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小心磕到的,沒什麽……”


    明華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肯說實話。


    他不願意說,顧明珠就假裝不在意。


    她收迴了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地道:“先吃飯,我明天自己去學校問老師。”


    一聽她說要去學校,顧明華就坐不住了。


    他嘴巴囁嚅了好幾下,最後還是說出了口,“我跟國棟打了一架。”


    “打贏了?”顧明珠問。


    她這話一落地,顧明華就愣住了,“姐,你不罵我?”


    “你不是那種胡來的孩子。”顧明珠說,“肯定是國棟說了什麽,不然你不會動手的。”


    她穿來的時間是不長。


    但光這大半個月的相處,她就知道明華很懂事。


    他怕給自己增加負擔,都恨不得將家裏的大小家務全部做了。


    學習跟不上,他也不急。


    問自己一遍,然後就躲在角落裏念個十遍二十遍。


    就這樣的孩子,怎麽可能會主動找人打架!?


    聽著自家姐姐說的這些話,顧明華眼淚歘地就落了下來。


    下一秒,他就一頭紮進了顧明珠懷裏,嚎啕大哭,“他帶頭說我是野孩子,說我沒爸沒媽!”


    “他還說你大學畢業了,可以嫁人了!”


    “到時候你結婚了,我就跟村裏那些沒人要的流浪貓流浪狗一樣……”


    “嗚嗚嗚嗚,我不是沒人要的野孩子!我不是!姐,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吧?”


    顧明珠都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小家夥又磕磕巴巴地道:“我做飯,我掃地、洗衣服,我也會好好讀書,姐,你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他是怕自己不要他,所以這些天才會一放學就乖乖寫作業,還拚命的幹家務。


    顧明珠心酸得不行,喉嚨也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難受得很。


    就連眼眶,也是泛紅了的。


    她用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寵溺地道:“傻瓜,你是我弟弟,我怎麽可能不要你?”


    小家夥從她懷裏抬起頭來,問:“你結婚了,也要我?”


    “別說結婚了,就算是姐姐七老八十了,也要你。”顧明珠摸了摸他的頭發,“你現在不是野孩子,以後也不會是野孩子。”


    “真的?”小家夥眼睛紅通通的,聲音也沙啞了。


    顧明珠嚴肅地點了點頭,“當然是真的。”


    聽到她這麽說,顧明華才鬆了一口氣。


    但下一秒,他又有些心虛,“姐,要不你還是打我一頓吧。”


    “嗯?”顧明珠有些疑惑。


    他吸了吸鼻子,一邊摳手一邊說:“我把國棟的牙打掉了。”


    大伯母最疼國棟了。


    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打自己。


    如果非得要挨打,他寧願被姐姐打。


    顧明珠瞪大了眼睛:“今天打的?”


    明華剛要點頭,鄧紅梅與顧建國的聲音就在外頭響了起來。


    “哎呀!國棟不是已經說了麽,是他自己先帶頭惹事兒的!”


    “人家老師都已經罰過明華了,你還找明珠說什麽?”


    “再說了,小孩子打架是常有的事,你沒必要將事情鬧大的。”


    鄧紅梅不服氣,“小孩子打架是正常,可他顧明華下手也太狠了些!國棟的門牙都被打掉了!”


    自己的門牙就是因為顧明珠那個賤人才掉了的。


    如今她兒子的門牙也沒了。


    她怎麽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哎呀,國棟不是說了麽,他自己被打得掉了牙,明華也沒占著什麽便宜。”


    顧山一路勸一路攔,最後還是沒攔住。


    鄧紅梅砰砰砰地就要砸門。


    顧明珠卻率先一步,先把門打開了。


    而且她也沒給鄧紅梅惡心人先告狀的機會,一開門就直接罵了起來:


    “你們來得正好!”


    “國棟帶著幾個同學在學校裏欺負明華,還說他是沒人要的野孩子!”


    “拉幫結派孤立明華也就算了,他還帶頭打明華!”


    她說著就將明華的袖子挽了起來,“你們瞧瞧,明華都被打成什麽樣兒了!”


    鄧紅梅看到顧明華那青青紫紫的手臂,當即就愣了一下。


    但她心疼的是自家兒子,“明華這隻是胳膊受傷,可國棟的門牙都被他打沒了!”


    “國棟以多欺少,被打掉了門牙,那是他沒本事。”顧明珠說,“明華還手,那是他正當防衛。”


    “我剛還說明天得找老師要個說法呢,既然大伯母也覺得不滿,那咱們讓老師們評評理,看看這件事到底是誰的錯!”


    自家兒子以多欺少,最後還被打掉了門牙,鄧紅梅哪裏有臉去學校鬧。


    她聽到顧明珠這話,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不去、也下不來,別提多難受了。


    顧山見她被顧明珠懟得死死的,便連忙與顧明珠姐弟倆賠不是。


    道歉以後,他拉著鄧紅梅就往外走,“迴去了!今天我們家已經夠丟人的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家都成1隊的過街老鼠了!”


    老的惹事兒也就算了,小的也不消停。


    再鬧下去,誰願意跟他們家來往!?


    先前隊長在文化室也明確說了的,這事情,下不為例!


    若還有這種事情,他們家就要村委通報批評了!


    鄧紅梅也知道今天的事都是自家理虧,便不好再說什麽。


    她帶著一肚子火來,又帶著一肚子火迴家睡覺。


    可她一肚子的火,哪裏睡得著?


    這不,翻來覆去一個多小時了,她也沒能入睡。


    最後實在憋不住,她就將兒子從被窩裏揪出來打了一頓,又對著顧明珠家指桑罵槐了一晚上。


    鄧紅梅罵得口水都幹,顧明珠將門窗一關,一心跟張老板、胖子溝通明天的菜量,完全聽不到別人罵了什麽。


    三人在群裏說了半個小時,最後定下了一人一萬斤的菜。


    香芹、萵筍、菠菜、大白菜、菜心,每種兩千斤。


    第二天一大早,車就來了。


    還沒到五點呢,菜就全部裝上了車,顧明珠就坐在副駕駛上,跟著車一起進了城。


    這一路上,她心情極好。


    她想著今天菜價不錯,這兩萬斤菜一賣,她手裏又能多十幾萬存款。


    明天再賣一天菜,三十萬的貸款就有著落了。


    可她不知道,不遠處的屋頂上有個人,恰好看到了車子從她家門口開走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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