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聽著禦花園裏傳來朗朗笑聲,花好的心裏充滿了嫉妒的怒火。


    雖然曹雙一再讓她忍耐,但她忍耐不住了,那些狐狸精,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勾引皇上。


    她的長袖裏裝了一把短刀。她裝瘋賣傻地走過去,走到那個正給慕容敏敬酒的最漂亮的妃子麵前,拽著她的秀發大嚷著:“刺客,本宮要殺了你!”


    “花好,你幹什麽!”慕容敏想要推開花好,沒留神她的袖口裏飛出來一把刀,登時插入了他的胸膛……


    他“啊”的一聲大叫,血噴濺出來,妃嬪們嚇得四散而逃,慕容敏指著花好:“你……你竟然敢弑君?”


    花好捂緊嘴,她拚命地搖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慕容敏漸漸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來人啦,快來人啦!”花好驚惶地唿喊起來,忘記了裝傻。雖然恨慕容敏,但她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死。他若死了,自己也會立即跟隨而去。


    禦花園裏頓時亂作一團……


    沐小魚、金兀啄和藍斂玉、丘寶寶一起吃飯,藍斂玉殷勤地夾著肉給沐小魚:“小師妹,最近你瘦了,來,吃點肉。”


    丘寶寶的臉色訕訕地。


    沐小魚急忙將那塊肉夾給丘寶寶:“現在你的夫人懷有身孕,她應該多吃點補補身子。”


    金兀啄對藍斂玉說:“你就照顧好自己的女人就可以了,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


    沐小魚一臉尷尬之色,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好低頭默默吃飯。心情不好,吃什麽也沒有胃口。現在的她,已經和以前活潑的她有些不一樣了。


    忽然,一位雪山門弟子走了進來,對藍斂玉說:“大師兄,宮裏傳來消息,皇上被廢立的皇後行刺,刺中了胸膛,隻怕會傷重不治了。這下算替師父報了仇出了口惡氣。”


    沐小魚手裏端著碗砰然掉落在地,碎了。


    她不顧別人驚訝的目光,隻衝那個弟子問:“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會……駕崩嗎?”


    那弟子點點頭:“都這麽傳說,據說大臣們都入宮了,商量若皇上駕崩,立誰為繼承者,正吵得不可開交呢!”


    沐小魚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慕容敏……你不可以死,你隻能死在我的手裏,你千萬不要死。


    這頓飯,她再也咽不下去了。


    她放下筷子,轉身就走。


    丘寶寶撇撇嘴對金兀啄說:“嘴上說要嫁給你了,心裏分明還在惦記著皇上,我看你啊要盯緊你的女人才行。”


    金兀啄的臉色沉沉的,什麽情緒都看不出來,但他也放下了碗和筷子,轉身追沐小魚而去。


    藍斂玉不高興對衝丘寶寶發火:“他們還沒成親,你以後不要說沐小魚是金兀啄的女人。她是誰的女人還不一定呢!”


    丘寶寶不滿地嚷起來:“我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沐小魚!你擔心她嫁給別人是不是?我看你這輩子都甭想了。”


    “男人三妻四妾有什麽不可以?你是正房就可以了。”藍斂玉不耐煩地說。


    “好啊,藍斂玉,我就知道你打沐小魚的主意,我們成親之前你們就有苗頭了,你現在居然還不收斂,你怎麽對得起我?”說著說著,丘寶寶就哭哭啼啼起來,她想要藍斂玉哄哄她。


    哪裏知道,藍斂玉忽然將飯碗砸向她的身上,米飯散落一身:“夠了,別在這裏賣弄你的嬌羞,令我惡心!”


    丘寶寶擦了把眼淚:“惡心?你居然說我讓你惡心?我知道,你看上了沐小魚,你看任何女人都看不上眼了,好,我告訴你,我這就去殺了沐小魚,讓你一輩子都再也看不到她了,不會被她勾魂了!”


    她拿起寶劍就欲衝出去,藍斂玉攔住她,用力抽了她一個耳光,麵孔變得猙獰了:“丘寶寶,你給我聽好了,我藍斂玉的確很喜歡沐小魚,在我心裏她是我未來的女人。你若敢傷害她,敢要她的命,我立馬殺了你!”


