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伴讀,讓你在房裏等著,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彭公公扶起已經跪得雙腿發軟的沈鶯。


    沈鶯當然不敢說真話:“急著找恭房,東宮不熟,不小心走錯了地方……”


    彭公公整理了一下手中淩亂的拂塵:“你這行為是大不敬,太子殿下最討厭別人碰他。以後再這樣,出了事可別怪我不提醒你。”


    作為一個下人,自然希望這個散財童子留在東宮多待些日子。


    沈鶯乖巧地點了點頭。


    他的忠告反而勾起她的興趣。


    跟在彭公公立刻遞給他一顆金花:“全知全能的彭公公,請跟我好好聊聊殿下的忌諱吧……將來我在東宮做事時,自然會小心謹慎,盡心盡職做好伴讀。”


    見沈鶯這麽懂事,彭公公笑著將東宮的各種規定一一道來。


    自小就相貌出眾的祁煜軒,小時候還不會說話時,那粉嘟嘟的小臉蛋經常被姨母、舅媽“疼愛”地捏著揉著。


    因此,當他長大到能夠清晰表達自己意願時,便嚴禁他人靠近,甚至日常生活中的梳洗更衣等事務都親自完成。


    聽到這裏,沈鶯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堂堂太子竟然會有這種奇怪的習慣。


    以後想要子嗣滿堂該怎麽辦呢?


    八卦聊天怎麽少得了瓜子呢?


    她隨手從口袋裏抓了一把,嘴裏含糊不清地問:“我發現這東宮裏似乎也沒什麽宮女和侍從,難不成是殿下也討厭人太多?”


    聽著旁邊傳來的嚼食聲音,彭公公共情瞥去一眼答道:“殿下喜靜,所以除了寅時、午時以及戌時這幾個固定時間外,其餘時候所有人員都必須呆在各自院落內工作。記得以後一定要遵守規則,要是誤闖禁區,麻煩就大了!”


    “放心吧公公,我一定會規矩行事!”


    說這話時,沈鶯一手握著瓜子,另一手捧滿了殼,嘴裏麵還塞著剛咬破的仁兒。


    瞧著這架勢,彭公公也隻能再次搖頭歎息了。


    來到大殿前,在彭公公示意下,依依不舍扔掉手中的零食後整理好衣服步入其中。


    隻見兩側站著幾位必要的隨侍者外,正中位置還有兩名年輕男子站在那裏。


    左邊穿淺黃蓮團圖紋寬袖長袍戴玉冠的年輕人,麵容溫和舉止儒雅,正是當朝宰相之子——曹玉楓。


    而右側那位,則身著紅色圓領緊袖長衫頭戴銅扣皮帽僅束半頭發的年輕人則顯得英武豪邁許多,他是名門之後魏錦睿。


    文才橫溢的曹玉楓加上武藝高強且財力雄厚的魏錦睿,再加上原本就在場但並未直接描述身份定位為富豪之子的沈昊。


    如此搭配顯然是為了給將來登上皇位做足準備。


    祁煜軒真是算計得長遠……


    自從穿越而來那一天開始,沈鶯就明白一個道理,在強者麵前要學會藏拙。


    在這皇宮裏,反派因自負而亡、龍套們因為多管閑事丟掉性命。


    初來乍到的她隻想活久一些。


    就這樣,帶著保持距離,友好相處的心態,她主動上前向未來的同事們打招唿:“二位好,在下沈昊”。


    顯然,沈鶯的模樣又一次讓人吃驚了。兩個人都呆住了,沒立即迴答。


    見他們不說話,沈鶯的笑容逐漸變得尷尬。


    長得像女孩子怎麽了?


    至於一個個的這麽驚訝?


    曹玉楓看了她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有點失禮,連忙施禮:“抱歉,沈公子。”


    沈鶯微微點頭。


    曹玉楓給人的感覺跟小說中的一樣,每一個舉動都有大戶人家的樣子。


    “切”魏錦睿和曹玉楓完全不一樣,他一臉不屑地說:“沈煜翰的兒子,居然長得像個娘們。”


    她雙手叉著腰,生氣道:“你說誰像娘們?”


    “你這還生氣了,你看什麽呢?你眼睛可以噴火呀?”


