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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憂思著,忽然聽到玉蘭在寢屋外傳來一聲抱怨,“這院裏栽的不還是寒梅嗎?沒什麽新花種啊。”


    她的話音剛落,人便已經走到了我的寢屋裏。


    “側妃,小廚房的人已經將膳食送來了。”她說完,靜等了會,見我一直沒迴話,便再次出聲,聲音中略帶了些疑惑:“側妃?”


    “不想吃了,賞給下人吧。”我淡淡地出聲迴應了她的話,本以為她會就此離開,卻不曾想她竟然反而走到了我的床榻前。


    “側妃...?”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怎麽了?”


    我從被窩裏探出頭來,神色如常、不悲不憂地轉去看向她,緩緩道:“無事,困了而已,你下去吧。”


    “指定有事。”她斬釘截鐵地衝我說:“就算你臉上裝的再好,可你的動作是藏不住的,哪有人入眠身子縮成這樣。”


    我微微蹙眉,故意露出點點的怒意,不耐煩道:“聒噪,出去!”


    她撇撇嘴,無奈地衝我眨了眨眼,見我態度如此堅決,便隻好轉身離去。


    我長歎了口氣,心中本是怫鬱極了,可經她這麽一打斷,便也不願再去多想那些令我煩憂的事情。我索性閉上眼睛睡去,至少夢裏沒有如此多的瑣事。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聽到外麵似是有人在吵鬧。


    我微微睜開眼,躺在床上醒了醒神後,便從被褥裏鑽了出來。


    我推開寢殿的門,一路緩步走到殿外,這期間外頭的吵鬧聲就沒有消停過。


    “奴婢說過了,我們側妃已經歇下了,不管您有什麽要緊事都過會再來吧。”


    “你當我這麽好騙,哪有剛用完午膳就睡下的。”


    我走到殿外,目光清冷地盯著麵前的不速之客。


    “楚側妃對我午枕是有什麽意見嗎?”


    見我出來,她忽然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目光遊走在我身上,似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見我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她這才癟嘴道:“自...自是沒什麽意見的,隻是我從未見過午枕如此早的人...”


    我雙手交疊置於小腹上,而後緩步下了台階,來到了她的麵前。


    楚側妃連忙抓住身旁侍女的胳膊,又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警惕十足地眼眸中還藏著一絲懼怕,她扯了扯嘴角,強裝鎮定道:“你...想幹嘛?”


    瞅著她這番樣子,又加上側麵微微吹來的涼風,我原本困意一時間便消散殆盡。我輕笑一聲,挑眉看著她,問道:“這麽怕我?”


    她似是麵子上掛不住,急忙鬆開了侍女的胳膊,蓮花瓣兒似的下巴微微抬起,又衝我說道:“哪裏是怕你了,不過是因為看見你便想起了孔氏...再說了,有哪個女人跟你一樣見了屍體非但不害怕,還敢上手的。”


    她說著,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輕瞥了她一眼,暗笑一聲,轉身又上了台階。


    “說吧,來叨擾我有什麽事兒?”


    她似是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定了定心神後,對我說:“太子妃說了,要您即刻去正殿麵見她。”


    嫡姐?我倒有些疑惑,她找我能有什麽事。


    “玉蘭,送客。”


    我淡淡地說完,起身迴了裏屋。


    我坐在屋裏,靜待了片刻也不見玉蘭的人影,正當我準備出聲喚她進來添茶時,她已經緩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兩位宮人。她們提著食盒,越過玉蘭的人影,來到我了的身邊,在將飯菜一個個擺放到桌上後,便行禮告退了。


    我略帶疑惑地看著玉蘭,在接收到我的目光後,她連忙將視線移到飯菜上,十分不自然地衝我說:“你不是說你睡下了嘛,所以奴婢就讓小廚房一直熱著,等你醒來再吃,雖然奴婢不知道你有什麽心事,但是餓著肚子對身體也不好。”


    我忽然淡笑一聲,一時間倒覺得這丫頭是越發有趣了。


    “沒什麽胃口。”我伸手指了指茶水,對她說:“添茶吧,過會隨我去見太子妃。”


    她疑惑地蹙著眉宇,問道:“真不吃?”


    我淡淡地搖了搖頭,見我如此固執,她便也隻能又喚人撤走了這些吃食,隨後提著茶壺離開了寢殿。


    我抬頭,望了望外頭萬裏無雲的晴空,心中卻還是有些鬱結難解。


    我解下身上的香囊,拿在手上不停地翻看,上麵薄荷葉的味道已經消散許久,讓我差點都忘了曾經思念他時的那般憂苦。


    玉蘭端著茶壺走了進來,在替我添了茶後,端著杯子來到了我的身側。


    我伸手接過茶杯,捏著杯蓋撇了撇上麵的沫子,低頭輕輕地吹了幾下,隨後便抬杯稍稍地抿了一口。


    有些燙,不過卻也正合我的心意。


    也許是要身上感受些疼痛,才能忽視掉心中的怫鬱。


    我來到正殿時,嫡姐正坐在大殿地正位上,吃著身邊人捧著的糕點,見我過來,她便將手中吃了幾口的糕點放迴到了盤裏,又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下去。


    她捏著繡帕,動作儒雅地擦了擦嘴角,帶著些懶散地語氣問著我:“孔氏的死你查的如何了?”


