讓我繼續給你送錢,還要我說服你一定要留在村裏,還有要堅定求學的心思。”


    說完之後,孤兒院院長翹首以待,想從大男孩的嘴裏聽到什麽有用的消息,最好是能告訴他接下來該怎麽做。


    牛奮心裏早就有了主意,隻是沒想好是否要告訴哥詩涵,聽孤兒院院長說的那麽誠懇,又不像是在騙人,就將手中用來挑狗屎的樹枝遞了過去,一邊問道:“你下過棋嗎?”


    哥詩涵眉頭緊皺,疑惑的點了點頭。


    在伍爾索普村,有時間下棋的人不多,孤兒院院長無疑是其中一個。


    牛奮欣慰的點點頭,用手在身前畫了一個圈,將那塊尖尖的石頭和沾染狗屎的草地都圈了進去。


    “如果把這一片看作棋盤,棋盤上有一塊地方沾滿了狗屎,又有一塊地方放著一塊尖石,你在下棋的時候,會注意些什麽?”牛奮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哥詩涵想了想,一時半刻還真迴答不上來,因為他從來沒下過這樣的棋局。


    棋盤上怎麽會有狗屎呢?怎麽能有狗屎呢!


    誰下棋還會有這種愛好?


    牛奮見到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微微一笑:“你們都看到我摔了一跤,還是摔暈過去的那種,可是我的雙腳一點事情都沒有,哥院長,你不會以為是我天生骨頭硬吧。”


    哥詩涵當然不想這麽認為,可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因為孤兒院中有好幾個人都親眼看見牛奮躺在尖石邊上鮮血直流。


    可要是這件事情另有蹊蹺呢?


    哥詩涵感覺渾身都在冒冷汗,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這些天來,自己都在做些什麽事情?裴迪南爵士又在做什麽事情?


    牛奮拍打著雙腿,拍的很重,若是腳上有傷的人,肯定不敢這麽拍。


    “你都看到了,事實就是我的腿沒事。”


    哥詩涵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都軟了下來,也不管泥地肮髒濕冷,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嘴裏呢喃著:“這都是些什麽事?”


    牛奮走到他的身旁,壓低了嗓音:“情況就是我要麽沒踩到狗屎,要麽沒摔在尖石上,因為下棋的人需要,他們弄暈了我,把我放在了尖石之上。”


    哥詩涵渾身劇震,嘴裏一個勁的問著:“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牛奮搖了搖頭,從六神無主的孤兒院院長手中拿迴了樹枝,指著狗屎堆說道:“下棋的人,隻要我摔在石頭上,這坨狗屎隻是用來掩飾真相的工具,它有沒有被踩,踩在那裏都不重要,石頭才是關鍵。”


    說到這裏,大男孩有些同情的看著哥詩涵,神情玩味:“說出來別生氣,你就是棋盤上的狗屎,下棋的人根本沒想過要你起什麽作用,隻是因為你離石頭近罷了。”


    哥詩涵不是個蠢人,此刻已經完全明白了。


    他是狗屎,那麽牛奮就是石頭。


    下棋的人隻是因為他離牛奮近,順手就用上了他,至於他能起到什麽作用,根本沒人關心。


    也就是說,裴迪南也好,艾麗絲也好,根本不在意他做什麽。


    孤兒院院長嘴角抽動了幾下,神情有些委頓,他緩緩的起身,搖著頭喃喃自語:“我那麽賣力,都做了些什麽,還想著巴結豪族,嗬嗬,一坨狗屎,怎麽巴結他們。”


    哥詩涵越說越難受,開始往孤兒院的方向走去,腳步蹣跚,背影淒涼。


    牛奮心裏暗歎一聲,低頭去看那塊石頭。


    下棋的人想做什麽,他推斷不出來。


    但是有些事情就很明顯了。


    棋盤裏可以沒有狗屎,但不可以沒有尖石。


    自己就是那塊要讓關鍵人物摔跤的尖石,所以哪裏也不能去。


    隻能像地上躺著的石頭一樣,乖乖的待在原地。


    要不要那麽聽話呢?


    牛奮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移動的衝動,沿著小路快速的往上跑去。


    可是沒跑出幾步,他就停住了。


    石頭能動,棋盤也能動。


    除非自己能找到那個關鍵人物,讓他不要靠近自己。


    誰會是那個關鍵人物呢?


    牛奮有些犯愁,最終苦笑了一聲。


    地上的那塊石頭,又不認識他牛奮,不照樣摔了自己一下。


    那麽那個關鍵人物,可能也是他不認識的。


    不去想了,大男孩搖晃著手中的樹枝,開始往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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