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命令程文貴率騎兵營迅速換上清軍的衣服,偷襲蒼溪縣城。


    程文貴馬不停蹄,直奔北二十裏的蒼溪縣城。


    “快開門,我們是英帥手下騎兵營,協助守衛蒼溪縣來了。”安民軍士兵用漢軍的話喊道。


    “大人,早上滿洲大人出城去了,尚未迴城,小人等不清楚局勢,不敢開城門。”城上上還是小心。


    “滿洲大人和英帥正在李家灣與南賊大戰,特派我等來守城,以免除南賊偷襲,我軍腹背受敵。”


    城內人才開門,安民軍至此拿下了蒼溪縣城。


    李定國在船上就知道李國英尾隨艦隊到了這裏,在敵人還有沒進攻,部隊還沒有完全登陸展開的時間裏,必須命令各部開始挖戰壕、埋路障,紮營寨,做好應付李國英來襲的準備。不過讓人納悶兒的是,李國英的部隊一直沒有發起進攻。


    接近中午,天空竟然陰雲密布,李定國巡視到戰線的北麵。看著這樣天氣,也是鬱悶,一個以火器為主的軍隊,竟然遇到了雨天,隻能多派偵察,紮好營寨,各營抓緊做好火藥火器的防雨,以待時機。


    天氣悶熱異常,半個時辰後,電閃雷鳴,傾盆大雨從天而降,豆大的雨點從天空砸下來,打在樹葉和草葉上,劈劈啪啪地響個不停,整個李家灣籠罩在一片雨霧之中。


    各營開始吃午飯:“大都督,偵察沒有傳迴信息。”尉遲雲跑過來說道。“這麽大雨,可能都在樹下躲雨吧。”“嗯”李定國一邊吃飯一邊說道,還遞給了尉遲雲一根骨頭。“謝謝大都督,可是往南線的偵察全部沒有迴報。”“沒事兒,雲子,這麽大雨,趕路也難,迴報延遲了也難。”武水都拍了拍尉遲雲的肩膀。


    “不,武營長,我認為是這個方向的偵察全部被消滅了。”尉遲雲大聲說道。


    “至少這是一種可能。”


    “等等,你說可能是這個方向的偵察全部被消滅了?”李定國嚇出了身冷汗,嚴肅地說道。


    “是的,如果僅僅因為天氣,總有特別負責的偵察會迴報信息,如今一個信息也沒有收到,被全部消滅的可能性很大。”


    李定國聽到這裏,扔了飯碗,快步向長槍營跑去,“長槍營立即列陣。”李定國大聲斥道。長槍營士兵見李定國一身泥水,也不知道他是誰,自顧自地吃飯。


    “武水都,你立即去找長槍營齊三太,叫長槍營立即列陣,延誤者立斬。”


    “好。”


    “列陣,列陣”李定國在長槍營前大叫。


    “列陣!”尉遲雲也跟著大叫。


    “尉遲兄弟。”長槍營裏有個連長與尉遲雲相識,二人一起在湖北投軍,關係甚好。


    “施兵,這是大都督。”尉遲叫著那個兄弟。


    “報告大都督,長槍營連長施兵報到。”


    “好,命令你連士兵,立即列陣,拖延者格殺勿論。”李定國大聲說道。


    “是大都督。”施兵幾步跑到連中,“列陣列陣!”施兵大叫,一邊還踢了旁邊一個動作慢的士兵一腳。


    “連長,你別開玩笑了,這會兒大家在吃飯。”


    施兵立馬抽刀將那人劈死:“大都督有令,列陣,違令者斬。”


    士兵一見施兵的臉色和地上的屍體,立馬丟了飯碗,拿起長槍,開始列陣,周邊各邊士兵見此,也紛紛開始列陣。


    一會兒功夫,“衝啊!”雨霧中傳來喊殺之聲,李定國抬眼望去,雨簾一條隱約的黑線在向陣地移動,黑線逐漸清晰,喊殺聲音更加清晰,敵人在這個時間選擇發起攻擊。


    “長槍營列陣。”


    “箭營,列陣。”


    “步兵營,列陣。”


    “火槍營,上刺刀。”


    “快給我通知火槍營到陣前來。”


    “是”


    全體人員都開始了戰鬥動員,兩軍就在這大雨如注之地之時展開了戰鬥,第7旅原本就是戰功赫赫的部隊,對這樣的場景,並不驚異,反倒是李定國對這樣的場麵,頗為驚詫。


    “起”


    “正前方仰角50度。”


    “放。”


    一個弓箭兵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中的雨水,身後督戰隊的長刀立即削掉了他的腦袋。“刀子插到眼睛裏,也不能眨一寸,必須先把這支箭射完。”


    隻聽昨嗖嗖嗖幾聲響,有的人手滑,箭射偏離了方向,有的箭支在雨點的撞擊下,損失了能量,但仍然有部分箭支在天空之中匯成箭陣,從天而降。對麵進攻的士兵早有準備,眾人將大圓木、盾牌等舉過頭頂,箭頂大半紮在盾牌和圓木上,隻有少數箭支透過縫隙,射中了下麵的士兵。


