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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陽開幕,經曆了一夜的期待與驚恐之後,清源一行終於在這一日踏上了一天峽之外的土地之上。


    經曆了月餘的路途,贏和身上此時已經完全不見公子做派。


    那錦衣上占滿了各種怪誕的顏色,這一路上雖然妖蹤少見,但些許精怪還是有些的。


    贏和全身被鎖,又反抗不得,此刻心中的怨念已經不加掩飾了。


    這還是那位白大人覺得還得顧忌一些王家臉麵,才下的指令讓一位守衛跟在贏和身後,這才少了他後半路的罪。


    不過月餘不洗澡,此刻贏和的身上也是一言難盡。


    真不知道這幾位姑奶奶把贏和帶到這秦城是為了什麽。


    自從上次那位古統領居然想給清源說親之後,他這些時日就盡量避免和對方照臉。


    隻是同屬一個隊伍,他如今每天還是會收到幾個詭異的笑容。


    “我說周兄,統領上次給我說的那個玉龍街的良家女子相貌極好,我看過她的畫,絕對配得上周兄你這一表人才。”


    王小六此時已經得了一位婆娘的應允,自然對古靈交代的清源之事格外上心。


    畢竟兩人這也是共富貴。


    “剛出來卻是沒想到我居然也有這麽一天,能娶過門一位良家人。”


    王小六自顧自說著,摟了摟清源的肩膀。


    清源蹙眉躲開。


    他並不喜歡這種陌生人間的接觸。


    “王兄家中可有長輩?”


    清源被王小六問得有些煩了,便出言反問。


    被清源這麽突如其來的一問,王小六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隻是本能地點頭:“老母尚在,幾位兄長也分了家。”


    “那你可有告知長輩你應下這婚約之事?”


    清源再問。


    王小六啞然,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婚嫁之事,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兄這邊暫且不說,可有那女子婚書?上可曾言托付王兄?其家中長輩意願如何,王兄和那女子之間可有感情,婚事僅僅相貌而論,胭脂水粉用的精髓了,那滿園紅塵尼誰不比得上良家?”


    見王小六在自己的追問下連連後退,清源止住了話語。


    “我說這些,並無他意,隻是希望王兄莫要自誤,也莫要誤人子弟。”


    這些時日的相處,對於這位王小六,他也算了解幾分。


    一些行為習慣與其市井出身倒是十分貼切。


    但是一些認識,也就是見解卻頗有些不俗,這二者的矛盾讓清源有些看不透這位王小六。


    至於剛才那番話,純粹是因為堅定自己的決心和讓王小六背後的人停止勸說。


    一邊看著此地的冬兒對著古靈道:“統領,這人倒是有些見地。”


    古靈好笑地看了冬兒一眼。


    “怎麽?看上了,之前還對人家冷眉相對,怎麽這下反倒替他說起話來?”


    冬兒俏臉一紅,倒不是被古靈說中了心思,隻是這玩笑卻是開不得。


    “統領又開玩笑,那王小六聽了這周遠的話,若是來找統領你要個說法怎麽辦?”


    “怎麽辦?我們百越國又不是什麽廢物都收,機會給了,得不到佳人芳心,那也是他無能,與我等有什麽關係?”


    古靈撇了撇嘴。


    “這兩人的事先放放,眼下最關鍵的還是大人和那個登徒子,你們切記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雖然有國主的六感絕神咒,但是秦國之中保不齊有什麽世外高人。”


    那冬兒聽了卻是俏臉一揚,有些不屑。


    “這天下若真是有什麽世外高人,那也肯定不會來秦國這種烏煙瘴氣之地,我們百越哪裏比秦國差了,就因為女權,就被天界那幫人坐……”


    “慎言。”


    見冬兒越說越離譜,古靈頓時喝止住。


    “辦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還輪不到你我來操心。”


    冬兒也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吐了吐舌頭,乖乖跑到後麵的隊伍裏。


    就在這時,清源忽然聽到了那這幾日一直在後麵給自己傳音的贏和的又一條信息。


    “太傅是妖!”


    清源不解其意,甚至也不知道這句話所代表的含義,隻是自己一個人繼續走路。


    “你聽到了,你聽到了,你肯定聽到了吧,哈哈哈,隻要你救我,我就不把我將這個秘密告訴過你的事泄露出去,不然入了王宮,他人將我封印解開,我必然拉著你陪葬!”


