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褚大師竟然也有興致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詞,真是罕見啊!不過這詞的確是曠世佳作,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好意境,好意境啊!”至尊包廂裏,趙老爺搖著手中的折扇,輕輕一笑道。


    “能得到兄長的誇獎,也是他的榮幸,”柴宗遜恭維了一句。


    然後又有些不滿的道:“這個褚一清,仗著自己在士林中有些聲望,受到那些頑固不化的讀書人的敬仰,便自視清高,竟然處處與兄長作對,也就是兄長您心胸寬廣,才留了他……”


    趙老爺擺了擺手,道:“宗遜,話也不能這麽說,褚大師隻是性子有些執拗,不適合做官,但品性、才學卻是名副其實,值得天下的讀書人敬仰,他如今已經去朝,不要妄自議論了。”


    柴宗遜恭敬的點了點頭道:“是宗遜失言了,可褚一清雖然已經去朝,他在朝中的門生故吏依舊有許多,這些人平日裏為他歌功頌德,打抱不平,長此下去,恐怕要造成黨爭啊!”


    趙老爺聽完柴宗遜的話,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幾分,然後沉聲道:“黨爭如何是因為褚大師,反而是他在朝之時,多番批評結黨營私之事,黨爭不是他這樣一個純粹的讀書人造成的。”


    “可是……”


    還沒等柴宗遜再說下去,趙老爺便道:“好了,今日是為了參加這場拍賣會,就不要討論朝政了。”


    這時,外麵對於褚一清這件書法的報價,也攀升到了一個極高的水平。


    “一千三百兩!”


    “一千五百兩!”


    ……


    “兩千兩!”


    僅僅隻是幾次報價,就已經有人報出了兩千兩銀子的高價,瘋狂的競價也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褚一清門生故吏遍布朝堂,今日來參加春拍的達官貴人中,便有不少是他的學生,褚一清的墨寶,這些人自然會去競爭,能得到褚一清的一副墨寶,可是件榮耀的事啊!


    坐在沈妙妙房間裏的蘇墨,喝了一口果酒,這酒的味道很淡,完全無法跟後世那些度數極高的烈酒相比。


    酒水入肚,蘇墨不滿的道:“這個褚一清,難道不知道尊重版權嗎?寫我的詞,轉手又拿過來賺錢,不知道提前通知過我的嗎?小心我告他侵權啊!還大儒呢,這點道理都不懂!”


    雖然蘇墨的話說的神神叨叨,蕭紫靈等人並沒有完全聽懂,但是有一點她們聽懂了,那就是蘇墨似乎並不樂意褚一清寫他的這首《虞美人》,至少不願意他寫了這首詞來賺錢。


    蕭紫靈有些不滿的道:“切,褚大師能寫你的詞,是你的榮幸,多少人求著讓他寫,他都不肯動筆,你還挑?人家褚大師是在幫你揚名好不好?


    而且,褚大師可不是像你這樣愛慕錢財的人,我聽柳閣主說過,這副書法是褚大師的隨筆,是他的孫子褚宏圖偷偷拿出來,然後到這裏拍賣的。”


    哦,原來是遇到了一個愛好錢財的不孝子孫啊!還當世大儒呢,家風也不過如此,蘇墨不屑的撇了撇嘴。


    這時,外麵的第一輪拍賣也徹底結束了,二樓的一位客人最終花了兩千三百兩銀子,拿下了褚一清的墨寶。


    與此同時,二樓的另外一件豪華包廂中,五個年紀相仿的青年男子,正坐在桌子前,把酒言歡。


    其中一位,便是褚一清的孫子褚宏圖,蘇墨的熟人範江也在這裏,他父親便出身國子監,最終位列朝廷五品,如今雖然是個致仕的閑官,但曾經也是褚一清最得意的門生之一。


    除了這兩人之外,另外三人也都出身富庶,尤其是坐在主位上的那個青年男子,更是貴氣逼人。


    這男子大約二十歲,劍眉星目,身上散發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息。


    但是,他的這種桀驁,卻並不會讓人覺得他性格鋒銳,反而是他臉上帶著的淡淡笑容,讓人覺得十分平易近人。


    他身穿一件白色長袍,手中也拿著一柄讀書人都喜歡帶的折扇,臉上的笑容始終都沒有隱去,即便是褚宏圖,在這個男子的麵前也有幾分恭敬,這男子是這幾人地位最高的。


    貴氣男子聽完外麵的報價,笑著對褚宏圖道:“恭喜褚兄,竟然拍得了兩千三百兩銀子的高價,褚大師不愧是當世大儒,文奇佩服”


    褚宏圖故作謙虛的笑了笑,然後掩飾不住得色的道:“小王爺過獎了,爺爺向來不在意這些虛名的。”


    貴氣男子笑了笑,道:“褚兄,我們年紀相仿,你癡長我兩歲,若是如此小王爺的叫,未免有些生分了,不如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柴文齊吧!”


    褚宏圖沒多想,拱手笑道:“那我就托大,叫你一聲文奇賢弟。”


    聽到褚宏圖的話,柴文奇滿意的點了點頭,但是範江卻在心中暗暗叫苦。


    這褚宏圖真是個書呆子,跟他爺爺怎麽一個樣,完全不諳官場之事。


    人家小王爺這麽說是跟你客氣,可是你如果就這麽叫了,那就是僭越。


    僭越這種事,往小了說,也算不了沒什麽,但說大了,可就是殺頭大罪。


    柴玉齊的父親雖是一個閑王,從來不插手朝堂上的事,但卻是當今聖上最親近的王爺,可不是你能怠慢的。


    不過範江的地位遠不如褚宏圖,他也不敢對褚宏圖指手畫腳,隻能暗自決定,以後還是稍微遠離一點這個沒腦子的家夥吧!免得惹禍上身。


    另外兩個一直沒說話的青年,也是世居太康縣的官宦子弟,不過他們的身份地位還不如範江,皆是家道中落,因此一直都是範江的跟班,自然也是按照範江的意思行事。


    這時,褚宏圖又開口問道:“文奇賢弟,我爺爺一直都甚是喜歡那首《虞美人》,平日裏也總說,能寫出這樣一首好詞的才子,日後定然會是大宋文壇的新星,有空想見一見。


    此次我未經他的允許,便私自帶出了他的墨寶,迴去之後可能會受到爺爺的責罰,不知道您能不能幫我找到這位寫《虞美人》的才子,到時我引薦給爺爺,到時他也也不會過於責罵我了。”


    柴文奇嘴角勾起一絲笑容,然後自信滿滿的道:“這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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