    “我要是真能,就把你那嘴燒焦再說!”沈鶯說著話,但其實並沒有真正生氣。


    雖然她的確是女娘,但她可不能就這麽認輸,因為沈昊不可能沒有任何反應。


    魏錦睿抱起手,笑得很得意:“就你這麽個小個子,頂多噴出來也隻能熏到我的衣服。”


    沈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正打算跟魏錦睿辯論幾句,這時外邊的人來報,太子殿下到了。


    她豎起兩根手指,對著眼睛再指向魏錦睿的眼睛,用一種現代人的方式表示:我記著你呢。


    魏錦睿一頭霧水,搞不清楚她要幹嘛。


    祁煜軒想培養些文武官,所以整整一個時辰,他就和曹玉楓、魏錦睿聊起了朝廷裏的爭論、邊境上的戰鬥,聊得津津有味。


    站在二人後麵,被直接忽略了的沈鶯覺得有點茫然。


    這些東西對她來說太無聊了,為什麽不能坐下來,喝口茶,嚐點兒點心,然後慢慢聊聊?


    現在弄得像是開會一樣,祁煜軒舒舒服服地坐在椅子上,手下的人一站就是一個時辰,誰能受得了!


    還有,先前弄掉了腳上一個翡翠盤之後,鞋子另一邊就開始往下墜了。


    看著他們三個聊得起勁,沈鶯悄悄挪了過去,最後找到了大殿一側靠上的台階坐下,開始專心致誌地修理那隻瑪瑙盤。


    她的小動作在台上看得一清二楚。


    從沈鶯一移動開始,祁煜軒的眼神就沒離開過她。


    看見她在那兒坐了下來又開始對付她的靴子,覺得很有趣,嘴角忍不住上揚了。


    此時正在激情談論國防事情的魏錦睿看到祁煜軒忽然笑了笑,心裏慌張起來:“殿下,我講的東西有問題嗎,讓你笑了?”


    祁煜軒馬上控製住自己表情,認真地說:“沒沒沒,魏兄的觀點很有道理,讓我很受啟發。”


    “能在殿下前麵討論這些問題,對我來說是一種榮幸。”


    魏錦睿感到很滿足。


    旁邊的曹玉楓發現了祁煜軒的目光似乎在別處徘徊了一下,迴頭一看發現……


    沈昊正在摳腳?


    祁煜軒輕敲了幾下椅子把手,對身邊的人發問:“沈昊怎麽看這個問題呢?”


    聽到這句話後,魏錦睿也轉頭看了看是誰被叫到了。


    誰叫我啊?


    那邊還在修鞋子的沈鶯突然聽到聲音,嚇得全身一顫。


    見她居然在地上坐著,做出不得體的行為。


    魏錦睿又驚又氣,快步走到沈鶯麵前,厲聲指責:“你怎麽敢隨便坐下!”


    話音剛落,隻見沈鶯手中的玉盤被扔了出去。


    因為她坐在較高的台階上,那個玉盤飛了起來,最終正中了站在最前頭的魏錦睿的臉上。


    “啪”一聲響,好像扇了魏錦睿一個耳光。


    沈鶯急忙站起身來:“你沒事吧?”


    這已經是五月初夏時節。


    那玉盤質地圓滑,加上之前魏錦睿一直與人激烈交談了許久,滿臉大汗,因此玉盤貼在他的臉上怎麽也拿不下來。


    旁邊的人看了這個場景都忍不住偷樂,尤其是離得最近的曹玉楓,幾乎笑出了聲音,勸和的話都說不出來。


    祁煜軒更是笑彎了腰,把頭低了下來,試圖隱藏自己憋不住的笑容。


    雖然沈鶯也覺得好笑,但她不敢笑出聲,隻能強忍著不讓表情失控,怕被那位武力值拉滿的小將軍聽見會生氣報複。


    當魏錦睿終於把那塊黏在他臉上的玉盤拿開時,臉頰上留下了紅色的印記。


    “沈昊,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憤怒地質問道。


    “這都是因為靴子的緣故。”沈鶯指著自己的鞋子,一臉無辜地說。


    “沒有得到殿下的許可,你就斜坐在台階上擺弄鞋,還把那個玩意兒扔到我臉上。你要對我不滿就直說嘛,何必要搞這麽多事!”


    魏錦睿非常惱火地喊著。


    沈鶯不想再多說什麽辯解的話:“剛才我左邊靴子上麵掉下的玉盤也是不小心打到了殿下手上,難道這也是我對誰不滿的意思嗎?看來是魏大人太敏感了吧。”


    聽到這話後,魏錦睿立刻轉頭看向站在上方的殿下祁煜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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