    清源不為所動,沒有任何迴應,他還在思索著對方透過這段話就哭出來的一些細節。


    太傅是妖,要是他沒有理解錯誤,這位太傅應該就是秦國哪位手握大權的高臣,如此妖物,卻在人類中拜官。


    無論是什麽情況,秦國都將受到周邊各國的製裁。


    但這構不成自己非要幫他的理由,所以這絕對涉及到了一些絕密的事。


    這倒是個麻煩,這些女人護送這位三公子迴秦國,這麽大費周章,肯定不會隻是出口惡氣那麽簡單。


    這一連串的事接踵而來,頗有些陰雲籠罩在清源身上。


    心中下定決心,到了秦城就和眾人先分開再說,他原本的目的也就是混跡入城而已。


    看著清源似乎並無所動的背影,贏和剛剛猖狂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害怕。


    他說出來了,他最終還是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無論對方有沒有聽到。


    但他就是說了。


    這讓他感受到了從所未有的死亡之感。


    “大人,前麵有些情況。”


    突然,前麵的哨兵折返,衝著商隊那邊報告。


    雙嶼擺了擺手,示意不用保密。


    這方地界已經是秦國境地,按照秦國此時的強盛,周圍的妖物躲避都來之不急,怎麽會這麽輕易過來作怪。


    “今年莊稼出了蟲災,秦城外城還有瘟疫爆發,城主那邊正在派人清理道路。”


    聽了此話,那位白大官人都坐不住了,從車駕中走了下來。


    見到貴人,那哨兵的姿態擺的更低了。


    “你說今年有蟲災和瘟疫?”


    “小人親眼所見。”


    白吾到臉上一對招魂眼眯了眯:“這恐怕是有妖人作祟,我等此次迴國,怕是又要起事端了。”


    那雙嶼恭敬站在白吾到身後:“有大人您在,便沒有麻煩的事。”


    白吾到笑著搖頭,隻是這會兒看著周端這邊,眼神中帶著深思。


    “不知道,歲妃是和我等一起嗎?”


    無人迴答。


    那白吾到雖被給了臉色,卻也不惱,隻是站在前方,在等那些開路的人。


    半月宮。


    “平等王在外也有月餘了,我與那東海的婚事也已經定下,派人去協助舍玉完他們將平等王給我帶迴來……”


    隻是未等紫煙說完,在她腰間盤著的黑色鈴鐺便開始作響。


    舍玉完二妖有些驚慌的身影跪在地上。


    紫煙心中一突。


    “發生何事?”


    二妖身形一顫。


    “說。”


    身周護衛抵擋不住紫煙的威壓,也跪在了地上。


    舍玉完這才艱難吐出一句話。


    “平等王……逃走了!”


    “什麽?”


    紫煙心中頓時怒不可遏,他怎麽會,他怎麽敢!


    現今實在是有一股惱怒充斥了她的心頭。


    當即鳳目狠厲,從懷中取出一卷契約。


    正是清源所簽的天道契約。


    “你以為你跑的了?”


    素手攤開,正欲探查一番。


    卻見這契約無風自燃,化為了灰燼。


    紫煙這才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受控製。


    迴到宮中,將鬼姥姥和高月叫上。


    隻是二妖也是頭次見到此種狀況,皆是無法可解。


    思索良久,還是請示一下老祖的好。


    那白麵具隨黑符自燃而現。


    “拜見老祖。”


    紫煙恭敬施禮。


    “何事?”麵具言簡意賅。


    紫煙將之前那般景象說了一遍。


    那麵具由白轉黑。


    麵具前的虛空仿佛統統皆被攪碎一般。


    待得許久,那麵具才重新開口。


    “功德在身,不得了啊,原來如此,我道此人為何輕易許下,哼,隻是這便想逃,也未免太想當然,你且莫急,我去將他再度尋來。”


    說話間,正欲運轉神通。


    卻覺冥冥之中有大難臨頭。


    “何方神聖!”


    那麵具不知何處的真身怒吼。


    紫煙心中也是大感不妙。


    卻見一道黃幡自虛空而來,卷了那麵具收入其中。


    “此番你已壞了規矩,前次饒你一命,還敢再犯,莫不是老夫弟子好欺負不成!”


    那麵具大驚失色。


    “杏黃旗,你是洞……”


    “哼。”


    一道冷哼震響貫耳。


    “我不管你等下輩如何醃臢,但此間因果,你既然種下,那便受罪百年代過,還有你等,妖人篡國,的確好心計,既然是請了長輩作怪,這百年福祚便拿來作陪,我等是無為,卻不是無能,言盡於此。”


    隨那黃幡遠去,紫煙等人一齊癱坐在地,久久無神。


    紫煙此刻卻是情況有些不妙。


    身上原本趨於平穩的氣息,在那不知名的王爺長輩離去後,竟然開始散去。


    鬼姥姥大驚失色,卻又無力阻止。


    隻能將目光投向一邊的黑貓高月。


    高月搖搖頭:“此乃劫數,國主修為因那人得了益處,如今遭了反噬……也不必擔心,隻是沒了幾日之功……怎會如此?”


    就在高月自以為問題不大之時,紫煙身上的氣息在短短片刻內,居然下滑了一個大境界。


    “唉。”鬼姥姥慘淡一歎,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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