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雲雨後,富家子弟已穿好衣服,離開客房。留裴宴之一人在房中,此時的他身形憔悴,衣衫不整,眼角含淚,嘴上帶血,一臉的絕望與怨恨。


    “真是可憐呐!民國戲子裴宴之一曲成名,到最後竟是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一個女聲響起


    “你是誰?”裴宴之神情恍惚,有氣無力道。


    “你不用管我是誰?但我想幫你。”


    “幫我,怎麽幫?”裴宴之自嘲道。


    我現在身子都被玷汙了,你還能怎麽幫我?裴晏之在心中冷笑。


    “裴晏之,你也不要太悲觀,雖然你是戲子,可你不髒!就算身子髒了,但你的心,可比那些表裏不一的人要幹淨的多!”女生安慰道,她輕歎一口氣,“唉!雖然我挽救不了你現在的身子,但,我能讓欺辱你的人,不得好死!”


    “你當真可以?”裴宴之激動道,方才那死氣沉沉的人在聽到有人可以為自己報仇後,心中泛起一絲希望。


    雖然不能挽救我的身子,但能讓那個畜牲繩之以法也好,就算是為我自己討迴一個公道。


    但是,他當真可以讓欺負我的人不得好死嗎?真的可以讓他們得到報應,得到懲罰嗎?裴晏之在心中一遍遍質問道。


    “是,我當真可以讓他死的難堪!”


    “好,隻要你能幫我……”話還沒完,卻被女聲打斷,我願交換一切!短短六字,被堵在喉。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與報答,因為,我也喜歡聽你唱戲!”語畢,裴宴之瞬間就迴到了梨園,聲音再次響起,勸慰道:“裴宴之,你不用著急,也不用覺得委屈,以後日子還長,你好好過,平日裏,該唱戲便唱,看玩樂便玩,日後,莫忘初心便好。你記著,過了今日,欺辱你的人便會莫名死在家中,不日便會上報登條。到那時,我會把真正的他交由你處理,生死皆由你做主。”


    “多謝!”裴宴之聽後,頓時豁然開朗,他由衷感謝道。


    裴宴之走到梨園後院,經過一間小亭子,隻見師兄在裏麵盤點著什麽,神情很是開心。他便走了上去。


    “師兄,你在幹什麽?”裴宴之不解道。


    “宴之,你我自從出唱《霸王別姬》後,一舉成名。近來,我們賺了不少,師兄正想著,多存點錢,等日後,這戲班子散場了。咋們不做了,就拿著存的錢迴家娶個媳婦,過閑雲野鶴的日子。”小鄧子一邊說著心裏一邊幻想著。


    “不做了?為什麽不做了?如今,我們一直這樣唱下去不好嗎?為什麽要迴家娶媳婦,為什麽又要散這梨園?師兄,我們一直這樣唱遍大江南北,唱遍整個世界,這般,既有錢賺,又能遊山玩水,樂的自在,不好嗎?”裴宴之激動道。


    對呀,如今的他,身邊親人隻有師兄了!而他的家,也就隻有這座梨園了。他當然舍不得散場!他剛獨自受那麽大的打擊一迴來,又要散場,這讓他如何接受的了!


    “你今日是怎了?我便隻是個提議,你何至於如此激動?宴之,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小鄧子關心道。


    裴宴之穩了穩情緒,強忍眼淚,解釋道:“沒事,我隻是,聽說戲班解散,有些較為激動罷了。師兄,我有些累了,若沒事,我就先迴去歇著。”


    裴宴之語畢,就急匆匆迴到房間。剛一關房門,就大聲哭泣,他哭聲淒厲,似有一腔委屈,無人訴說。發泄了好一會,才緩過神來。突聞有人敲門,便擦幹眼淚,換了套衣裳。開門後,門口站有一女,身穿素衣旗袍,穿著打扮較為樸素古雅!她樣貌清秀,倒也是個美人坯子!


    “裴先生好,小女子這廂有禮了!”梓萱恭敬道。


    “姑娘客氣了,不知姑娘是誰?找我何事?”


    “裴先生,小女子原是那探花樓頭牌梓萱,妓院風塵女子。這樣自報出身,裴先生不會嫌棄吧?”紫萱滿心擔憂道


    “姑娘說笑了,生命本就平等,何來嫌棄一說。況且,戲子與姬同是本家,又何須自嘲?”