    “好啊,你竟然敢為了外麵的女人殺死你老婆,殺死你老婆肚子裏的孩子。將《幻影秘笈》還給我,我不給你了。”


    藍斂玉冷笑著說:“既然已經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你若覺得和我過不下去,我可以寫一份休書還給你自由!”


    丘寶寶呆住了:“你說什麽?你竟然敢對我說這樣的話?原來你是為了那本秘笈才和我成親的嗎?在你心裏我和孩子連那本秘笈都不如嗎?”


    藍斂玉橫眉冷對:“你總算還沒有蠢到家!”


    “我跟你拚了!”丘寶寶傷痛欲絕,她拔出劍,奮力向藍斂玉刺去,藍斂玉臉色一沉,他急速移開,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他轉身瞬間,身體忽然消失不見了。


    丘寶寶還沒有迴過神來,手裏的劍已經被摘走了,旋即她被推到了地上。


    藍斂玉的身體慢慢複原,他哈哈大笑起來:“幻影神功我已經練成大半了,丘寶寶,我奉勸你好自為之,不要惹怒我,否則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丘寶寶捂著肚子,她仇恨地瞪著藍斂玉:“你變了,你不是人!”


    她驀然想起了爹的提醒,修煉幻影神功,會導致人心性大變,難道藍斂玉真的變得狠毒了嗎?虎毒不食子,他現在對自己,對她肚子裏的孩子都已經毫無感情了。


    該怎麽拯救自己的丈夫呢?不,不能讓這個家散了,木已成舟,她今生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她別無選擇了。


    金兀啄跟著沐小魚走進了房間。


    沐小魚仿佛沒有瞧見他一眼,雙眼空洞無神,她喃喃地念叨著:“怎麽辦,我該怎麽辦?他會死嗎?他會死嗎?”


    金兀啄說:“小魚,他的人生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我知道……可是,我放心不下他,我該怎麽辦,金兀啄你說我該怎麽辦?我……我擔心他掛念他!我想要去見他!”


    金兀啄說:“小魚,你清醒一點,他不娶你,就算他娶你也要隱瞞你的身份,這樣什麽都隻為自己考慮的男人你要了他做什麽?”他握緊沐小魚的手,放在胸口:“我的心裏,滿滿都是你,跟我走吧,跟我迴南遼國,以後永生永世不迴來見這些讓自己討厭的人了,好嗎?答應我!”


    “不,金兀啄……我不能……如果他死了我也不能活!”


    金兀啄嘶聲嚷了出來,一反他平素的冷靜,壓抑心口的感情此刻已經決堤:“不,我不會再讓你去見那個人,你是我的,是我的!你娘親去世前已經將你許配給我了。”


    “金兀啄,我求求你,你讓我去瞧瞧他一眼,他是死是活現在誰也不知道。我隻看他一眼,看他一眼我就走,我就從此死心。”沐小魚的大眼睛裏流出了大顆大顆的眼淚。


    “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自己?沐小魚,我知道你的心裏從來都沒有我,但我如此了解你,你若瞧見了他,他若死了你也不會獨活,他若活著他也不會放你走。沐小魚,死心吧,跟我走吧,南遼國才是你我的歸宿。”


    不,自己不能就這麽走了,仿佛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唿喚著自己。她的根在這裏,她的心留在了這裏,即使去天涯海角,她也逃不過相思情苦,那又何必去逃呢?


    她不發一言,轉身向外跑去。


    金兀啄像鬼影一樣飄了過去,輕輕攔在了沐小魚的麵前。


    “求求你,放我走吧……”


    他緊閉著嘴唇,伸出手指,飛快地點中了沐小魚的昏睡穴。


    “金兀啄,你想要幹什麽……”


    “對不起,小魚,你安心睡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困意襲來,沐小魚閉上雙眼即將倒向地麵,金兀啄將她橫抱了起來。


    對不起,沐小魚,我不能放手,我,已經放不開你的手了。隻能用這個辦法帶你離開東魏,離開那個一次又一次折磨你的男人。即使你再恨我惱我,請相信我才是這個世間對你最好的男子。


    他抱起沐小魚朝外走去。


    在後門,他攔住了一輛馬車,掏出一錠金子丟給車夫,低聲命令:“用最快的速度朝南走,一直朝南……去南遼國。”


    “客官,我不能去南遼國啊……”


    金兀啄一瞪眼:“滾開,這錠金子算我買下了你的馬車。”


