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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這事真的跟你沒關係!”趙熙然又一次聽見羅娜說。


    終於再也忍不住,推開欲扶起她的羅娜,退後一步道:“羅娜,你好生休養!我就不打擾了!”


    轉身迅速往外走,不敢再在病房裏多停留一分。


    她是真怕眸裏的淚不爭氣地流下來。


    然後被任雲白眼,被羅娜嘲笑。


    她怕聽到趙熙然你再厲害又怎樣,還不是討不了婆婆歡心?割舍再多又怎樣,還不是留不住程逍的心!


    程逍,他不過就是隨口說說,這事他會負責。至於到底要不要,那又另當別論!


    不,即便程逍想負責,他也管不了這麽多!終歸是她自個兒做得不好,才惹來這些禍事!


    病房內。


    羅娜淚流滿麵地道:“任姨,我是不是做錯什麽了?姐姐,她怎麽就生氣了?”


    “不必管她!”任雲冷冷道,“身為姐姐做成這樣,難不成還指望別人給她青眼?”


    “任姨,這事就原諒姐姐吧!她又不是故意的!”


    任雲定睛看著羅娜,將手緩緩伸向她紅腫的半邊,“這臉腫成這樣子,你要怎麽工作啊!我看還是給程逍打個電話,跟他請段時間的假,等你康複了再迴去。”


    “可是那樣逍哥會生氣!”羅娜委屈地道:“我這臉隻要多撲些粉,其實也是能蓋住的。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原因,就耽誤了公司的進程!”


    任雲眯起眼,又是哭又是笑,“還是我的娜娜懂事!一點也不像她,隻知道考慮自己的感受,半點不顧及旁人!”


    須臾,羅娜又一次開了口,“任姨,姐姐在這醫院有個關係極好的醫生,這事你知道嗎?”


    任雲臉色瞬變,“剛才倒是看到了一個。”


    “我聽說那醫生還約姐姐去過他家!”


    “什麽?”任雲驚愕不已,“這女人簡直是臭不要臉!不行,這件事,我得告訴程逍,不能讓他被這個女人蒙蔽了!”


    “唉!任姨,我說的這些也都隻是聽說而已!”羅娜見任雲拿電話,慌忙道:“具體是不是事實,現在都不清楚!你這麽匆匆忙忙地跟逍哥說了,逍哥該又要說我挑撥離間了。”


    見任雲甚是不滿,羅娜挪了位置,附身上前低語。


    趙熙然迴到別墅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剛跨入大廳抬頭便看見程逍站在對麵。


    微微動了動唇,卻在即將開口的那一刻想起他們還在冷戰,於是止住了。


    換了鞋準備迴臥室,卻在錯身而過的時候被程逍攔住。


    “今天怎麽去了這麽久?”


    趙熙然依舊往前走。


    “為何不答?”程逍眯起眼,“是不敢答,還是根本不知道怎麽迴答?”


    “我累了!”趙熙然說。


    “你讓老王先走是什麽意思?”


    “你不就是想問我是不是跟季延風在一起?何必這樣拐彎抹角!你累不累?”趙熙然想起程逍刪她通訊錄的事,怒意陡增,“沒錯,我今天是跟他待了一上午……”


    “趙熙然!”


    “程逍,你吼我?”她想起才替程逍承受下的那些委屈,此時心裏的怒火越加甚了,邁開的腳步收迴,朝著程逍步步逼近,“我到醫院,隻是去複查,跟季延風在一起,也隻是因為他是醫生。”


    “醫院裏那麽多醫生,你為什麽一定要找季延風?還跟他發那些曖昧的信息?你真當我是死的嗎?”程逍惱了。


    嗬!


    趙熙然冷笑,“你想知道我為何找了季延風?很簡單啊!因為醫院裏除了他一人真正關心我的身體狀況,其他的人都是敷衍!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況嗎?你不知道!你隻知道我已經脫離危險期,但卻不知道我正在遭受精神與心靈的雙重折磨!我想你能早點迴來陪我說說話,我便不會再胡思亂想,心靈上也能有個寄托。而你總是推三阻四,即便早早迴了,也是將時間全耗費在書房,在你的工作上。”


    “我趙熙然於你算個什麽?除了暖床,大概一無是處!”


    程逍臉色變得鐵青,冷眸裏迸射出一道淩厲的光,“你是在指控我待你不夠好?”


    “沒有!”趙熙然說,“你待我很好,好到沒一處可挑。可也許正是因為你太好了,我才覺得不夠真實,才越來越不踏實。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便要跟季延風好?”


    “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跟季延風隻是很平常的醫患關係!”趙熙然頓了頓,沉下聲,“程逍,你為何就是不信我?”


    眼淚終沒能忍住,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冰涼的淚珠滴落在白皙的頸脖上,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你不信我,你們都不信我!好,很好!”趙熙然連連後退。


    眼看就要退到身後擺放著陶瓷花瓶上,程逍連忙伸手,卻不想竟讓她加快速度。


    隻聽得哐當幾聲,來自景德鎮的陶瓷花瓶摔得粉碎。


    其中有好幾粒陶瓷碎片濺到趙熙然赤著的腳裸。


    鮮血沽沽,陶瓷片兒閃閃。


    程逍蹲下身剛伸出手,趙熙然便大喊出聲,“不要你管!”


