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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菱悅原也沒猜錯,距離他們大約也不過一箭之地的地方,上演著的,的確是惡霸欺淩賣身葬父的孤苦少女的戲碼。


    實際上這樣的事兒,京城裏時常會發生。


    人家都說,天子腳下,最是法度森嚴的去處,可實則卻也並不全都是這樣的。


    京師之中達官貴人太多了,高門內的那些事兒,老百姓哪裏說的清楚?


    今兒個是哪位尚書家的公子橫行霸道,明兒個又是哪位娘娘的胞弟招搖過市,這樣子的事情,根本就免不了。


    人家家裏頭勢力大,誰也動不了,有些公子哥兒,就是拿到了京兆尹府,連京兆尹都奈何不了人家,還能怎麽樣呢?


    隻不過今天的事情,是正好叫蘇菱悅他們給撞見了而已。


    謝喻先他二人一步湊了過去,身邊兒跟著的個侍衛個頂個的緊張,唯恐他們主子叫這些不長眼的衝撞了。


    謝喻身邊跟著的侍衛,那都是打小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彼時他身子不好,寧平侯固然是看顧的緊,可就怕一個不留神,沒看住,他真的跑出去上樹掏鳥,做些胡來的事情,鬧出了岔子,後悔莫及,再加上那時候謝喻年紀實在是小,整日與湯藥為伍,寧平侯這個做爹的,看在眼裏,疼在心上,總不能說好好的孩子,打小就沒個玩伴,整天是自己跟自己玩兒,是以就挑了這些侍衛,放在謝喻的身邊,一則方便看顧他,護著他,二來也當做是他的玩伴,每日家好歹有孩子們陪著她一起玩耍。


    當年這些侍衛進寧平侯府的時候,都跟謝喻的年紀差不了多少,至多比他大上個一兩歲的,寧平侯還專門請了人,每天教他們練武,一來二去,就這樣陪著謝喻一起長大了。


    先前他們沒留意那頭有騷動,是因為周圍圍了好些人,本來他們四處閑逛,這京中商鋪多,賣什麽的都有,各色的商品琳琅滿目,還有從西域胡人手上淘換來的東西,蘇菱悅當然沒心思看別的,也隻當是有什麽新奇東西,才招了那麽多人圍著看。


    隻不過她不是個愛湊熱鬧的性子,再加上身邊兒跟著個身子不好的謝喻,是以逛是逛,但那種紮堆兒的地方,還是少往前湊為妙,何況還有肖宸宇呢,萬一真把他給傷了,那更麻煩。


    要不是那少女的聲音驚動了他們,這會兒隻怕他三人早就離開了這條街。


    蘇菱悅見那幾個侍衛護著謝喻擠了進去,就想跟著湊上前去,然而她身後的肖宸宇騰出一隻手,一把抓住她:“那麽多人湊在前頭,你去做什麽?”


    他黑著一張臉,蘇菱悅看來覺得莫名其妙:“不是還有謝喻在嗎?他身邊兒跟著的侍衛是吃幹飯的嗎?”


    果然,又是謝喻。


    肖宸宇鉗製著她不放手,她也動彈不得,掙紮了幾把沒掙脫開,索性就放棄了:“我不去了還不行嗎?你先把我放開。”


    像是為了確定她沒有撒謊似的,肖宸宇盯著她看了好半天,才緩緩地鬆開了手。


    蘇菱悅長舒口氣,然而兩個人僵持的工夫,那頭謝喻早就把事情解決完了。


    她眼看著原本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群,突然之間散開一條路似的,她正驚訝,就見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被掀翻在地,捧著肚子直哎喲,卻再起不了身。


    蘇菱悅瞧著那男人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卻真是胖的不成樣子,身上的錦衣華服雖說沾了灰,可仍舊能瞧得出料子極好,況且他腰間綴著玉佩,擺明了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哥兒。


    她猶豫著,想上前,卻又怕肖宸宇再一把把她抓住,便頓了頓腳步:“我看都料理完了,你去不去看看?”


    肖宸宇一挑眉,不動聲色的看看她,又看看那頭的人群,略想了想,長腿邁開,從蘇菱悅的身邊閃身繞了過去。


    蘇菱悅見狀才跟上前去,隻是又在他身後扮鬼臉,顯然是不服氣極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才湊近,肖宸宇下意識的擋在蘇菱悅身側,其實是個迴護的姿勢。


    蘇菱悅是一門心思都放在這熱鬧上,自然沒瞧見。


    躺在地上的男人這麽半天站不起來,顯然是受了傷,他呲牙咧嘴的喊疼,身邊兒的奴才們連滾帶爬的從地上起了身,到他身邊兒七手八腳的扶著他起來。


    蘇菱悅眼看著他便是站起了身,也直不起腰,看樣子,謝喻身邊的這幾個侍衛,手上的功夫還真是不俗。


    那男人灰頭土臉,把臉都丟盡了,這會兒瞧著謝喻還把先前那賣身葬父的少女護在身後,想來他大約在這京中橫行霸道慣了,瞧著謝喻那張臉,實在是生的很,便來了底氣:“爺早就叫你不要多管閑事,你今天把爺給揍了,明兒你就得跪著跟爺磕頭認錯,不然爺叫你沒命活著走出京城!”


