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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後來蘇菱悅才知道,為什麽謝喻在帶她去看那間鋪子之前,會問她一句,那鋪子是不是就坐落在吉祥巷上。


    原來這牙行中也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其實販賣人口的也一樣,有些他們眼中的低等人,就像是蘇菱悅買下的那對兒兄妹那樣的,就隻能粗布衣衫,跪在街頭,等著買主上門,可有些金貴些的,有幾個閑錢的人家或是買迴去當媳婦兒,又或是買迴去另有用處,總歸不是當最低等的奴才使喚的,這樣的,通常不會帶到牙行裏來,隻是他們牙行中往來買賣,都有個章法,手上有什麽貨,常來常往的買主們也都會知道,一時有了好的,先付了定銀,人販子會帶著主顧到家裏去看,這叫“驗貨”,要是合適了,再談價格,倘或是加錢談不攏,那定銀就隻能退半,要是貨不對板,那定銀可以全退。


    而有關於牙行中的商鋪交易,也一樣,隻是又與人口販賣有所不同。


    四九城大的很,再往外還有延出去的城郊,商鋪坐落在不同的街道,不同的巷坊,那是不一樣的。


    就譬如這吉祥巷上的商鋪,牙行中能夠經手做中介的,攏共算下來,也就隻有那麽三家鋪子,都是在這行做了兩三代人的營生了,老鋪子,口碑好,信譽也好。


    蘇菱悅仔細的想了想謝喻耐心與她解釋的這些話,大概其……這類似於現代她們說的資質問題。


    換句話說,四九城鬧市中的黃金地段的商鋪,隻有幾代經營下來的老鋪麵才有資格掛了號對外交易,或是販賣,或是租賃。


    蘇菱悅心想這古代人的智慧可真是不容小覷,她們現代區分資質問題,原來從這時候就已經有了雛形。


    不過如此一來,倒真是方便了買主不少,不然這城中有那麽多的鋪子對外出售或租賃的,難不成看上一家鋪子,要把這牙行跑個遍,挨個商鋪去問,究竟那鋪麵是掛在了哪一家嗎?


    蘇菱悅一路跟著謝喻,終於在問到了第三家的時候,找到了她看中的那家鋪子。


    鋪麵的交易買賣和人口販賣不一樣,許議價,甚至是殺價,從前牙行也出過這樣的事兒,仗勢欺人的,京城中多的是二世祖,橫行霸道,平日走在街上都恨不得橫著走,倘或一日來了興致,要買下個鋪麵做生意,跑到牙行來,挑挑揀揀的,選了最合心意的一間鋪子,可等到談價錢的時候,抬出了身份嚇唬人,不賣也得賣。


    不過蘇菱悅不是那樣的人,謝喻已不是,再說買鋪子的錢,都是蘇菱悅從宮裏頭帶出來的,人家說不割自己身上的肉不曉得疼,真是這麽個道理。


    那間鋪子開價掛了兩千二百兩,人家也說的坦白,這裏頭有二百兩銀子,是紅利,蘇菱悅想想也是了,現代的房產中介,還要抽不少的抽成呢,人家這一間鋪子抽走二百兩,其實也不少,但跟現代的利潤比起來,也就那樣了,況且這鋪子是一錘子買賣,不是租賃,是出售,抽成紅利也就這麽一錘子,二百兩,往後再拿不著丁點兒好處,相反的,牙行還要負責這鋪子的一應後續問題,換句話說,在蘇菱悅看來,這等於賺了二百兩銀子包了終生的售後,這買賣也算良心了。


    不過謝喻畢竟是陪著她一起來的,總不可能完全不講價,眼看著人家要多少,她就給多少,那不成了冤大頭,真成了牙行商戶們眼中的傻子了。


    剛才蘇菱悅買下這對兒兄妹,表現得就已經財大氣粗,這會兒買商鋪,完全不講價,迴頭這名聲在牙行傳開了,再傳到外頭,不管她以後想做什麽,但是再到牙行來買人或是買鋪麵,少不了叫人家抬她的價。


    是以謝喻還是攔了蘇菱悅要付定銀的舉動,同商戶砍了價,最後是兩千兩銀子,把這件鋪麵給買了下來。


    自然了,這讓出來的二百兩,也隻是鋪麵主人得利少了,牙行的人精明的很,自己得的那些利,是一點兒也不肯讓的。


    人也買了,鋪子也談成了,付了定銀,隻等著一應的流程走完了,大約莫要個五六天,這鋪子就真正屬於她,而她那時再把餘下的銀子付清就結了。


    蘇菱悅和謝喻一前一後的出了門,她抬頭望天,深吸口氣,伸了個懶腰:“今天真是多謝你,這裏頭竟還有這樣多的門道,要是我一個人跑過來,八成得叫人家騙了去。”


    騙了她不至於,她其實很聰明,隻是估計的多走些彎路,更有甚至,像是剛才她那樣子阻攔人販子鞭打這對兒兄妹,那是要得罪人,壞規矩的。


    謝喻噙著笑,側目去看她:“你一個皇……”


    他話一出口,兩個人臉色都變了。


    他這是怎麽了?