    他將沐小魚放在車內,親自駕起了馬車,他要趁她沒醒來離開這裏,越遠越好。傾盡全力,他也一定要將自己的愛情帶迴家鄉。


    馬車一路疾奔而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的時間,沐小魚晃悠悠地醒來了。這是哪裏?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清,終究是學過武功的女孩,憑借微妙的感覺,她明白了自己躺在一輛馬車裏。奇怪,為什麽會在馬車裏呢?,她忽然想了起來,自己是被金兀啄點中了穴道。


    她活動了下手腳,確定自己沒事了,原來她有學過武功,解開穴道的時間比常人要提早一些。她透過簾布,瞧見趕馬車的人是金兀啄。他這是要帶自己去哪裏呢?難道是……南遼國?


    怎麽辦,自己該怎麽擺脫呢?


    她摸摸身上佩戴的一個荷包,裏麵還有幾顆蒙汗藥,她皺眉頭,想出了一條計策。


    她繼續躺好,隻睜開雙眼,她嬌滴滴嚷著:“喝水,我要喝水!”


    馬車停了下來,金兀啄挑開簾布探頭進來:“小魚……你醒了?”


    “金兀啄,我要喝水!”


    他從腰上解開水壺,喂給她喝。


    沐小魚睜大雙眼疑惑地問:“你這是要帶我去哪裏?”


    “別害怕,我隻是想要帶你迴南遼國,隻要踏上南遼國的土地,你就永遠沒有煩惱憂愁了。我會給你住最好的房子,送給你最漂亮的衣裳,讓你無憂無慮地生活。”


    “金兀啄,你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呢?我也許一生一世也還不了,我給你的很有限,我的心裏還有著別人。”


    “沒有關係,我願意等,不管是三年還是五年,我相信我的誠心一定可以讓你忘記那個傷害你的人,我,才是匹配你的人。我也是這世間唯一可以給你幸福的人。”


    沐小魚在心裏歎息了一聲,冰山一樣的金兀啄,一旦付出感情,卻像火山一樣熱烈熱情,像他這樣俊美又血統高貴的男子,如此深情如此專一,應該是天下女子愛慕的對象吧!可是她卻無法承受。隻因為慕容敏的一切已經融入她的骨血裏,就算是深恨,也是因為深愛的緣故。


    “你也喝點水吧!你看,你也夠累了,嘴唇都幹得發白了。”她假意體貼地說。


    金兀啄擦擦自己的嘴唇:“我擔心我喝了,你不夠水喝了。”


    “傻瓜,這一路上難道還怕沒有清水嗎?你還要駕馬車的呢!”趁他不備,沐小魚已經在水壺裏投入了蒙汗藥。


    金兀啄的視線都被沐小魚吸引了,哪裏知道她已經在水裏做了手腳。他仰頭,將水喝了下去。


    他放下水壺,對沐小魚說:“請你不要恨我,我都是為你好。不管你什麽時候才可以原諒我,我也一定要將你帶離東魏。他的死活從此都和你無關。”


    “嗯,你是對的。那個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了,我們早已分得幹幹淨淨。”


    金兀啄還想說什麽,卻驀然間覺得頭昏昏沉沉的,怎麽會這樣呢,難道是趕路趕得太累了嗎?


    他終於沉重地倒了下去。


    沐小魚急忙站了起來,她拿毯子給金兀啄蓋好,在他耳邊說:“對不起,金兀啄,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愛情是注定的,不是一個人對另外一個人好,就會有所迴報,你很好,但是我就是不喜歡你,那個人很壞,一點也不完美,可是我就是喜歡他。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請你原諒我,也請你忘記我。”


    她跳下馬車,解開馬繩,騎上馬,飛奔而去。


    慕容敏,你一定要活下去,我現在正在趕迴你的身邊。你能否聽見我為你跳動的那顆心呢?就算我恨你惱你,老天爺也不可以將你收了去,我要你為我好好活著,即使你將我忘記,即使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我,隻要你活著就好。


    (2)


    曹雙來到了天牢,讓人將他帶入了關押花好的牢籠。


    “皇上怎麽樣了?”花好急切地問。


    “皇上據說活不過今晚了,表姐,現在是好機會,我已經買通了一些護衛,買通了這裏的看守,可以先將你放出來,皇上沒有子嗣,你可以將皇上的身世之謎公布天下,而你才是慕容家族的傳人,我們就可以擁戴你為女王。表姐,別猶豫了,趕緊行動吧!”