    “裴先生見解果然與眾不同!小女子佩服。昔日,裴先生一曲《霸王別姬》,小女子聽的是拍手叫好,讚歎不絕。實不相瞞裴先生,小女子也是戲迷,對戲曲頗有研究,隻可惜,小女子出身卑賤,整日隻能學習琴棋書畫,詩酒花茶!這幾日,聽說裴先生在江西住下,便想來叨擾先生,望先生閑暇之餘,能教些唱戲的基本功給小女子,小女子定當感激不盡,包括這每日的學費,小女子也會一分不少的給先生。”


    “姑娘客氣,我們梨園在此處剛剛建立,這虧得一曲《霸王別姬》才能在此勉強站穩腳跟。姑娘,這江西雖不比北平,可也算是富庶之地,有名的戲子很多,且都是大師。所以姑娘,您還是另謀高就吧!”裴宴之婉拒道。


    “裴先生這般拒絕我,是因為裴先生覺得我是因為別有用心,才來您這嗎?”梓萱激動道,不一會,她便穩了穩心情,平靜道:“裴先生,我是真心實意要來學戲的,若你不答應,梓萱,就跪在裴先生門口,裴先生一日不答應,梓萱就跪上一日,若一年不答應,梓萱,長跪不起!”


    “姑娘這般又是何必呢?裴宴之不過是一介俗人,隻會唱上幾段戲。姑娘執意拜我為師,讓我教授,是會委屈姑娘的!”裴宴之勸道


    “無妨,梓萱不怕委屈!隻要先生能答應,要上梓萱多少錢都沒關係!”梓萱誠懇道


    裴宴之拗不過紫萱,隻好無奈道:“好吧!我每日下午申時有時間!你從後日申時過來便好!若梨園有人阻你,就說,是我要你來的,他們便不敢攔你!”


    “多謝裴先生,那學費怎麽算?”梓萱笑的一臉開心,激動道。


    戲曲與妓女本都是賺的辛苦錢,隻是,戲曲若能一曲成名,做了角,倒也能風光幾年,但那風光,也是好景不長!這便同妓院的妓女一般,若做了花魁,亦是如此!


    裴晏之看著眼前的女子,穿著打扮,高貴典雅,一顰一笑,大方得體!但這些也不過是人前顯貴,人後受罪!裴晏之一個大男人對於這些苦,都是堪堪忍過,更何況,是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子呢?


    思及此處,裴晏之體諒道:“大家掙錢都不易,特別是你那行,最是辛苦!所以,學費就免了。”


    “裴先生,謝謝理解!但這學費是必須要給的,您既能體諒我苦楚,那我每日就盡我所能給吧。”


    看著紫萱如此執著,裴晏之也沒再推辭,隨口道了句,“隨你吧!”


    兩人語畢,梓萱就退出了梨園。


    第二日,報紙一則頭條新聞傳遍整個江西。


    一小童在街上呐喊道:“號外號外,鹽商之子周建文在昨日不幸病逝身亡……”


    此報一出,江西整座縣城的路人皆議論紛紛。對那鹽商之子周建文的死,眾人皆是快口稱讚。


    漆黑的一間小屋子裏,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坐在椅子上,他害怕道:“這是哪啊?有人嗎?有人嗎?”


    他喊了兩聲,門才開了。一個人影出現在男子麵前。男子驚訝道:“是你?”


    隻見裴宴之身穿一件白色素衣,手拿短刀出現在他麵前。他沒有說話,隻拿著短刀一步一步朝他走著。男子見他眼神陰狠,便心生緊張,看此神情,像是要將這麵前男子千刀萬剮,方能解恨。


    “你,你要做什麽?裴宴之,我告訴你,你別亂來,你要是敢傷我一分一毫,我爹,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他嚇得已經哆嗦,連話都說不清。


    “外界已傳,你早已病死家中。而今日,你若不能活著出去,你父親就會相信你已經死了。”裴宴之淡淡說道。


    話到這份上,周建文心裏已經慌神,他知道,看裴宴之這架勢,今日定不會放過自己,他隻好討饒道:“裴宴之,哦不,裴先生,裴先生有什麽話我們好好說,你別衝動,你先把刀放下。你不就是因為我侮辱你了嗎?你看,我給你三百大洋做賠償好不好?”


    看著裴宴之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已心慌意亂,嚇得口齒不清,為保性命,他對著裴宴之說盡好話。


    “裴先生,你要嫌少,五百,那一千大洋!五千,求你了,別再往前走了,一萬大洋,求你了,裴先生!別殺我,裴先生……”


    一聲聲呐喊,求饒,加價也沒能打動裴宴之要殺他的決心。一刀下去,鮮血侵染裴宴之一身血跡。白衣襯血,紅的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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