    “無果。”


    “無果?”她輕笑一聲,眯了眯眼,她忽然將手中的帕子甩在我的身上,一如從前般高傲的姿態俯視著我,冷聲道:“你既然領命去查探此事,都這許多日了,你連個懷疑的人都找不到,真是沒用。”


    我神色依舊如常地看著她,隻是目光中帶著些陰冷。


    “我查不到是因為我不想查下去了,可你若是要拿此事做文章來針對我,那這件事情,恐怕就會和太子妃有點關係了。”


    我說著,便將她的帕子重新扔到她的身上,隨後轉身離去。


    “大膽!”她氣的拍案而起,怒斥道:“好一個宋遺珠,辦事不利還敢當眾汙蔑本宮,來人,將她扣下。”


    “誰敢!”


    傅喻瀛忽然到來,眾人都是一驚,連忙俯身行禮。


    “參見太子。”


    他踱步走到我的身邊,伸手拉起半蹲著的我,溫聲問道:“可有受委屈?”


    我微微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迴道:“沒有。”


    在聽到我的迴答後,傅喻瀛便牽著我的手,緩步離開了這裏,留下嫡姐獨自生著悶氣。


    迴到我的殿內,傅喻瀛便又成了之前那般溫雅如玉的模樣,對我方才的那些寵溺,也在頃刻間消散殆盡。


    我不禁在想,他從前說要給我足夠的寵愛,到底是為了幫我在東宮占有一席之地,還是他根本就是在拿我做林寂寧的擋箭牌?


    想到這我便不大想再理會他了,於是我索性又照老樣子迴了寢殿,鞋子一脫躺到了床上。


    他很是不解,便跟著我一路走到床榻邊,問道:“怎麽了?”


    他這出聲一問我心裏便更覺委屈,我將被子往上拉了拉,整個人都縮在了被窩裏,故意不去看他。


    我覺得又氣又委屈又難過,他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若是留在靖國,就是他一枚打探敵情的棋子,若是嫁給他,便要成為他為心上人鋪路的棋子。


    說來說去,他對我的便也隻有利用了,我確實是一早便明白這個理的,而且以前也是可以欣然接受的,可不知為何,我現在就是覺得十分委屈,自己這麽長時間以來的付出為何都隻能是付之東流。


    我不強求他將我放在心上好好對待,可便是想成為像他與弈軒那樣的知己關係也這樣難嗎?為何他對我隻有利用。


    “宋遺珠?”他疑惑著出聲,輕輕地喚著我的名字,見我沒反應,他似是有些不悅,聲音中略帶著了怒意:“說話。”


    我深吸了一口氣,緊皺著眉頭,從被窩中露出一個腦袋,神色略有不滿地看著他,本想用著十分平靜的同他說,可一開口聲音就委屈了起來:“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想過讓我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聽到我的發問,他似是有些不解,蹙眉問道:“何出此言?”


    我坐起身,緊緊地攥著手裏的被褥,心髒跳動個不停,與他對視了許久,才緩緩迴道:“你心中是屬意林側妃坐上那個位置的吧,因為她就是你的軟肋。”


    傅喻瀛曾經說過,我作為他的暗衛不能有任何的軟肋,所以我當時就問他有無軟肋,可他卻三言兩語地避開了這個問題,如今細細想來,他的軟肋,應該就是林寂寧。


    我十分認真地看著他,目光中還慘雜著些幽怨,可他瞅著我這番模樣卻忽然失笑一聲,而後饒有趣味地問著我:“你這個腦袋瓜裏整天都想得是什麽?我從未想過要立她為太子妃。”


    我愣了一下,看著他謔笑著我的模樣,一時間倒有些迷惑了起來。


    “不是林側妃嗎?...那你為何要包庇她殺人。”


    “你還是去查了?”他的話語中雖帶著隱隱地責怪,可目光中卻透露出無可奈何的意味。他長長的歎了口氣,緩緩出聲問我:“你可知林寂寧的父親是何人?”


    林寂寧的父親?...我大致迴想了一下,康祿榮似是同我說過,她是戶部侍郎的嫡長女。


    不等我迴答,傅喻瀛便再次出聲:“她的父親是當朝的戶部侍郎。目前我還有要用到她父親的地方,所以暫時便不能動她。而我不讓你去查這件事,是因為我知道林寂寧的手段毒辣,你一旦徹查此事難保不會驚動她,倒時恐怕她會對你有所不利。”


    聽他這樣說,我不免有點小開心,但是我還是選擇似信非信地問了他一句:“真的?”


    他又輕笑了一聲,無奈地點點頭,對我說:“真的,我答應過你的事,自然是不會反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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