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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殺魏忠賢報仇這件事說著容易,可真的做起來卻是千難萬難。因為魏忠賢雖然被奪去官職,但並未被定下實在的罪名,身份仍然尊貴。南金先生按照童牛兒所描述的各個地點分派了人手去監視,希望能夠查實魏忠賢到底羈押在哪裏。可這些地方都是有兵士把手的京畿重地,豈是好接近的?是以接連過了十幾天,也沒有得到確實的答案。


    這段時間童牛兒一直呆在山上,沒有迴兵營裏去。而董霸因為知道魏忠賢倒台,沒有得到新的命令,所以也按兵不動,一直沒有攻打山寨。他倒並不在乎童牛兒的失蹤,以為少了他在身邊更好,所以既不把消息傳迴京裏讓雷怒海知曉定奪,也不派人尋找,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平靜。


    童牛兒見迴山寨的人一直都沒有帶迴有關魏忠賢的消息,心裏也跟著著急。同時惦念獨居在府中的銀若雪,便和南金先生說要迴京探看。其實眾人都知道,打探魏忠賢現在狀況如何的最佳人選就是童牛兒,因為他不但是雷怒海的‘女’婿,還是東廠的錦衣衛,這雙重的特殊身份讓他有機會接觸到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接觸的許多秘密,也包括魏忠賢現在的下落。


    但如今魏忠賢倒台,不可能不‘波’及曾是他手下第一爪牙的雷怒海,而童牛兒貴為雷怒海的‘女’婿,又怎能幸免?但這樣的消息南金先生派去的人自然探聽不出來,所以如今新登基的崇禎皇帝到底要將宦官集團怎樣,要將和宦官集團有牽連的人怎樣,大家都不得而知。


    既是如此,這個時候讓童牛兒迴京自然就冒著很大的風險。所以聽童牛兒這樣要求,沒有一個人同意的。林猛拉著童牛兒的手急道:“童大哥,你瘋了?如今京城裏的人各個自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倒黴落在自己的腦袋上,躲都還來不及,怎麽能再迴到那裏去?不是找死嗎?”


    童牛兒自然感‘激’眾人待他的一片熱心,也明白自己此去有多大的風險,但想著林猛等人殺魏忠賢,為死去的親人報仇的心切,自己總不能坐視不管吧?但知道拿這個當借口眾人一定不會答應,無奈隻好道:“我去看看若雪是否平安,這麽多天不見她,心裏實在牽掛的緊。若沒有什麽困難,我就把她接到山上來。”


    南金先生聽他如此說,不禁搖頭道:“童大人不是已經知道我們去接夫人的人迴來的稟報了嗎?現在你的府前都是官軍,我們的人根本不得機會進入。隻是不知道這些人在那裏是何用意,若是對童大人不利的,童大人此去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叫我等怎麽放心得下?童大人若是有什麽閃失,叫我等的心怎能安穩?”


    童牛兒雖然知道南金先生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但此時卻沒有一點心思在這南宮山上呆下去,隻想要一步跨迴京中,看看到底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可見不僅南金先生和劍閣四俠,還有林猛、林鳳凰等人都不肯放自己走,知道強來已經行不通,隻有暗往了。


    這夜睡到梆敲二更,童牛兒悄悄起身,把衣服穿好,隨身帶著自己的長刀。然後推開後窗,小心翼翼地爬出去,‘摸’著黑往山下走。他雖然不熟悉此間的路徑,但大致的方向卻還分辨得清。隻是腳下盡都是磕磕絆絆的草莖和灌木叢,把他攔阻得一路滾爬,直到天明也沒有走出南宮山。


    好在他從小鍛煉出的看家本領就是如此這般的‘亂’走,但最後總能找到正確的大路。眼看著晨曦噴薄而出,童牛兒停下身,張著大嘴喘了片刻,確定自己走的沒錯之後,正要邁步,卻聽身後有人高喊:“大哥,等等我——”童牛兒轉頭看去,見從樹林裏正飛跑過來一個人,細瘦的身影在草叢間跳躍著。


    童牛兒立刻認出來的正是端木蕊。這段時間由於端木蕊被南金先生分派到山下搜集糧草,早出晚歸,所以兩個人一直沒有機會在一起好好地聊一聊。童牛兒昨晚想著要走時還以為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和端木蕊好好地親近一番。此時見她飛奔向自己,臉上不禁‘露’出會心的微笑。


    待端木蕊來到近前,童牛兒打她一拳,逗‘弄’道:“怎地知道我要走?誰叫你來送我?”端木蕊嘻嘻一笑,道:“早就看出來你的心思,隻是不願意喝破罷了。誰說我來送你?我要和你一起去京城,好保護你的安全。”一邊說,把手裏提的長刀晃了晃。赤金的刀柄反‘射’著陽光,晃童牛兒的眼睛。童牛兒才發現正是自己曾經喜歡過的那把逆龍寶刀,不禁笑著道:“又偷了端木叔叔的寶貝出來招搖,看他知道後不罵你才怪。”


