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知道他們不會那麽輕易善罷甘休,不過他也沒想到他們竟然……


    和他動手,誰能占便宜?


    所以,在薛霖迴到家後,發現房子裏站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其中一個就是楚江漢,旁邊還站著兩個……薛霖的爸媽!


    “你現在最好入院治療!”楚江漢下命令一般。


    “……我要不去呢?”薛霖笑著反問。


    “去還是要去的,看是主動還是被動!”威脅的語氣太過明顯。


    賭氣進了醫院,


    “我在醫院裏,你不來看看我嗎?”


    “早日康複!”許霂不會去!


    楚江漢和許霂打電話說,薛霖不見了。


    在樓頂的圍欄上,薛霖正坐在那裏吹著風。長長的鴨舌帽簷擋住了他的眼睛,薄唇微抿,一個人坐在那裏有種清冷孤寂的美感。


    同樣是車水馬龍的城市,同樣是熙攘充滿煙火氣息的街市,可是現在看著,他的心裏卻覺得無比空蕩。


    明明他剛醒的時候也是一個人,為什麽那個時候感覺什麽都是新鮮的,萬物有趣,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


    為什麽有些人會前後不一,會轉變得那麽快?


    聽到有人到來,薛霖並不覺得意外,反正,他早就知道許霂一定會找到這裏。


    “你下來好不好?”


    薛霖不用迴頭看,他能猜到現在許霂的表情,他一定心急如焚,他一定束手無措,他一定緊張害怕到手腳顫抖……


    “你想不想知道怎麽才能讓他醒過來?”


    許霂果然不再張口了,安靜地等著他往下說。


    “如果,如果我從這裏跳下去他就能醒,你還會攔著我嗎?”薛霖緩緩地轉過頭,臉上帶著笑意看向許霂。


    “你在騙我!”


    “我沒有騙你,為什麽我會出現?為什麽他跳樓之後我就出現了?”


    “有其他的辦法!”


    薛霖又往前走了走。


    “薛霖你別動!你先下來,我們有話好好說!”許霂小心地張開雙臂,生怕薛霖掉下去。


    薛霖沒瘋,但許霂真的快要瘋了,快被薛霖逼瘋了。


    自從遇到薛霖後,他原本安穩平淡的人生就完全變了樣,每一次,總會發展到與生死相關才會罷休。


    許霂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可是現在,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薛霖出事,哪怕是出事的可能也不行。


    “如果我跳下去……你是會擔心我摔死,還是他再也醒不過來了?”


    “薛霖我求求你下來好不好?我求求你!別嚇我好不好?”許霂的聲音在顫抖。


    如果薛霖現在迴頭,他會見到最狼狽不堪的許霂。


    許霂是真的怕薛霖會想不開直接跳下去。


    畢竟,跳樓這件事,薛霖不是做不出來。


    “你總是叫薛霖,可我不是他!你到底能不能把我們兩個分開!”薛霖有些崩潰的說道。


    “可是他才是薛霖,是這具身體的主人。”


    “是啊,等他醒來我就又要消失,這個世界隻有一個薛霖,而我,從來就沒有存在過。”


    “薛……”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卻讓許霂無法再開口喊出來那兩個字。


    “嗬嗬嗬嗬……”薛霖苦笑著,聲音都在發顫,“你口口聲聲搶了他的身體?可這身體本來就是共有的,你憑什麽說是我搶了他的?”看似質問更多的是委屈。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會醒來,我以為我會永遠在他的身體裏看著你,通過他來看你。”


    “是,我現在占據著這個身體,你們都很著急吧?怕他醒不過來,怕我這個冒牌貨霸占他的身體讓他醒不過來,嗬嗬嗬……”


    一陣風帶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雨。


    這雨來得真是時候,許霂抬起頭,這雨來得及,極速落下的雨砸在他臉上讓他睜不開眼。


    冰涼的雨滴砸在臉上才讓薛霖稍微清醒了一點。


    “哲學裏說存在即合理,那我有什麽錯?我隻不過是終於有了一小段時間可以自己掌握這具身體,我也想真真切切地感受這個世界,目之所見,耳之所聽都是我可以親自觸摸到的,我就隻是想和我在意的人在一起有什麽錯!”


    從醒來到現在一個多月的時間裏,他也在努力地感受著這個世界。


    從前沒有機會,他隻能通過別人看這個世界,可他也有自己的意識。


    除了剛醒的時候他不太適應,但是後來他所有的時間都給了許霂,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一天又會消失。


    “在這個學校裏他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也看見你了。”


    “你們所有的事我都能看到。”


    “我能感受到他對你的感情,我作為身體的一部分我沒辦法控製自己。”


    “他可以近距離接觸你,可以和你說話,和你麵對麵,和你碰觸,我隻能遠遠地看著。”


    “我有時候很怕你對他有迴應,我怕你喜歡上他……”


    薛霖哽咽地說著,雨水淚水混在一起,手根本來不及擦。


    “對不起,對不起……”許霂不停地低聲說著三個字。


    薛霖哭的太讓人揪心讓許霂也忍不住落淚,這幾天壓抑著的感情趁著這場雨發泄了出來。


    “如果……非要你在我們兩個人中間選一個呢?你選擇誰?”薛霖望著許霂的目光如炬,口中的話說得輕描淡寫。


    其實薛霖也不在乎這個答案,隻是,萬一他願意騙騙自己呢?


    “抱歉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這些……”許霂試著去解釋。


    可是這件事又怎麽能怪許霂呢?他怎麽會知道和自己朝夕相處的薛霖會是兩個人,而且都在喜歡自己?


    “對於你說的感情,我無法給你想要的迴應,我現在……甚至還……無法接受這樣一個現實,可是如果你一定要問我會選擇誰……你也一定有答案吧!”許霂隻想安撫住薛霖,怕他掉下去。


    “你怎麽會選擇我呢?嗬嗬……我怎麽會沒有答案呢?”薛霖臉上的笑容變得慘淡。


    是坦然接受更是無可奈何。


    他不死心地再次開口問,“那……你會記得我嗎?在同樣一張臉下,還存在著一個我?”


    我知道人不能太貪心,可那天我坐在你麵前和你對視的時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們能在一起很久很久那該有多好?


    如果,這個世界上我是那個存在的人,是不是就可以理直氣壯地站在你身旁了?


    薛霖一直不願意放棄的原因無非是許霂,可是現在,一切都在證明他的一廂情願,他留下來又有什麽意義?如果換作那個人的話,最起碼能讓眼前這個人開心……不是嗎?


    “既然……你不選擇我,那……就後會無期吧!”薛霖突然抬起頭朝著許霂,嘴角緩緩勾起,留給了許霂一個笑容。


    轉身,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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