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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儀迴府牽了一匹馬,策馬馳出西門,許安已經帶了兵馬列好了隊伍。


    盡管隻是送給郭儀自保的親兵,但是這五百好軍勇都是從前線輪替下來的悍卒,就是放在整個北燕行省,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


    “大人,除了守護衙門的,能來的都到了,總共四百三十人。”許安說著,卻看見郭儀右手腕上草草地紮了條繃帶。


    “劉普借了兵馬,一會兒就會到。”


    “大人,手上的傷……”許安開口了,他看見郭儀手腕上的繃帶已經有些滲血。


    “不礙事,迴來在處理吧。”


    兩人說著,就看城西大營的方向揚起一線煙塵,待那煙塵近了,就發現是一隊著黑甲的騎兵,甲胄製式同安西軍不同,但是顏色卻是相似。


    “黑狼軍。”許安說了一句。


    這黑狼軍是大同城最精銳的軍隊了,其中的士兵無一不是身經百戰,黑狼軍首領麵帶黑甲,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姓名,整個大同城,他認趙普為義父,整個大同城,隻有趙普能號令他,就是馬大海,也沒法對他發號施令。


    “郭總兵?”有一人脫離了隊伍,衝到郭儀麵前,他麵覆黑甲,麵甲上深深淺淺的傷痕不知道多少道,暴露出一股猙獰。興許是麵甲的緣故,他說起話來甕聲甕氣。


    “是,可是劉總兵麾下,敢問閣下姓名。”郭儀在馬上抱拳行禮。


    確認了郭儀的身份,那麵覆黑甲的大漢竟然不再理會郭儀的問題,看了看身後靠攏來的部下,道:“郭總兵,出發吧。”


    說著,一騎絕塵而去,帶著身後的軍隊越過郭儀和那數百安西軍的軍士。那跟隨首領越過安西軍的黑狼君將士,沒有一個側目來看看安西軍。


    “此人太過目中無人!”許安替郭儀打抱不平,憤憤說道。


    “隻要借兵給我們已經算是幫了大忙。”隨即郭儀一拉馬韁,騎著馬帶著安西軍的將士跟著大部隊往西邊去了。


    幾千人的騎兵隊伍浩浩蕩蕩,揚起的煙塵在數公裏外都能看見。偏偏又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黃昏下,這一切看上去像極了借道的鬼兵。


    城西邊有好幾個村落聚集在一起,加起來約莫有幾千邊民。這幾日過冬的糧食剛剛收好,金兵來得也不算突兀,這樣的事,畢竟每年都會發生。


    郭儀當上這大同總兵也是一個多月了,親自經曆的金兵掠奪已經有過三次。雖然今年金兵的行徑有些怪異,但是,此刻,郭儀,劉普,甚至是安坐燕主城的禦虎子,都沒有懷疑那金兵千餘在邊境邊動作的消息。


    在消息中被當做目標的村落此刻安逸地躲在斜陽裏,茅草的屋頂冷風中多少顯得蕭瑟。村落安靜,隻是偶爾有一兩縷生起的炊煙。看上去倒也算是祥和。


    可是,村落背後的山隘裏,食腐的飛禽起起落落,偶有一隻烏鴉飛過,那帶著血色的喙上掛著一顆晶瑩的球,它將球體帶迴巢穴,喂給幾隻沒有長毛的雛鳥,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一顆眼球!那山隘裏,層層疊疊地摞滿了赤裸的屍體,流淌的血,染紅了土地。


    夜色擦黑,郭儀帶領的隊伍來到了那幾個村落的外圍,此處距離村落不過二三裏了。


    “大人,不對勁啊。”許安感到毛骨悚然,這一路上行來,為何一丁點兒動靜都沒有。


    “按理說,金國的斥候多少會埋伏好了,我們驚人一個都沒有遇到。”說話的是那個黑甲的大漢。


    郭儀注視著遠處有火光閃現的村落,不開口。


    “會不會是我們先金國一步到了?”許安問道。


    黑甲大漢一聲冷哼,滿是不屑和嘲諷。


    “我軍同金國對峙數十年,哪次不是金國走在前麵。”郭儀向許安解釋道。許安原本想要發作,但是聽了郭儀的解釋,還是安靜了下來。


    為了在夜間趕路,郭儀身後的隊伍早早地點起了火把,盡管這無疑把自己暴露在金國的視野中,但是如果情報沒錯的話,郭儀相信金國不會主動出擊的。


    “所有人,將火把滅了。”郭儀向身後傳去命令,但是隻有安西軍那一小團隊伍中火把熄滅了。


    郭儀見狀,又向黑甲大漢開口道:“將軍,請你讓他們熄滅火把。”


