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


    一架架秦弩被架起,擂石滾木堆積。


    而城外,早已經被器械營布置了無數的陷阱。


    李信親自登上城頭,指揮大秦銳士作戰,嬴北埕眼熱無比,卻始終沒有登上城頭。


    他站在城牆下麵,能夠聽得見城外的喊殺聲以及攻城車撞擊城門的聲音。


    “公子,要不要登城?”


    辛勝走下來,看向了嬴北埕。


    這是一個振奮軍心士氣的好辦法,畢竟,嬴北埕當初,奇兵天降,給幾乎快要絕望的將士們帶來了希望。


    再加上,嬴北埕的身份,隻要是出現在城頭,什麽都不需要做,就可以振奮軍心士氣。


    “不了!”


    嬴北埕壓下眼中的好奇與向往,搖了搖頭:“李信才是大軍主將,汝陰失利,正好需要一場勝利來讓李信樹立絕對的威信。”


    “這個時候,誰都可以出現,唯獨我不可以。”


    “要不然,就達不到效果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道:“如今四門封鎖了三門,隻有北門沒有被土石封死。”


    “但是,那裏有鐵鷹銳士。”


    “這一戰,我軍必勝!”


    “上將軍,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抵達,將軍也不太過憂心。”


    “嗯!”


    點了點頭,辛勝轉身離開。


    現在交戰,他需要負責運力,顧不上與嬴北埕多言。


    救援的恩情,他們記下了,有機會,一定會還。


    望著辛勝離去,嬴北埕雙眸肅然,抬頭看了一眼寢縣城牆,轉身離開了。


    “執事,若是有楚軍的消息,立即稟報給李信!”


    嬴北埕走進客舍,深深看了一眼隱宮執事,道:“現在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一旦這船翻了,我們都得被淹死!”


    “所以,我們必須要保證,這條船不翻!”


    “諾!”


    喝了一口涼茶,嬴北埕迴憶著史書記載。


    今年是秦王政二十二年,李信與蒙恬南下滅楚,二十三年,王翦與蒙武率領六十萬大軍南下滅楚。


    一直到二十四年,才攻破郢壽,滅亡楚國,然後繼續南下諸越。


    而二十五年,王賁受命攻遼東,迴師滅代。


    這意味著,他還有兩年多的時間來準備,進入萁子朝鮮的事情。


    滅齊,他不會參與。


    滅楚,隻怕是也沒有機會,有王翦在,也沒有他施展的空間。


    但是,滅燕,他未必就不能操作。


    隻剩下一個遼東的燕國,甚至於都不需要王賁前往。


    最重要的是,曆史已經被他改變了,李信沒有敗的那麽慘,隻要秦王政果斷請出王翦,滅楚也將會提前。


    念頭轉動,嬴北埕不由得笑了。


    這一次南下,他掙夠了政治資本,屬於他的時代,將會來臨。


    ........


    “該死!”


    楚軍大營之中,項燕拍案而起:“斥候營都幹什麽吃的!”


    “就因為你們的一次失誤,白白放過了李信!”


    “上將軍,當時戰事緊張,十分的倉促......”屈叢也是臉色有些難看,心中更是不甘:“將士們,隻看到了蒙字旗號!”


    “哼!”


    冷哼一聲,項燕斷然下令,道:“傳令大軍立即北上,本將要將秦軍全殲於寢縣!”


    “告訴將士們,我們要與蒙恬部秦軍爭時間!”


    “諾!”


    .......


    就這樣,從南部北上的楚軍,從北部南下的秦軍,瘋了一樣朝著寢縣而來。


    一時間,寢縣成為了戰場中心,無數暗子探馬被啟動,成為了天下人的焦點,無數的目光匯集在這裏。


    同樣的消息也傳入了郢陳與郢壽。


    一日後,傳入了鹹陽。


    章台宮中。


    “大王,黑冰台傳來楚地最新的消息。”


    頓弱走進章台宮,朝著秦王政,道:“李信將軍攻汝陰受到項燕圍攻,公子率軍救援。”


    “李信由南向北突圍,公子由北向南撕裂了楚軍防線。”


    “現在大軍聚集於寢縣,上將軍蒙恬放棄城父,正在趕赴項縣。”


    從頓弱手中接過文書,秦王政看了一遍,一刻鍾後,長身而起,道:“趙高,備馬,寡人要去頻陽!”


    “諾!”


    秦王政已經意識到,二十萬大軍,無法攻滅楚國。


    他要去頻陽請王翦出山。


    .......


    寢縣攻防戰停歇。


    項渠強攻,依舊是沒有攻破李信的防守。


    雖然項燕率領的主力抵達了寢縣城外,但同樣的,蒙恬率領大秦銳士也抵達了寢縣。


    就這樣,雙方對峙著。


    不管是李信,還是項燕都沒有絕對的把握。


    而嬴北埕接到秦王政的文書,也是帶著三千鐵鷹銳士北上,離開了寢縣,朝著鹹陽而去。


    秦軍幕府之中。


    “上將軍,我......”


    李信神色疲憊,朝著蒙恬,道:“是我太自大了,要不是公子,我軍危矣!”


    “勝敗乃兵家常事,更何況,這一戰,我們隻是受損,而不是戰敗!”


    蒙恬眼中掠過一抹厲色,語氣平靜,道:“如今陳地,大多都落入了我們的手中。”


    “至少確保了郢陳的安全。”


    “不過,之前你我的方略已經證明不可行,我大秦想要滅楚,唯有堂皇正大。”


    說到這裏,蒙恬沉聲,道:“大軍,我交給你!”


    “本將立即北上鹹陽,請大王征召大軍南下!”


    “寢縣能守則守,不能守,便退往項縣,隻要保住郢陳不失就無礙!”


    “好!”


    汝陰一戰,將李信打醒了。


    很顯然,項燕是一個極為難纏的武將,而且,騎兵在楚地很難施展。


    楚地多山多水,不像是中原,一馬平川。


    “上將軍放心!”


    .......


    郢壽。


    楚王負芻站在王宮大殿上,神色複雜。


    所有人都為了項燕擊敗李信而高興,但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項燕的實力太大了。


    如今的他,這個楚王,隻是項燕以及三大家族的傀儡。


    伴隨著戰爭,項燕手中的權勢擴張太快了。


    特別是,郢陳發生的事情,讓負芻心中的不安更為深刻。


    項燕連楚王位,都可以許諾出去。


    他還是大楚的臣子麽?


    他還是大楚的王麽?


    負芻站了許久,終於是開口,道:“傳詔令尹,立即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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