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賞賜了這麽多料子,攸寧第一個想法就是這麽多東西根本用不完,放著好可惜。


    這時候的布料應該都是用的天然染料,就算好好儲存也不經放,多放些時候顏色就黯淡了,然後就不是很能穿得出去,隻能當家常衣裳穿了。


    除此之外倒是還有個原因,旗人穿的衣服樣式來迴就幾種,可發揮餘地不多。


    裏麵一件到腳踝的長袍,外麵仍是照舊一件,頂多領口和袖口樣式不大一樣,看起來從上到下一樣寬。


    隻能說全靠臉撐著。


    這會兒皇上在另一邊讀書寫字,攸寧在旁邊替他磨墨,間隙就看皇上給她的幾本畫冊。


    大約他默認自己是不識字的。


    不過這麽想也確實沒錯,在這個時代,阻礙攸寧讀書的倒不是繁體字,而是這些文言文通通沒有標點符號!


    看畫冊就看唄,這還是一本講女人服飾的冊子,上麵畫著各種滿人漢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畫師的問題,畫出來的漢女除了三寸金蓮之外都很美,也很有古人的韻味。


    一邊看一邊消磨時間,眨眼天色就黑了。


    對於侍寢這件事,攸寧雖說不上是駕輕就熟,但也已經能夠適應了。


    魚水之歡這種事,自然是兩人都得了樂趣才好,攸寧自覺別的事情上沒得選,要是連這種事都要處處隱忍,那可真是太過分了。


    隻可惜她要麵對的這位主兒,從來也不是能夠體貼人的那種,也隻有別人適應他習慣的份兒。


    且事前還有嬤嬤教導,各種條條框框限製著,不許這樣,不許那樣,任著皇上擺弄就行。


    但攸寧上次侍寢的時候,做了一些略微出格的動作,發現皇上也沒有排斥或是發怒,便知道是可以的。


    男女之間情意固然重要,可身體上的契合也不能忽視。


    現在要憑借情意得寵很難,但至少不能讓皇上把她徹底忘在腦後去吧?


    ......


    總結一下,兩次都有享受到。


    *


    比不上自己的瑚氏成了常在,這消息穿進馬常在耳朵裏的時候,她的心情難以言喻。


    倒不是羨慕或是嫉妒,瑚氏這樣的人她才不會放在眼裏,隻是難免有些著急了,瑚氏比她後來卻先得了晉封,她豈能跟在她後頭?


    “先前不是叫人去瑚氏那邊打聽了,可有什麽消息?”


    馬常在煩躁地問身邊的宮女。


    她根本不覺得這些新花樣是攸寧自己做來的,而是以為她得了什麽人指點。


    做的羽毛球居然吸引來皇上注意,不光這樣,竟連太子爺和大阿哥都喜歡上了。


    榮娘娘這次托人來問話,竟然是為著這個瑚氏!


    若是她也能引來皇上注意,還怕皇上眼裏沒她麽?


    於是早就留了心,叫了太監探聽對門宮女太監的行蹤。


    宮女聽她問,立刻出去召了太監問話。


    那太監眼睛一轉,便道:“富貴兒倒是好說話,隻是他不得那邊的重用,要問出什麽來,興許還得看六娘那丫頭,不過嘛......”


    他做了個收銀子的手勢,暗示自己要拿錢買消息。


    然而他心裏門兒清,不說那邊的丫頭了,就是自己關係不錯的富貴兒,那嘴也閉得緊呢,能問出來個什麽?


    左右他是圍房的太監,不跟著主子走,遇著個手鬆的,就想著套點兒錢花花,也瞧著能不能往上爬。


    宮女也是十七八歲的人了,當了五六年的差,哪還不知道這起子太監心裏想的什麽?


    按理說做宮女的,不會不希望自家主子好,誰都盼著自己伺候的主子能飛上天做鳳凰,自己等人也跟著雞犬升天呢?


    起先她也這麽想,直到後來馬常在不痛快了,就拿她撒氣,撒氣還沒完,嚷嚷著等她成了嬪主子,就早晚把她們都退迴內務府,另從家裏挑合適的丫頭來侍奉。


    就是有再多的忠心,也被嗟磨完了,不如另尋出路。


    她想著,俏生生白了那太監一眼:“我去迴了主子,你小子攢了這麽多家當,迴頭攀上了高枝兒,也別忘了姐姐我啊。”


    太監對著她笑:“那哪兒能啊,忘了誰都不能忘了姐姐你。”


    裏頭馬常在聽說又要錢,麵上不耐煩,卻從懷裏掏出鑰匙來給了宮女。


    “諒你們也不敢糊弄我,叫他好生打聽著,及時來迴話。”


    *


    “主子,馬常在那邊又來探聽消息了。”