    素日裏也算是為人謹慎的一個人,遇上她,好像總是在不經意間就放鬆了,人不能放的太輕鬆,懈怠下來,就容易出錯。


    謝喻沉了沉麵色,一抿唇:“如果我沒猜錯,你買下這樣一間鋪子,是想自己做些營生?剛好到牙行來,又遇上這對兒兄妹命苦受欺負,你看不過眼,橫豎將來在外頭是要用人的,索性把他們買下來,留在鋪子裏幫襯著?”


    怪不得肖宸宇會對謝喻生出籠絡之心來,蘇菱悅看看他,也不隱瞞,坦然的點頭:“人活著,總要做些有趣的事情的,我整日悶在家裏,所見所聞,其實都是那點子事兒,要說起來,煩心的時候更多些,可是能怎麽樣呢?人家講,在其位,謀其政,於我而言,可不就是如此嗎?擺脫不了,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也不是說在家裏苦熬著,可總歸日子過的不舒坦,皇……我夫君對我還算不錯,素日裏我有些想做的事兒,他也都不攔著,是以我才想著,在外頭有個鋪子,做些自己想做的生意,不指望這個賺錢,更不指著它養家糊口,就是個樂子罷了。”


    其實她撒了謊,隻是這些話裏頭,有真有假的,真真假假,反而叫謝喻弄不清,她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隻是聽她說起夫君二字,謝喻眸色幾不可見的暗了暗。


    他早就聽說過,帝後情深,皇上在內廷中,對中宮皇後幾乎是專房之寵,後來才有了淑妃娘娘和如嬪娘娘來分寵,可是在皇上的心裏頭,分量最重的,依舊是皇後,任何人也撼動不了的。


    今次謝喻見識過,才更對傳言堅信不疑。


    他本來以為,她今日出宮,是偷溜出來的,眼下聽她這樣說,原來是他想錯了。


    皇上是支持她在外頭找些樂子的,那她今天出宮,皇上便是允了的,說來也是了,她出手這樣闊綽,給的又都是現銀……


    即便她身為中宮,宮裏多得是稀世珍寶,可手邊兒也不至於放了那麽多的銀票,這些銀票,八成也是皇上給她的,就是為了叫她在外頭找間好鋪麵。


    謝喻的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分明知道不應該,可一時間還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蘇菱悅沒想過那麽多,隻是看他突然間不說話了,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哦了一聲,又裝模作樣的解釋:“我可不是同你抱怨,我想的開,日子過的富足,衣食無憂都是說的輕的,那樣子養尊處優的日子過著,有些個煩心事兒,就當是享這無邊富貴的代價了,你迴頭要是見了我夫君,可別在他跟前胡說啊,叫他以為我心生怨懟,反倒叫我們夫妻生出嫌隙來。”


    他們夫妻生出嫌隙,那就是帝後離心離德,動搖的是國之根本,是大事兒!


    誰敢挑唆帝後不睦啊……


    謝喻打了個激靈,失笑著搖頭:“你這話說笑了,你們夫妻過的和美,才是最要緊的,這些話即便真的是牢騷,你是拿我當朋友,不當個不相幹的外人,才肯朝著我吐吐苦水,我哪裏有一轉臉告訴你夫君的道理,那豈不是成了小人嗎?”


    他說笑起來,先前的失落才稍稍斂去了。


    兩個人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又迴到了城中吉祥巷,而那間鋪子,也很快就出現在了二人的眼前。


    她給了定銀,牙行商鋪裏的人就把鑰匙交給了她,蘇菱悅上了前去開了門鎖,謝喻給了身邊侍衛一個眼神,那侍衛會意,三兩步上前去,畢恭畢敬的把蘇菱悅請到一旁,替她開了門。


    蘇菱悅生受了,等門戶大開,她才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引著謝喻進了門去。


    她看上的這鋪子,其實也沒有多與眾不同,與周邊的那些鋪麵的布局,大同小異,要一定說有什麽值得兩千兩銀子的,無非是帶了個後院兒,加上吉祥巷上能有出售的鋪麵又實在不容易,這地段實在是太好了,僅此而已。


    如今這鋪麵早沒了人,空蕩蕩的,四下也沒擱置什麽東西,倒是一應的擺設都還在。


    蘇菱悅眼珠子滾了兩滾:“世子坐著歇一歇,我帶這兄妹兩個到後院兒去轉轉。”


    她不願意說透,謝喻心裏卻明白,即便再跟他不見外,做生意的事兒,到底還是她自己的,買了這一對兒兄妹,將來人家才算是自己人。


    是以謝喻倒也順勢,挑了靠著牆邊兒的一把玫瑰椅就坐了過去,好在是牙行商鋪的人定期都會來清理,就怕落了灰影響出售,這鋪子裏的東西都還幹幹淨淨的,這會兒謝喻往那兒坐過去,竟真的再沒多看蘇菱悅一眼:“走了這麽半天,我是真有些累著了,你帶著他們慢慢看,慢慢轉悠,也叫我好好歇一歇。”請記住冒牌皇後醫天下最新章節第一百零五章事成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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