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瀟湘苑是寧傲國最大的青樓,那麽古月齋就是寧傲國最大的酒樓。


    古月齋酒樓不分三六九等,隻要有錢,那便是客。古月齋裏幾乎沒有平民百姓,因為裏麵裝飾豪華,布置精美,每一處房屋磚瓦,皆鑲金帶銀,裏麵隨隨便便一壺茶都不是平常人能喝得起的。所以,來古月齋的不是皇親貴族便是有錢的富商巨賈。


    而今日,古月齋的二樓,靠著欄杆,寧亦寒正坐在上麵一邊吃著花生,一邊獨醉。而旁邊坐著一個身穿布衣的妓子,妓子看模樣不大,十七,八歲左右。隻見她一雙纖纖玉手抱著琵琶彈唱著。妓子聲音甜美,細膩空靈,很是好聽。隻聽妓子唱道:“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寧亦寒聽的很認真,對她的彈唱也很是滿意。不一會,他看了看外邊的太陽,日頭偏斜,已是正午。


    寧亦寒從懷中拿出一錠白銀,遞給妓子,妓子接過後,連忙彎腰致謝道:“謝謝,謝謝公子!”


    寧亦寒笑道:“你先下去吧!”


    妓子聽後,默默的退了下去。


    不一會,寧浩身著一襲便衣華服來到他麵前,與寧亦寒並坐。


    寧亦寒抬手,端起茶壺,給麵前的寧浩客氣的倒了一杯茶水,緩緩開口道:“大皇兄,十年不見,別來無恙?”


    寧浩笑道:“托三弟福,一切安好!”


    寧亦寒端起麵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大皇兄在寧傲國這十年算是安好了,可是臣弟在永淳國這十年,每天過的,可都是生不如死的日子啊!”


    寧亦寒語氣雖平靜,但話語中卻帶著一股寒意,聽得寧浩不得不起了疑心,但麵上還是鎮定安慰道:“三弟在永淳國十年,受苦了。不過,三弟這一去,也是為國為民,這份擔當,真是令為兄自愧不如啊!”


    寧亦寒嘴角勾起弧度,悠悠的笑了起來,“大皇兄,臣弟迴了寧傲國,這往後的日子,就會熱鬧許多了。”


    寧亦寒語畢,便自顧自轉身離去。


    綴影宮是二皇子寧宇晨的宮殿,宮院裏古樹參天,綠柳成陰,紅牆金瓦,金碧輝煌。


    宮院內,一大樹旁,有一個用麻繩木板建的一條秋千,秋千上墊著一個軟軟的坐墊。


    此時秋千上坐著一個身穿紫衣的姑娘,姑娘長的燦如春華,皎若秋月。一雙杏眼,眸光瀲灩,眼波流轉,顧盼生輝。身材腰細腿長,婷婷玉立。


    這姑娘正在秋千上忽上忽下的蕩漾著,隻見她開懷大笑,玩的是津津有味,不亦樂乎。微風吹起她的紫衣裙擺,飄然而起。在她身後,有兩個身穿紫衣宮服的宮婢正低頭畢恭畢敬的站在她著。


    不知玩了多久,從宮殿裏走出一個身穿玄衣的男子。這男子有一頭豐盛飄垂的長發,劍眉鷹目,鼻若懸膽,膚色雪白,身長體瘦。


    男子緩緩走至姑娘身邊,笑著打趣道:“我還尋思著,這大中午的,誰會有膽子來我這喧鬧,這出門一看,原來,是你這沒大沒小的小丫頭。”


    姑娘從秋千上下來,笑道:“二表哥,你就別拿我打趣了。”說著,小姑娘便大大咧咧的往寢宮裏走去,她頭也不迴,毫不客氣的道了句,“二表哥,玩了許久,我餓了,二表哥趕緊給我準備吃的。”


    說話時,人已走近宮殿,而兩名宮婢也跟著小姑娘一塊進去。男子見了她這樣子,笑著無奈的搖了搖頭。


    紅木桌上,擺放著許多美味佳肴,瓜果點心。姑娘和男子對坐。姑娘拿起箸,大大方方的開吃起來,由於她吃相不雅,惹得一旁與她對坐的男子輕笑了幾聲。


    男子抬手,端起麵前的茶水,喝了幾口。


    “二表哥,我聽說三表哥從永淳國迴來了,是真的嗎?”姑娘一邊不住嘴吃著一邊問道。


    “是啊!”


    “那二表哥去見了他嗎?”


    男子搖搖頭,“沒有!”