    “你說什麽?皇上……活不過今晚?”後麵的話語花好統統沒有聽進去,她隻聽清楚了那一句話。


    慕容敏要離開自己了嗎?為什麽,為什麽自己竟然殺死了自己最愛的男人?不,他不能死,他死了,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在這個世間,還有什麽樂趣?從此和行屍走肉一樣麻木不仁。


    “曹雙,放我出去,讓我去見他,我不能讓他死,他不可以死!”花好已經語無倫次了。


    “表姐,你別急,我這就給你安排,你記得一定要假借皇上的名義頒布遺詔,由你繼承皇位,這才是當務之急。”


    “別囉嗦了,快帶我去見他。”


    花好終於來到了慕容敏的病榻前,他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生命垂危。花好跪在床頭,心痛如絞,刹那間萬念俱灰,眼淚一顆一顆墜落下來。


    “皇上,你醒一醒,我是花好,你醒來啊……我們不要吵了,不要鬧了……我以前對你不好,是因為我怕失去你,我要管束你,我知道你討厭我,你排斥我,你想要逃離我,你醒來啊,我答應你,我以後再也不會管束你了。”


    可是慕容敏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花好感覺自己的心一片一片地碎裂了。


    “慕容敏,你知道我有多麽恨你嗎?如果沒有遇見你,我的生活會多麽平靜,我也許還在太湖上打漁,也許會嫁給一個凡俗的男子,生下一男半女。但我不後悔遇見你,因為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麽是愛什麽是快樂。這些年來,我對你的感情一日一日的增加,但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卻離我越來遠。慕容敏,你醒醒啊,你若討厭我,讓我離開,我再也不出現在你的麵前,隻要你醒來,我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求你,醒來吧!”


    “慕容敏!”一聲淒厲的唿喊從門外掠入,花好迴頭一望,見是沐小魚。


    看到雙眼紅腫的沐小魚,在愛著的人即將要死亡的時刻,花好發現自己對沐小魚竟然再也恨不起來了。仿佛她們此刻站在同一個位置上,在一起試圖挽留最愛的人的生命。


    沐小魚悲切地唿喚著:“慕容敏,你給我醒來啊,我是小魚,你不要走,我們還有好多的夢沒有去圓,你說過你要和我在一起的,你走了,我還去哪裏找一個讓我又愛又恨的人呢?你不可以這麽自私,不可以離開我。”


    花好擦拭著眼淚:“慕容敏,你醒醒吧,這麽多人都在等著你醒來,你怎麽可以如此狠心呢?”


    沐小魚哀哀地問著花好:“太醫是怎麽說的?”


    花好說:“太醫說,若皇上今夜不能醒過來,以後就永遠都不會醒來了。”


    “不,他一定會醒來的,我知道,他不會舍得離開我。”


    沐小魚握緊了慕容敏的手。


    花好長長的歎息:“現在真覺得自己可笑,為了爭風吃醋,和皇上鬧成這樣,有什麽好鬧的呢?現在看到即將要失去他,覺得紅塵的一切都恍然夢境。如果他醒來了,我願意拋下這裏的一切,遁入空門,成全你們的幸福。”


    沐小魚憤聲說:“早知道如此,你又何必傷害他?你說你愛慕容敏,可是我瞧見的,都是你的獨占,你的霸道。他原本是愛你的,為了你一直沒有娶別的妃子就是證明,是你自己逼得他一步一步離開你。你不僅傷害了他的心,現在又來傷害他的身子,他到底欠了你什麽,你要如此對待他?”


    花好垂下頭:“他這一生唯一的過錯,就是不應該將我從太湖上帶迴來。我對不起他。我沒有想過傷害他,卻被世間任何人對他的傷害都要嚴重,如果他死了,你放心我會殉葬。”


    “你殉葬他就能迴來嗎?我想他即使死了,也不會原諒你吧!”


    沐小魚握著慕容敏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慕容敏,你醒醒,你告訴花好,告訴這裏的所有人,你愛我,你要娶我,你能不能為我勇敢一次,說出你的心意,不要再壓抑自己的情感,我求求你,你醒來啊,不要拋下我,娘親也死了,如今你也要離我而去,求你們不要如此殘忍,將我一個人孤零零地拋在這個世間。”


    眼淚,於幽暗中,一顆一顆,墜落在慕容敏的手背上。


    驀然間,沐小魚感覺慕容敏的手在微微顫抖。


    是錯覺嗎?