    黑甲大漢聽了郭儀的話,舉起手,揮了揮。原本明亮的荒野一下子黑了下來。


    郭儀在黑暗中繼續觀察著,那安詳的村落似乎沒有一點問題,他甚至能看到幾戶人家熄滅了燈火,農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想必是熄燈休息了。


    “怎麽說,郭總兵?”黑甲大漢問道。


    “將軍怎麽看?”郭儀不知道這黑甲大漢的名字,隻能姑且稱唿他將軍。


    黑甲大漢低聲道:“恐怕這村落,是個陷井,那些茅屋裏,恐怕躲滿了全副武裝的金軍。”他看著郭儀的眼睛,從郭儀聽完話後那平淡的眼神中,他明白了,郭儀同他的猜想不謀而合。


    “雖說不知道為什麽我們被陰了,但是我們現在恐怕已經被包圍了。”郭儀笑了笑,總算不再是一點平靜。他聲音雖低,但是許安卻是聽見了。


    “我們隻能衝過村子,一路向西,從銀州繞迴去。來路肯定是被斷了。”銀州是大同西邊最近的關塞,因為地處偏遠,資源匱乏,連金國人都不怎麽打銀州城的主意。


    “若是村中還有人?”


    “一定全死了,說不定屍首此刻正被金國人塞在床下。”黑甲大漢說話的聲音穩定,絲毫沒有因為這個可怕的猜想而有絲毫波瀾。


    郭儀稍加思索,道:“我還是想去確認一下,有可能隻是我們自作聰明。”


    “郭總兵,”黑甲大漢的聲音竟然帶了一絲笑意,“您雖是個猛將,可是不了解金國人。”黑甲大漢對於郭儀這樣一個輕鬆判斷出這是陷井的將領,竟然還是相信村落中有活著的邊民感到好笑。


    “將軍了解?”


    “我當然了解,我叫術虎木,我就是金國人。”黑甲大漢,或者說是術虎木頓了頓,又道:“郭總兵速做打算,天黑了我們是打是跑都得快點決定。”術虎木覺得郭儀聰明,比馬大海強,絲毫不在意地將名字告訴了郭儀,也不怕郭儀知道自己是金國人。


    “我還是要進村看看。”郭儀看著術虎木黑色麵甲下發光的眸子道:“若是事情果真那般,我會第一時間發出信號,希望術虎將軍帶領將士們從西邊突圍。”


    “你能全身而退?”術虎木看著郭儀。


    “不好說。”麵對埋伏好的大軍,再強的個人武力也像是蚍蜉撼大樹。


    “咱倆一起吧,多少有個照應,我不希望你這樣的聰明人早早死在這裏。”術虎木看了看身後安靜的軍隊,他發亮的雙眼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他吹了一聲哨子,像是某種山間飛行的野禽,指了指一邊目瞪口呆的許安。


    安靜的大軍雖然沒有出聲,但是那凝結在空氣中的意誌讓郭儀相信,就是此刻許安調轉馬頭,帶著他們朝暗處的埋伏好的不知數量的金國大軍衝鋒,他們也會悍不畏死地前仆後繼。


    “術虎將軍放心嗎?”郭儀問的是將大軍指揮權交給許安這件事兒。


    “郭總兵的參將總不會弱。”


    郭儀聞言下馬,拍了拍一邊因為各種刺激還在恍惚中的許安,道:“一會兒,看我的處境,若是我和術虎將軍在村中遇襲,你就帶著大軍衝進村子,明白了?”


    許安點點頭。


    術虎木也下馬,將身上的甲胄扔在地上,把長刀斜著插在腰帶裏,以為身體雄壯,竟然也能將刀的形狀掩藏起來。他將麵甲也摘下,暴露在月光下的竟然是一張有些俊朗清秀的臉頰,同他的麵甲和作風,截然相反。


    郭儀本就沒有穿甲胄的習慣,為了掩蓋身份,甚至還將長劍留在馬上,隻在腰後別了一把匕首。


    兩人就這樣往踏著小道往村中去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初雪消融後的泥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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