    好大的口氣——


    蘇菱悅下意識的擰眉,扯了扯肖宸宇的衣角:“你認得他嗎?”


    肖宸宇搖頭,壓低了聲兒:“隻是聽他這個口氣,他老子大概是個位高權重的,恐怕他真的草菅人命,連京兆尹都不敢管。”


    蘇菱悅嘖的咂舌,卻不再多說什麽。


    這樣的事情,從古至今,屢見不鮮,仗勢欺人嘛,這些人,大概是覺得自己托生的不錯,仗著家裏有錢有勢,不把人命當迴事兒,實在是可恨。


    他們在這兒大打出手的,謝喻甚至都沒來得及迴問一問,這男人到底是誰家的敗家子兒,衙門裏的官差,便已經把這處圍了個水泄不通。


    帶頭的衙役原本兇神惡煞的模樣,高喊著天子腳下,何人當街鬧市。


    可是等到他出現在眾人眼前,一眼瞧見了那灰頭土臉的男人時,臉色登時變了。


    蘇菱悅分明瞧著他臉上換了諂媚顏色,湊到那男人的跟前去,噙著笑說了幾句什麽話,而男人趾高氣昂的,越發得意起來,抬手一指,指尖兒方向正對著謝喻:“就是他!”


    那衙役便把手按在了腰間雁翎刀上:“好放肆的少年郎君,京師重地,你也敢縱容手下逞兇傷人?”


    這不是顛倒黑白嗎?


    那賣身葬父的少女,還一身素淨,被謝喻護在身後,周圍的百姓對著那肥頭大耳的男人指指點點的,即便是個傻子,見了這幅情形,也總該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麽才對吧?


    公門中人,卻幫著這惡霸這樣顛倒黑白,實在是可惡至極!


    蘇菱悅身形一動,便想上前去替謝喻分說一二,肖宸宇不動聲色的按住她,可是看她滿臉的不服氣,怕她在氣頭上,不肯聽他的,隻好略彎腰下去,附在她耳邊:“這是在宮外,你難不成要亮明了身份,來替謝喻澄清嗎?謝喻也許沒經曆過,可他不是個無知的人,能處置的好,你我的身份,不便暴露,你別鬧。”


    他聲兒輕輕地,唿出的熱氣,全都打在她的耳垂上,蘇菱悅耳尖登時就紅了,多少有些不好意思,扭捏的小退了半步,同肖宸宇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肖宸宇看在眼中,眼底隱隱有了笑意,隻是不揭穿她,怕她臉皮薄,打趣兩句,就要當場翻臉了。


    那頭謝喻負手在身後,盯著那衙役看了好半天:“你是公門中人,難道不該為百姓做主?”


    那衙役嗤一聲出來:“你的人,在京城中逞兇傷人,我目下,正是在為百姓做主!”


    恬不知恥!


    蘇菱悅在心中啐罵出聲來。


    果然謝喻也變了臉色:“我竟從沒見過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你也配穿著這身衣服!”


    他說著,往旁邊兒側身半步,把那一身孝服的少女讓出來:“這姑娘孤苦無依,本就走投無路,隻得賣身葬父,卻要遭這惡霸百般欺淩,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才懲戒這惡霸一二,周圍的百姓都看在眼裏,怎得到了你的口中,卻成了我逞兇傷人,目無王法?你說你是為百姓做主,依我說,你隻不過是拜高踩低,想依附權貴罷了——”


    謝喻冷著一把嗓子,又一抬手,指向那男人:“他是誰家的公子哥兒,縱的他這般行橫街市,竟連公門中人都對他言聽計從,俯首帖耳!這還是不是天子腳下,綱紀法度在你們這些人的眼中,又算什麽?”


    衙役叫他的氣勢嚇住,可也不過轉瞬而已:“看你這一身不俗,大約也是個有見識的,隨便你怎麽說,但你今日傷了人,便要跟我們到衙門走一趟!”


    他說完一揮手,示意左右衙役就要上前去拿謝喻。


    蘇菱悅一時有些緊張,扯上肖宸宇一條胳膊:“怎麽辦?”


    肖宸宇卻不緊不慢的:“沒事,謝喻有分寸。”


    果然謝喻身邊的侍衛們,在第一時間便迴護至謝喻身側,領頭的一個約莫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板著一張臉,沒有一丁點兒的表情,一開口嗬斥出聲,更是沒有一丁點兒的溫度:“放肆!寧平侯世子麵前,也容得你們放肆!”請記住冒牌皇後醫天下最新章節第一百一十二章逞兇傷人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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