    端木蕊向童牛兒拌個鬼臉,道:“誰說是偷的?這次可是我爹爹親手‘交’給我的,隻為了護佑你的周全。”童牛兒嘴上雖然說著:“真的假的?不是又騙我吧?”但心裏知道端木蕊所言定然不虛,看來劍閣四俠等人也早看穿自己的心思,所以做了萬全的安排。既然如此,看來端木蕊此次下山定然也得到了南金先生和劍閣四俠的允許。


    這樣想著,童牛兒覺得心裏溫暖。把手臂搭在端木蕊的肩頭,將她當做親密的哥們一般摟在身旁,依傍著往前走。此時的端木蕊已經不是當初剛剛和童牛兒結拜那個心思純淨的少‘女’,對童牛兒早已有了些許的牽掛,所以心裏也羞,被童牛兒摟抱著倒覺得別扭起來,但不忍心掃了他的興,隻好這般了。


    兩個人一路歪扭著向山下走。端木蕊在這裏居住日久,自然認識路徑,一路走下來,倒比童牛兒一個人瞎逛要快當得多。待來到山下的小鎮上,童牛兒拿銀錢買了兩匹騾子和簡陋的鞍韂,兩個人騎著一路奔馳,徑直向京城裏去了。


    在路上走了十天有餘,這日中午時已經看見高大的城‘門’。童牛兒想著在城‘門’守衛的其中也有和自己熟悉的兵士,還是不要叫他們認出自己的好些,所以特意抓了一把灰土塗在自己的臉上。


    其實他和端木蕊兩個這一路上暴土揚塵地奔跑,早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便不如此,怕也少有人能認得出來他。再有童牛兒此次已經把那身錦衣衛的飛魚服脫去,換穿了一襲家織布的衣褂。手裏的長刀也不是他慣用的繡‘春’刀,隻是普通的兵器,所以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惹眼的地方,便想叫別人多看他兩眼都不能,還怎麽認出他來?


    端木蕊見他加的小心,心裏暗笑。但也佩服童牛兒的謹慎,以為隻有如此才能全身而返。


    二人順利進城之後,先在僻靜的胡同裏找到一家幹淨的小客棧住下,然後各自洗漱,更換幹淨衣服,吃飯睡覺,好好地休息一番。


    第二天早晨,童牛兒還沒有醒來,就聽見外麵喧嘩聲起,好像有很多人在哀嚎。這樣的吵鬧擾了童牛兒的好夢,讓他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同時在心裏暗罵,不知道哪來的衰人在哭喪。


    他正納悶,聽房‘門’被人敲響,然後是端木蕊的聲音在叫他。童牛兒知道再睡不成,隻好起身穿衣,然後開‘門’讓端木蕊進來。端木蕊進房後就轉身把‘門’關好,麵對童牛兒的臉上盡是驚慌的神‘色’。童牛兒見了奇怪,道:“怎地了?出了什麽事情?”


    端木蕊聽他這麽問倒有些奇怪,道:“不知道外麵在抓人嗎?”童牛兒一怔,道:“抓什麽人?”端木蕊才知他睡得夠死的,什麽都沒有聽聞,道:“說是抓閹黨的餘孽,可見人就殺,都已經砍死五、六個人了,瞧著恐怖。”


    童牛兒這才明白外麵的哀嚎為了什麽,同時也驚訝這天地變換得如此的快速和徹底。就在數月之前,還是閹黨的人在四處抓拿反對他們的人,可此時卻開始抓拿閹黨餘孽了。就是不知道奉命抓拿的是不是同一夥人,他們在心裏對這件事作何感想?是不是覺得夠諷刺?


    端木蕊擔心童牛兒的安危,要離開客棧。童牛兒想著這裏畢竟偏僻,就算來官兵查詢,也不會如何盤問,還是要比其他地方安全,所以不肯走。端木蕊自然擰不過童牛兒,無奈隻好陪著他在房裏呆著。


    可不想兩個人安靜地坐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聽見有雜‘亂’的腳步聲直向這裏奔來。然後房‘門’被人啪的一聲用力推開,從外麵虎狼般衝進十幾個官兵來。為首的是個高大壯實的漢子,穿一身禁衛的暗‘色’衣衫,轉著牛一般大的眼珠子上下打量著童牛兒和端木蕊。


    “你兩個是——夫妻嗎?”大漢嘶啞著嗓子高聲問。童牛兒冷冷地坐著,斜視他一眼,卻不願意起身,道:“不是夫妻,是兄妹。”大漢哦了一聲,然後把目光停留在童牛兒的身上,半天不肯移開。


    “看著這麽麵熟呢?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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