    男人的手僵在半空,任憑她蠻橫地扯掉腳裸上的陶瓷片兒。


    垃圾桶裏的陶瓷片兒,根部滿是鮮紅的血跡,


    一點,兩點,無數點,更像是紮進程逍心裏的尖針,整張臉擰成了團。


    三兩步跟上前行的趙熙然,彎腰一把將她抱起。


    “程逍,你滾,我不要你管!”


    “你沒聽見我跟你說的話嗎?”趙熙然大吼,“你是聾了嗎?”


    程逍依舊不答。


    趙熙然氣急,騰出手來毫無客氣地探入男人胸膛,跟著便是一擰。


    “你到底放不放?我讓你放啊?”趙熙然又用力。


    可無論她怎麽擰,怎麽鬧,怎麽咬,程逍都沒鬆手。


    直到迴了臥室,直到直她上了藥,裹了傷。


    “你別以為你這樣,我便會原諒你!”趙熙然惡狠狠地道,“你之前說的那些,我會一直記著。”


    “隨你便!”程逍冷聲道。


    “程逍,你就是個壞人!”趙熙然控訴道,“先給人一個巴掌,然後又給人塞一顆甜棗。你到底想讓我怎麽樣?”


    “程逍,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放我自由?”趙熙然哭喊道,“你讓我去柏林,我們還跟以前一樣定期聯絡好不好?”


    眼淚像止不住的珠子不斷往下流,趙熙然一遍又一遍的央求程逍。


    隻要他同意,隻要他不再讓她活在這樣的牢籠中,隻要她能照著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要付出再多,她都無所謂了。


    “然然,我們不談這個!你,還是早些睡吧!”


    程逍剛要走,垂著的手臂被她拉住。


    趙熙然期盼地看著他,“那你信我嗎?你信我跟季延風沒關係嗎?”


    “還有,若是將來我跟你媽之間有了衝突,我指的是到了不可調停的程度,你是選擇她?還是選擇我?”


    程逍靜靜看著如癡如狂的女人,緩緩將攥著他的那隻手扳開,“你太累了!”


    “你不信我?你還是不信我?”趙熙然退後,退到大床上,“我就知道是這樣!你永遠都是這樣!心裏從來隻有自己,從來都沒有信過我。”


    “你確實是病了!”程逍輕啟唇齒,“等明天你睡醒後,我帶你去醫院!”


    “今天我去醫院複查,你不去?卻想著明天帶我去?程逍,你到底還是在懷疑我對不對?”眼淚又一次滑落下來,趙熙然慌忙伸手抹掉,背過身,拉起被褥蓋上。


    她不再去看程逍,更不願再去想程逍到底做何想。


    每次隻要一想這些,便感到頭痛欲裂,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想去找以前常吃的那藥。


    季延風說她這是術後憂鬱症。


    而她卻並不這樣認為!


    憂鬱症,許多年前她是患過的,那時候的她根本不像現在這個樣子。


    每天均是渾渾噩噩,不知為何物,更不知道為何要那樣過。


    而如今她對於自己想要的卻是清晰的。


    她想要自由,想要按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想在有生之年過得開心一點!


    早在接受手術以前,趙熙然便諮詢過專家。


    即便腦瘤切除幹淨,壽命也不可能跟常人一般,更何況季延風說……


    趙熙然想到這,連忙拿過手機,“季醫生,我的複檢結果,還請你暫時替我保密!”


    “這……”電話裏傳出季延風遲疑的聲音,“程太太,我覺得這事你最好還是告訴程先生比較好。”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趙熙然堅持道,“還請季醫生尊重我的意願。”


    “那好吧!隻是程太太,你還是得定期迴醫院複查!另外,我會再跟斯德邦聯絡,看他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


    “不,別去打擾斯德邦!等過段時間,我會去米國親自找他。”


    趙熙然掛斷電話心還撲通撲通跳著。


    其實她也曾想過會複發,畢竟那瘤所長的位置很特別,即便是斯德邦這樣的腦科專家,也不是每次都毫無差錯的。


    她可能真的就是運氣太差,好不容易從死門關迴來。這走了圈,又得迴去。


    想想還真是白遭了那麽多罪!


    又是哭又是笑,她哭,是因為覺得想好好活好難。她笑,是因為她雖然活得並不怎麽樣,但至少還活著!


    至於所謂的夢想,夫妻和睦,團團圓圓,或許這大抵上就跟她沒關係吧!


    既然都沒關係了,她又何必想太多?


    管羅娜是不是刻意針對!管婆婆是不是因為不滿而處處刁難!


    她都活不長了,哪裏還有時間跟她們在這些毫不起眼的事上耗?


    愛咋咋的!


    以後隻管自己,趙熙然摸著胸口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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