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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京城中的皇城,非是本朝築成,前朝時候,就已經在此地修建皇宮了。


    高祖皇帝進攻皇宮時候,因為皇宮有內外兩層城牆,遲遲打不進那小小的皇宮中,後來,在經曆巨大的損失後,終於攻進了皇城,但是高祖皇帝為了一泄怒氣,下令將皇城的外牆全部拆除,隻留下比起外牆低矮不少的內牆。而如今,這內牆已經是皇城最大的屏障了,外牆隻留下了幾座城門,算是給高祖給後世兒孫的一個念想。


    此刻,萬可法三人帶著侍衛數人來到金道外的朱雀門,隻見在禦林軍的防線外,已經聚起了不少人。除了劉家那浩浩蕩蕩的隊伍外,並不披麻戴孝,而是來看熱鬧的百姓倒占了多數。


    他們中一些甚至不知道那金絲楠木棺材裏躺著的是誰,隻是想著有熱鬧,便一路跟來,誰曾想,竟然徑直跟到了皇宮來,這些百姓不僅不驚慌,甚至更加好奇這其中的蜿蜒曲折。朝廷在民間的威信已經衰弱至此了嗎?


    萬可法先是在朱雀門的城樓上大致看了一下,劉珀身邊,大約聚集著十來個新科士子,這些人中好些還曾經來拜訪過他,他見狀,轉身向秦三玄道:“秦尚書,你看,這可如何是好。”


    秦三玄當然知道劉珀並非愚昧之人,為何拉了這麽多人一路鬧到皇城來,這讓他有些詫異,隻不過如今他必須要將這件事壓下去,無論是對朝廷還是對許德或者說對他自己,這件事都必須得壓下去。所以,聽了萬可法的話,秦三玄故作鎮定道:“不過一群新科士子,如何敢踩在朝廷的臉麵上放肆?依我之見,都該打個幾十板子,送迴老家,永不錄用。”


    萬可法卻是搖搖頭,道:“不知這數人之中,將來幾人拜相?幾人封王?無論是對皇上,還是秦王,秦尚書之舉,都太過粗暴了。”


    秦三玄仔細一想,的確是這般,隻能道:“那依萬尚書看來,此事如何是好?”


    “今日先將他們遣散吧,聚在這皇城外,成個什麽樣子。”說完,萬可法看向身後一直埋著腦袋的孫潛英,道:“孫公公,還請您讓那禦林軍將劉珀數人放進來。”


    孫潛英自知此事他是有疏忽的,人家都把棺材抬過來了他才知道此事,所以當下想要盡一切辦法補救,但是聽了萬可法的主意,還是有一絲遲疑。


    萬可法見狀,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孫公公不必擔憂,萬某自會下去會會他們。”


    說著,萬可法向城樓下走去,秦三玄想了想,也更上去了,而孫潛英則是率先一步,在城樓上打出幾個手勢,讓禦林軍將劉珀和身邊的數人先放進來。


    劉珀雙眼通紅,臉上還掛著淚珠,他始終不發一言,今日一早發現父親吊死在寢室中,他哭嚎兩聲後,就冷靜下來,吩咐下人準備出門了。而他身邊的新科士子都是一群正義之輩,雖然都明白劉光的所作所為不能算是一徹底的廉潔之臣,但是畢竟頗有惠政,休養民生,如今橫死,難道不應該討一個說法?所以,雖然劉珀沒怎麽說話,他們幾人卻是一收到消息,就來到劉珀身邊,替他高唿,替他發聲。


    此刻。禦林軍將手中的長戈放下,帶頭的一個統領模樣的人上前來,道:“你們幾人,進去吧,後麵的,退退退!”


    劉珀聞言,想要讓抬著的家丁也一並跟進來,那統領帶著血絲的眼睛一眯,腰間長劍拔出,走上前,橫在路中間,道:“人可以過去,棺材不行!”


    但是走在棺木最前邊的劉珀像是看不見那明晃晃的長劍一般,雙眼無神,向前挪動著步子,而他身邊有些遲疑的新科士子們,都見到劉珀那一往無前的樣子後,都是跟了上來,口中的話語也是沒有停過。周圍的百姓漸漸明白了怎麽迴事兒,好些膽大的,竟然還向這數人高聲叫好。


    眼見著那劉珀看不見自己手中的長劍一般徑直走來,那統領明顯慌了神,他本就是個色厲內荏之輩,往日欺壓百姓,就是再強壯的漢子,不是一見自己手中的刀兵,也就安分了嗎?這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為何不怕?劉珀一步步逼近,那統領手中的劍也開始顫抖起來,今日早上天氣微涼,而那統領的額頭上卻是掛上了汗珠。


    眼見劉珀就要撞上那橫在半空中的長劍,一個聲音響起:“放他們進來。”眾人看去,正是萬可法。


    新科士子們見到萬可法皆是一喜,他們中的一些雖然已經授予官職,但是大多是不用上朝的小官,今日朝堂上的事如何知曉,隻道萬可法是忠臣領袖,是鐵打的正派人物。


    禦林軍的統領聽見這聲音,也算是找到一個台階下,他趕緊收了劍,站到一邊去,邊走還不時迴過頭看兩眼那往劍上撞的瘋子究竟是什麽模樣。


    劉珀見禦林軍不再阻攔,帶著劉光的棺木,一路來到朱雀門下,他一擺手,眾家丁將劉光的棺木放下,劉珀卻是緩緩拜倒在地:“臣,翰林院修撰,劉珀,今日前來,為父討迴名聲!”


    而他身邊的眾人見了,也是一個個下拜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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