    姑娘放下手中食物,一邊拿起桌旁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油漬,一邊說道:“二表哥,三表哥在永淳國做質子十年,如今好不容易迴來了,我覺得,你應該要抽空去看看他。”


    男子輕歎一口氣,“放心,有空,我會去看他的。隻是紫丹啊,你與你三表哥十年不見,你不去看看嗎?”


    “十年未見,我肯定是要去看他的呀。二表哥,等明日,明日我就去看他,所以,二表哥要不要一起?”姑娘詢問道


    男子又搖了搖頭,“不用了,你明日先去吧!我有空,自會去的。”


    姑娘點了點頭,笑道:“好!”


    語畢後,又埋頭大快朵頤來。


    永淳國


    一連幾天雨後,永淳國終於迎來了大晴天。這日,清風村村口,淳於奕穿著一身便衣華服站在村口。他看了看清風村村裏麵,還是一如既往的貧窮,清風村的人,人人都身著破衣爛布,但卻還在堅強的活著。


    菱兒,自那日一別後,已經五年未再相見了。不知道現在的你,是否還記得五年前的承諾?


    淳於奕心中矛盾不已,他踏著沉重的步子朝村裏走去。心中既悲又喜。因為五年時間實在太長,長到能改變許多東西。也不知道顧菱現在有沒有將他忘卻?


    還沒到顧菱家,便隻見一個身穿便衣華服的男子出現在清風村中,這男子身著藍衣,劍眉星目,身材修長。淳於奕定睛一看,這不就是自己的大皇兄——淳於蕩嗎?


    由於是出了宮,所以在宮外,就不能那麽口無遮攔的叫著大皇兄了。淳於奕改口,一臉驚訝道:“大哥,你怎麽會在這?”


    淳於蕩笑著應道:“十一弟,我是來看顧姑娘的。”


    “大哥說的顧姑娘,莫不是?”淳於奕震驚。


    “正是!”淳於蕩淡然道


    淳於蕩看著淳於奕一臉不解的表情,還沒等淳於奕問起,就自顧自的解釋道:“十一弟,真是對不住了。五年前,自從你救了顧菱後,不是答應要每個月都給她送補給銀子來嗎?在給她送這些東西的第一年的最後一月,是我派人送的,為此我還跟了過去。在我剛碰到顧菱的時候,她的眼睛還沒好,那是我第一次給她送東西,我還與她聊了聊,發現她挺有趣的。隻那一次後,我便月月給她加倍送東西,所以這五年的補給等物,皆是由我送去的。隻是很不巧,經過五年相處,我喜歡上了顧菱,而顧菱也喜歡上了我。”


    這些話過後,淳於奕隻覺心裏瞬間一涼。他也曾做好顧菱另擇他人的準備,可沒想到,真當顧菱喜歡上他人時,他的心卻痛的快要窒息。因為那時三個月的相處,讓淳於奕對顧菱動了真心。


    淳於奕藏於袖中的雙手已緊緊攥著,指尖嵌入掌心肉中,鮮血直流,他也不覺得痛。


    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大哥可知,她是我先看中的女人?”


    淳於蕩單手搭在淳於奕肩上,似在給他安慰。


    “對不住,大哥也知道,顧菱是你看上的女人。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放過他?”


    “為什麽?”淳於奕的語氣有些冰冷道


    “因為,她不喜歡你,但是,她愛我。如果你強求她,我想,我們三個都不會開心。”


    淳於蕩的一番話不禁讓淳於奕心中苦笑,自己雖不能出宮,卻日夜思念擔心了顧菱整整五年,而這五年的擔心,竟都被別人取代了,還真是造物弄人啊。五年裏,多少世家小姐,王公大臣的女兒來找他表明心意,可是為了顧菱,淳於奕全部拒絕了。


    因為顧菱是淳於奕拒絕所有女人的理由!可到頭來,竟是這個結局。


    不得不承認,淳於奕對顧菱用情至深,可也不得不承認,淳於蕩說的是對的,強扭的瓜不甜,所以一味強求,也隻會適得其反。到頭來,痛苦的就是三個人了。


    淳於奕緩了緩心情,“大哥,我喜歡顧菱,很喜歡很喜歡。”淳於奕說著,他又吞咽了幾下,有些不舍,有些難以啟齒道:“但為了她的幸福,我還是選擇,把她交給你。”


    淳於蕩無視了他的情緒,道了句,“謝謝!”


    淳於奕直勾勾的看著淳於蕩的眼,一字一句警告道:“大哥,交給你,你就要好好對她。雖然你我是兄弟,但如果你待她不好,那麽,我不僅會帶走她,我還會,不放過你!”


    淳於奕語畢,沒有給淳於蕩說話的機會,快步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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