    看對麵士兵的裝束和旗幟,應該就是漢八旗之正紅旗,李國英的隊伍,此時李國英冒雨進攻應當是畏懼安民軍火器,希望盡快突破安民軍防禦陣地,形成雙方近戰以避免被安民軍炮擊,這李國英真是狡猾。


    “起”


    “正前方仰角60度。”


    “放。”


    箭陣再次射擊,這時候,弓箭相比於火器更加可靠,不過射擊效果大打折扣,清軍在大雨之中磕磕絆絆地向前壓過來,有的人滑倒了,有的人受傷倒地,後麵的人也不能停下,直接從倒地的人身上踏過去,稍微動了惻隱之心的,督戰隊的大刀就朝腦袋砍去,然後別人又從他身上踏過去,悍不畏死地向前走200米、100米、50米、30米、20米,大雨將陣地前的戰壕積滿了水。


    “拿手榴彈。”後半部的長槍兵放下槍,從內衣中取出手榴彈,在大傘下點燃火把,這是安民軍研製的新型炸彈,添加的是摻加不少雷汞的火藥,即便在雨天也不影響爆炸。


    “扔!”所有人將手榴彈點燃扔了出去,經過酒精滲過的引信在大雨之中大多沒有熄滅,飛向對方陣地,落實密集的人群中間爆炸,火光穿過雨霧刺人眼睛,響一個就炸傷五六人,一輪手榴彈爆炸後,數百人失去了戰鬥力,後邊的清軍將前麵受傷的人直接推進塹壕之中,有些人未死,在壕中拚死掙紮,整個塹壕血紅血紅的。


    “媽的,真是沒把我們四川人當人。”尉遲雲罵道,原來衝鋒在前,受傷後直接填塹壕的是李國英入川後強征的川人,在壕裏哀嚎的人,多半是四川口音。


    前一撥死傷殆盡,後一撥立馬補上來。


    “轟轟轟。”


    又是一輪手榴彈爆炸聲響起,對方再次向塹壕裏扔下數百具軀體。


    “這些王八蛋是要用人來填壕溝嗎?”李定國喃喃自語。


    李國英標槍一樣地站立在陣地後方高台上,雨水順著他的頭盔外沿往下流,他早已殺紅了眼,絲毫不以為意,為了突破安民軍的戰陣,李國英親手宰了兩個千戶。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誰的命他也不在乎,今天要不把這支義軍消滅,往後隻怕自己這支孤軍連逃出去的機會也不會再有了。


    “大帥,敵軍的炸彈太厲害了,再想想別的辦法吧。”參將蘇定文是四川人,看著川人這麽送死,他實在是不忍心。


    “別的辦法?什麽辦法?現在就是最好的辦法,這夥賊子也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火器真是讓人難以招架,一會兒天放晴,等這夥賊子的大炮一響,咱們半分勝算也沒有。”其實安民軍的大炮可以在雨天開炮,不過雨勢太大,根本分不清安民軍與清軍,加之李定國就在一線,炮兵們根本不敢開炮。


    清軍仍然在不停地向壕溝衝來,花了兩千多人的代價,清軍終於將壕溝填平。


    “倒油。”


    長槍營將多桶煤焦油倒在塹壕裏。


    “點火。”饒是大雨如注,經過精煉的油料,依舊在一瞬間燃起了熊熊大火,塹壕無數慘叫之聲震動原野。


    對方連忙將濕泥、石頭等往壕裏填,弓箭營在不停地向對方陣裏放箭(造出來的手榴彈總數並不多),此時,清軍已開始向安民軍陣中放箭,隻是李國英的清軍對弓箭的使用不如安民軍這樣精通,安民軍傷亡相對更加小一些。在雙方付出近千人的代價,對方終於將大火撲滅,而壕溝的對麵,安民軍的長槍陣已列好。


    清軍讓士兵用頭頂著戰車、盾牌,衝擊安民軍的防禦陣地,雙方速度不快的情況下,力氣是決定性因素,很快長槍接二連三地崩斷,清軍從崩斷缺口殺了進來。


    “預備隊上。”前陣退下,預備陣很快頂上。


    清軍的戰車、盾牌,很快再次衝擊安民軍的防禦陣地。李國英看著安民軍退而不亂,急命清軍加速衝陣,隻是大雨泥濘,清軍也難以產生速度優勢,反而在安民軍優勢兵器和有利攻擊距離的影響下,傷亡更重。


    雙方的體力都在急速消耗當中,隻不過,安民軍經過改良的長槍更加節省體力一些,加了釘子的木鞋在泥濘之地有利於士兵穩住身形,發力作戰,在這些細微之處安民軍占盡了便宜。


    此時,雨勢漸漸弱了,川北的夏季暴雨,本來就是如此。焦急的種誌強急忙開始準備炮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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