    他的手怎麽會顫抖呢?


    她盯著那手背,不,是錯覺,他的手沒有移動過啊……


    沐小魚哀婉地想,自己一定是急糊塗了。


    可是……


    手指好像又在動呢!


    這次她瞧見了,真的,手指在自己的手心裏晃動著。


    花好也瞧見了,她和沐小魚對視了片刻,兩個人一起瘋狂地唿喊起來:“太醫,太醫!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原本死寂的後宮頓時沸騰起來。燈火通明,太醫們魚貫而入,誰也不敢怠慢。


    唯獨曹雙緊繃著臉站在陰暗的角落裏。怎麽皇上忽然又醒了呢?糊塗表姐啊,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能夠白白放過呢?他摸了摸懷裏,嘴角流露一絲陰沉的微笑,那裏還有一包“鶴頂紅”。隻要將這毒藥放入皇上的藥碗裏就還有機會。


    他像鬼影一樣混入人群裏,趁機接近了花好,他將花好拽到了一旁。


    “表姐,不能讓皇上清醒,你要抓住機會,再不下手你就沒有機會了。”


    “你瘋了嗎,你想要我再次弑君嗎?他是我的丈夫啊!”花好厭惡地說。


    曹雙說:“他根本就不愛你,他醒來了,肯定會要懲處你,他會寵愛沐小魚,你會徹底失去他的歡心,表姐——給你。”他拿出“鶴頂紅”:“這是見血封喉的毒藥鶴頂紅,無色無味,死得也快,你放在他的藥湯裏讓他服下,隻要皇上駕崩了,你就是女王了。”


    花好呆呆地看著那包“鶴頂紅”,不敢接過來,曹雙強行塞在了她的手裏:“切記切記,我在外麵等候你的消息。”說完他就溜了出去。他擔心萬一穿幫,自己還可以馬上溜之大吉。做任何事情之前他都會給自己留條後路。


    花好捏著那包“鶴頂紅”,心亂如麻。皇上剛才生命垂危的時候她的確沒有想太多,隻希望皇上能夠恢複神智,但曹雙的話語提醒了她,皇上若醒來了,第一個要賜死的也許就是自己!夫妻情義也早已恩斷義絕了,為了扶正沐小魚,他也一定會處死自己,為了隱瞞自己的身世之謎,他更加會抓住機會逼自己去死。


    如果,此刻將這包毒藥喂給慕容敏服下,還來得及扭轉乾坤。她一步一步挨近慕容敏的病榻,見沐小魚正接過湯藥欲親自喂皇上服下,她走上去,說:“讓我來!”


    沐小魚瞪了她一眼:“不,你傷害了皇上一次,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你們還愣著幹嘛,讓這個女人走開!”此刻誰若再敢傷害慕容敏,她沐小魚第一個不會放過對方。


    再柔弱的女子,若要保護自己深愛的人,都會變成母狼。


    花好被推開了,也許她內心也希望被推開,這樣她可以安慰自己,她並不是不想動手而隻是沒有機會。


    一碗湯藥慕容敏終於都喝完了。太醫給他把脈,都放下心來,皇上的脈搏漸漸恢複了平穩。


    周圍的人都散了去了,隻有沐小魚一個人守護在皇上身邊。


    看著他漸漸恢複了血色的臉,沐小魚忍不住,在他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


    她在心裏說:“慕容敏,你總算還不特別壞,你總算沒有拋下去。”


    驀然地,她感覺自己的嘴唇一緊,仿佛是他在迴應她的親吻。


    她瞪大眼,看著慕容敏漸漸睜開了的雙眸,正眨也不眨地盯著她。


    她的臉頓時紅了。


    慕容敏已經醒來了。


    他看著她,嘴角浮現一絲微笑:“我在做夢嗎,我居然夢見你了,沐小魚……”


    “傻瓜,不是做夢,我就是在你身邊,一直凝視著你。”


    他伸手想要握住沐小魚的手,卻沒有力氣抬起來,傷口撕扯著疼痛。


    “別動,太醫說了,你不可以動,這次真幸運,你沒有離開我,若你離開我了,我真的永遠也不會原諒你了。”她替他溫柔地捋著頭發。


    “不會……我感覺我飄忽了出去,但恍惚地,仿佛聽見了你的聲音,是你的聲音將我的魂魄喚了迴來……小魚,我舍不得離開你。”


    沐小魚委屈地說:“你已經將我一次又一次推開你身邊了。還說不舍得。”


    “……對不起……我傷了你的心……我現在明白了,明天的太陽和意外也不知道哪一個會先來,小魚……不要再離開我了,就算全天下都反對……我也要你做我的妃子,我要天天可以見到你……永不分離。”


    “你不擔心我的出身問題了嗎?不擔心我會影響你的皇家顏麵了嗎?”


