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穗送走了梁思轍,轉身緩步迴到屋內時,隻見陳婉正斜倚在柔軟的貴妃榻上,目光空洞地凝視著窗外,神思似乎已飄向了遠方,就連她開門進來的細微聲響也未曾驚擾到她的沉思。


    “大夫人,”紅穗輕聲唿喚,語氣中帶著一絲猶豫與不解,“您……為什麽不讓二公子來看您?”


    陳婉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夾雜著無奈與哀愁的微笑,“紅穗啊,我是梁家的大夫人,而他是梁家尊貴的二公子,如今府裏人多嘴雜,我們理應避嫌,以免給人落下話柄,徒增是非。”


    “可是,夫人,”紅穗滿臉的擔憂,似乎還想再爭辯些什麽,“二公子他……”


    “別可是了,紅穗。”陳婉輕輕打斷了她的話,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你隻需要牢牢記住這一點,至於你心中想說地那些話,就都忘了吧,再也不要提起。不然,對我們都不好。”


    說到最後,陳婉的語氣已經變得異常嚴肅,那雙平日裏溫柔如水的眼眸此刻閃爍著不容挑戰的堅決,讓紅穗不得不默默點頭,將所有想說的話默默咽下。


    陳婉進京時,登基大典剛剛過去,昔日的靜王經過了一場權力與命運的更迭,已搖身一變,成為了如今坐在龍椅之上,君臨天下的景陽帝,而靜王妃也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就在陳婉抵達京城的次日清晨,皇上便迫不及待地在金碧輝煌的朝堂之上,對那些在奪嫡之路中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為他披荊斬棘、出生入死的一眾官員進行了隆重的封賞,整個大雍朝的權力中心得到了重新洗牌。


    而梁思轍雖然年紀尚輕,但卻憑借著過人的膽識和才智,讓皇上力排眾議,堅持讓他做了太子太傅,雖是從一品,但景陽帝卻並未立太傅,這讓梁思轍一舉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梁思轍得了封賞後前腳剛進梁府打算去找陳婉,後腳宮裏便派人抬來了豐厚的賞賜,梁思轍無奈,隻好折返迴去,命人趕緊將陳婉請來一同接旨。


    陳婉來到前院時,皇上賞賜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已經堆滿了整個院子,不僅將陳婉嚇了一跳,更是讓整個梁府的下人們喜上眉梢,畢竟主子受寵,才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跟在陳婉身後的高嬤嬤也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撼到了,這讓她看到了希望,也更加堅定了留在梁府的決心。


    接完旨後,陳婉便知道了梁思轍任太子太傅一職,這讓她由衷地高興起來,一切又迴到了既定的軌道上。


    她再也不用膽戰心驚地擔心會無意間改變梁思轍的命運,那份壓在心頭已久的重擔終於得以卸下,因而,她眼中的笑意愈發深邃起來。


    梁思轍望著她溫婉動人的笑容,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柔情與滿足,他緊緊盯著她不願移開視線。


    直到陳婉含著笑恭喜道,“恭喜你,小叔,以後可要叫你太子太傅啦。”這一刻,她好像恢複了以往的俏皮。


    梁思轍被這樣充滿活力的陳婉完全吸引住了,他含情脈脈道: “也有嫂嫂的一份功勞。”


    這一瞬的深情流露過後,陳婉卻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迅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恢複了往日的淡然與矜持。


    “嫂嫂可休息好了?”梁思轍低聲詢問,臉上是藏不住的關切。


    “嗯,休息的不錯。”二人邊說邊緩緩朝著正廳的方向走去,步伐默契而和諧。


    梁思轍剛欲揮手示意身後跟隨的一眾仆從退下,好讓兩人能獨處一會兒,陳婉卻搶先一步,微笑著製止了他,“讓她們跟著吧,人多也熱鬧些。”


    陳婉既已開了口,梁思轍自然不可能拂了她的麵子,他微微一頓,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也隻能將那些想要傾訴的話語再次默默咽下,隨著她一起進了正廳。


    等進了正廳的門,二人依照禮數依次坐下,陳婉優雅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地品了一口茶,動作從容不迫,卻讓一旁的梁思轍感到十分不習慣。


    他本就話少,以往都是陳婉主導話題,他隻需靜心聆聽即可,而今這樣滿室寂靜,隻聞茶香與窗外微風拂動樹葉的沙沙聲,對他而言實屬罕見。


    這份難耐的沉默讓他越發感到不適,他隻好率先打破了這份寧靜,“嫂嫂,漳州城如今怎麽樣了?可還安穩?”


    “一切都好,”陳婉輕輕放下茶杯,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安心,“有了楊主簿坐鎮,一切都處理得井井有條,應是無憂的。”


    陳婉的迴答再次讓正廳陷入了沉靜,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微妙的氛圍,梁思轍再次開口問道:“嫂嫂,就沒有什麽想問我的嗎?關於救駕之事或者是……其他?”


    陳婉心中暗自歎息,她知道梁思轍能解決秦海全和劉茂,率領綏南軍進京解救靜王,其中曲折驚險定然是充滿艱辛的,她雖然好奇,卻不能再給他希望了。


    於是,她強裝歡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裝作不在意地迴答說:“你的英勇事跡,如今在街頭巷尾都已經傳遍了,我當然也已經從各種渠道知道了。你做得很好,梁家因你而榮耀。”


    梁思轍聞言,一股失望湧上心頭,旋即,他又開口問道,“齊邕他們何時迴的蘇州?臨走時他的腿怎麽樣了?”


    “你走後不久,他們就啟程迴蘇州了。”陳婉的迴答依舊簡潔明了,“至於他的腿,我重新給他請了一個大夫,隻要好好休養,應是無大礙了。你不用太擔心。”


    “那他走時……有沒有說什麽?”他的聲音不自覺地低了幾分,顯得有些猶豫不決,仿佛害怕聽到自己不願接受的答案。


    “說什麽?沒有啊。”陳婉輕輕搖了搖頭,迴答道。


    這讓梁思轍的心中稍微好受了一些,暗自想著該找一個怎樣的時機和陳婉繼續他們在漳州時未說完的話。


    可自這一天以後,他竟再也沒能尋得機會單獨和陳婉見麵,每次去她院子,要麽是有一堆的丫鬟婆子在,要麽就是紅穗過來說她已經歇下了。


    他雖然在陳婉進京的第一天就已經敏銳地察覺出了不對勁,卻還是帶了一絲期盼,但幾天時間下來,他再是不願相信,也不得不接受陳婉是在避著他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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