    六娘去宮女處送了一趟布料迴來,就遇上了馬常在那邊的太監說話。


    剛一會來,她就把話報給了攸寧,還拿出了太監用來賄賂她的一塊小碎銀子。


    攸寧畫著東西,聞言看了眼,還沒她小指甲大的那麽點銀子,於是笑笑道:“你自個兒拿著吃點心吧。”


    六娘笑得眯起了眼,拉著桂娘道:“我請姐姐也吃。”


    桂娘看了就笑:“你信不信,馬主子給他的是他給你的十多倍。”


    她細細解釋給了六娘聽,對門的馬常在為人如何,大家都是知道的,財大氣粗,著人探聽消息定是要給足了銀錢的。


    隻不過底下的人有自己的心思,連續幾迴在攸寧這裏碰了壁,迴去也不說實話,反而借著這個繼續貪錢。


    “這樣敢以下犯上,欺騙主子的人,一時確實能得了好處,可若換了個主子被識破,就少不得要挨上幾十板子,發配邊地做苦活。”


    桂娘之所以這麽說,倒不是沒話找話,而是在教六娘宮裏的道理。


    如今六娘不為所動,是因為攸寧給她們的比馬常在多,可若有一日別人給的要更多呢?


    她自來了這裏和六娘處的好,也就希望她日後能夠安安穩穩過日子,別為了一時的好處就做出對主子不好的事情。


    畢竟背主的人,輕易沒人想用。


    而至少目前看來,主子心地好,待下人再和善不過了,在這裏伺候的日子不知比別處好了多少。


    且主子裏平日表現得溫和好說話,萬事不摻和,似乎有些軟弱的性子,可在桂娘看來,主子非但不軟弱,還很懂得如何收服人心。


    就拿外頭跑腿的富貴來說吧,太監自小入宮,摸爬滾打著混過來的,能到主子跟前的都不是簡單人,起初主子待他好,他瞧著也特別感動,跑腿也盡心盡力。


    但也就是這樣了,一點不出格。


    而自打主子得了那麽多賞賜,成了常在後,才露出搬去後宮時想帶著熟悉的人去伺候的意思,富貴就開始自己發力討好主子了。


    為的什麽,還不是有了往上爬的盼頭?


    主子從答應到常在才多久?將來也許封貴人,甚至嬪主,為人還寬厚,除了這裏,還能上哪兒找這麽好的去處?


    於是富貴今兒送進來些點心,明兒送來些精巧玩意兒的,說是外麵來的孝敬,後兒他還能打聽到些旁的消息,總之就是開始使力氣了,和外頭各處的人也攀起關係了。


    桂娘暗暗驚訝過主子把握時間的尺度後,也覺得這是好事兒。


    如今在圍房住著還好,住進後宮裏,裏裏外外都要開始自己打點了,宮女能起到的用處有限,外麵的事情還是要太監來。


    富貴這個時候跑出來,還能做這麽些事情,足見不是個蠢的。


    正想著,門外富貴有點沙啞的聲音就響起來了。


    六娘從門裏探著頭,笑著道:“富貴哥哥進來吧,主子說不用你多禮。”


    雖然每日都這樣,富貴還是受寵若驚地應了。


    他進來以後,六娘就沒關門,任由門開著,一是為避嫌,二來這會子不冷了,光照進屋裏顯得敞亮。


    富貴先說了馬常在那邊的消息,與其說是他從同屋的哥哥那看到的,不如說是對方朝著他炫耀東西,是兩樣女人的首飾。


    重要的是,富貴曾經在馬常在身上看到過她戴著。


    這話一出,味道就有點變了,嬪妃的首飾落在太監手裏,說出去不大好聽。


    桂娘也驚訝,聲音都冷了幾分,問他是不是真的,有沒有看錯。


    “奴才特地留了個心眼兒,湊近了看得的,看得真真的。”


    富貴小聲說完,連頭也不敢抬。


    攸寧從他們的反應裏也能看出來,此事非同小可,更何況這會兒她還跟馬常在住在一個院子裏呢,難保不受牽連。


    問題是得了這個消息怎麽處置?


    沒辦法處置啊,她一個小常在,主動揭發這件事並沒有好處,反而有可能被怒上心頭的皇上連著馬常在一起給滅了。


    所以也隻能裝作不知道。


    桂娘顯然也跟她想到一塊兒去了。


    她白著臉道:“興許,是馬常在賞給他們的,或是他們偷的呢?”


    攸寧搖頭,這個時候就別賭具體原因是什麽了,護好自己這邊更要緊。


    她想想道:“如今我房裏東西也多了,皇上賞下來的也不少,該做個賬本子記好,以後清點著方便些。”


    先前不是沒有起過這個心思,隻不過她跟前三個人,除了桂娘之外,六娘和富貴全都不識字,最近才在她的督促下開始認字,現在總算把一到十和一些一些簡單量詞記下來了。


    由於有些繁體字過於困難,很難學會,攸寧差一點就衝動把簡體字寫法教給他們了。


    不過後來沒敢,繁體字簡化以她現在的身份和能力,都是不應該被“發明”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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