    “不,能和你在一起,丟失顏麵又算什麽……小魚……我不能沒有你了,怎麽辦?說出這樣的話都覺得好丟臉……可是卻是我心裏的話……不要嫁給金兀啄,不要跟他走……”


    提到金兀啄的名字,沐小魚的心裏泛起了淡淡的內疚感,他現在應該已經蘇醒了吧,他會迴東魏還是直接去南遼國?他一定恨自己欺騙了他,自己不僅拒絕了他還用*迷昏了他。


    可是,正因為有內疚感覺,才讓沐小魚更加看清楚了自己對金兀啄的感情,隻有不愛,才會感覺抱歉。


    “小魚,你在想什麽呢?”受傷的慕容敏,比平時柔軟多了。


    “你不是提到了金兀啄嗎,我在想他!”


    “……什麽?你居然還在想念他?”他暴躁地拔高了聲音,傷口又仿佛撕裂般疼痛起來。


    “傻瓜,你怎麽這麽好騙呢?平素瞧你那麽精明的,原來也不過是一個傻子!若我要嫁給他,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我聽說你受傷了,馬上不顧一切地來到了你身邊。但也感謝這段經曆,讓我可以將我們的感情看清楚,慕容敏,你一次又一次傷害我,一次又一次將我從你身邊推開,可是,我這個沒有出息的女子啊,還是那麽惦記著你,還是不準許你離開這個世間,你沒有這個權利,你要好好活下去,即使你將我忘記,我也寧可你活得好好的,活得無憂無慮的。”


    “笨蛋!我怎麽會忘記你呢?我即使忘記了我自己也不會忘記你……小魚,我對不起你,我讓你傷心了……以後不會了,這一生一世,我都不會讓你傷心了。”


    “是真的嗎?你許下的承諾,會用時間來證明嗎?”沐小魚的內心好缺乏安全感。


    “會!小魚……我會讓你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你這麽溫柔善良可愛,你才適合做東魏的皇後。”


    提到皇後,沐小魚才想起來花好:“那花好呢?”


    慕容敏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瘋女人竟然敢弑君,我要頒旨,賜死。”


    沐小魚搖搖頭:“不,不要,太殘忍了!她是你的結發妻子,你怎麽可以如此冷漠無情呢?”


    “小魚,你太善良了,你根本不會明白我和她之間的事情,我曾經喜歡過她,那時候的她像你一樣純真無邪,可是她後來就像變了一個人,她總是折磨我,虐待我,用種種手段,漸漸的,讓我愛她的那顆心變涼了。她不僅差點殺死你,現在有弑君,怎麽狠毒的女人,我怎麽能夠饒恕她呢?我會賜她一條白綾,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讓她留個全屍。”


    “不,不要……慕容敏,不要賜死她,她和我一樣都守護在你身邊,祈禱你能蘇醒。”


    慕容敏冷笑著搖頭:“你上當了,她沒那麽好心,她是看我死了沒有,她根本不愛我。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國有國法,她犯了死罪,自作孽不可活,也是她咎由自取。”


    沐小魚在心裏輕輕歎息著,他們夫妻之間的情意難道真的就斷絕了嗎?多麽可惜,曾經是天下人傳唱的美麗故事,皇上微服出巡,邂逅了美麗的打漁女。可是現在,皇上居然要賜死自己的結發妻子了。


    也許多年以後他會後悔今日的魯莽,不要讓他有後悔的一日,他是念舊的人呀!沐小魚在心裏暗暗做了一個決定,她不可以讓花好死,畢竟他們是相愛過一場的人。許多年以後,沒準他會想到花好的好。


    可是,她也沒有必有的把握能否救下花好,一切,隻能靠花好自身的運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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