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霖連著兩天沒來上課許霂也沒發現異常,隻覺得他逃課成性,不來也好省得見麵尷尬。直到陳瑤上課的時候不經意間說出來薛霖請長假了許霂才知道。


    “老師,薛霖他……請假了?”下課的時候陳瑤還沒走出教室門口就被許霂叫住。


    “嗯,他爸爸打電話給薛霖請假了。”陳瑤如實相告。


    “有說是因為什麽嗎?”


    “沒有,薛霖爸爸隻說請段時間假,沒有說因為什麽,至於多久他也不清楚。”陳瑤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身為高三的班主任,他最怕聽到的就是學生請假,尤其是請長假。哪怕她在電話裏一再強調若無必要事情不要耽誤孩子學習,但是薛霖爸爸卻執意要請假,她身為一個老師也不好說什麽。


    “那……”許霂還想問點兒什麽卻被陳瑤打斷了,“他的事你先別太關心,好好管管自己吧,我還有個會,有什麽事有空再說。”


    迴到教室,許霂走到薛霖的位置上停了下來,這個位置……從前他總是坐在旁邊的位置上給薛霖講題,這是一個見證了他們從見麵,相識到相知的位置。


    第一天那張桀驁不馴的臭臉……


    手上轉著筆,仰著臉眼神卻從未聚焦黑板的側臉……


    有意無意地看向自己這邊……


    開始坐到他身邊給他講題,遇到怎麽都聽不懂的題薛霖會想著放棄,會冥思苦想他講過的一道題……


    帶一副耳機聽同一首歌……


    ……


    太多的迴憶一股腦衝出來,讓許霂有些受不了。


    這段時間一直有意避開薛霖,以至於他才離開這裏兩天,許霂就覺得好像過了好久一樣。


    他怎麽了?為什麽請假?是因為自己嗎?


    許霂不能否認自己在擔心薛霖,但是他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即便重來一次,他還是會說這些話,因為他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畸形的愛。


    許霂坐在了薛霖的位置上,翻開了他桌麵上的筆記。


    上麵是他曾經講過的各種例題,錯題,紅色藍色黑色筆芯將步驟清晰分明地標注出來,字跡工整好看……這哪裏看得出來筆記的主人曾經是個根本不學習的人?


    看著這一道道熟悉無比的數學題,每一道題都是他們曾經關係親密無間的見證,他甚至能想起來講這道題時薛霖的反應。趴在桌麵上泄氣說不會不學了,或者興奮地表達自己聽明白了……


    才兩天,卻恍如隔了好久好久。


    從前沒發現,今天翻了大半本後,他越看這個字體隻覺得越熟悉,想了好大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這不就是自己的字體嗎?


    許霂以前練過一陣瘦金體的字,所以後來他寫正常的行楷都或多或少帶著一點兒瘦金體的影子,一般很少會有人寫這樣的字。


    他翻開筆記的第一頁,上麵是薛霖最開始寫的字體,隻是正常的行楷,越是往後翻,這個字體才變得越來越像自己的字體。


    難道,他是在模仿自己的筆跡嗎?


    “你不覺得我們兩個的字很像嗎?”


    “是有點兒。”


    原來呀原來,他真的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做了這麽多事。


    就在他隨手就要將筆記合上的時候,筆記的中間一張空白的字吸引到了他。


    許霂:133……


    這不是自己的名字和手機號嗎?為什麽會記在這裏?


    “許霂?”


    “許霂!”


    “班長,老師叫你上去講題!”


    “哦哦哦……”直到前邊的同學轉過頭來提醒許霂,他才恢複神智,看著齊刷刷看著自己的同學,許霂連忙看向了黑板。


    “怎麽迴事你?注意力集中!”化學老師看著有些窘迫的許霂有些嚴肅地提醒道。


    “抱歉老師,我會注意的。”


    “這道題會做嗎?”


    “哪個?”


    “226頁第四道題。”


    許霂匆忙看了一眼題目後直接走上了講台拿起粉筆開始講。


    看著許霂這副從容的樣子老師才放心,畢竟許霂可是全校的希望苗子,他們可不想許霂會有什麽意外。


    同樣的事在第二個老師這裏也發生了,但是陳瑤不是那麽好糊弄的,“許霂,怎麽迴事?薛霖走了,把你魂兒也帶走了?你倆關係就好到這種地步了?”


    “我……”


    “是不是因為他不在你現在學習都不重要了?”


    “不是老師,我……我隻是……都是同學,他現在發生意外了,我真的有點兒擔心。”


    “知道你重情重義,但是這個學期馬上就結束了,還有幾天就考試了,考完就放假了,這個學期就結束了,你現在這狀態?”


    “老師,我會注意的!”


    在學校裏思想不集中,在外邊兒他的腦子依然亂。走在迴去的路上,他的腦海裏也總是浮現薛霖的身影。


    “你家也這個方向嗎?我們以後可以一起了。”


    “那你迴去吧,明天早上記得上課!”


    “上車,迴家!”


    “我們去吃點兒東西吧?”


    “你喜歡什麽樣的……”


    “你背我迴去吧?”


    ……


    兩個人並肩往家的方向走……


    第一次碰觸他身體時候他的抗拒到後來與他離得再近他都不再抗拒……


    昏黃的路燈下他柔情似水的目光……


    原來記憶好也是一種痛苦啊,當所有的迴憶一幕幕浮現腦海,所有腦海中的畫麵與現實的寂寥接壤,那種悵然若失才是最要命的。


    就是到家了關上門抵在門上,他都能想起來薛霖用胳膊把自己撐在他與牆中間時的畫麵。


    那時候他眼睛裏明晃晃的情誼,自己怎麽就睜眼瞎選擇忽視呢?


    “我們一起打遊戲吧?”


    “我困了。”


    “我餓了。”


    “我害怕。”


    “因為我想保護你。”


    “我有喜歡的人了。”


    “如果你想,可以一直在上。”


    “我中意你啊!”


    “真想把你娶迴家……”


    “做自己想做的事,和喜歡的人!”


    ……


    每一次的“告白”,每一次的四目相對眼神交匯,他的一字一句,一舉一動都是在一步步靠近自己,從一開始的試探到後來的放開,薛霖從來沒有壓抑過自己的感情。


    這麽多的迴憶湧來,他根本沒有喘氣的機會,壓的他覺得頭痛心累,隻想躺床上睡一覺。


    可剛一到床上側身躺著,睜開眼仿佛就看到薛霖躺在對麵睡得無比安詳,他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那張好看的臉,但是,他怎麽摸得到?


    為什麽呢?為什麽會遇到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會變成喜歡?為什麽你不是一個女的?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睜開眼望向天花板,可是那張臉好像又出現了,是那天晚上薛霖對他……的畫麵,這樣的場景一幕幕浮現,讓許霂胸口有些悶得上不來氣。


    薛霖啊薛霖,我怎麽就遇上你了?


    一個星期了,薛霖還是沒一點消息。


    他好像……突然就從這個班級消失了,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班裏也沒有人提起過他,好像這個人從未出現過除了那個空的位置證明薛霖在這裏待過。


    薛霖好像……也從他世界消失了。


    一個把他的世界攪成一團亂麻的人在弄亂他的心之後就抽身離去,再沒有一點消息。


    可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他口口聲聲說的不就是讓薛霖滾,滾出他的世界?為什麽現在又這副樣子?


    許霂覺得自己的心裏,仿佛有一隻蠶在不斷蠶食著他的理智,有一個聲音讓他想要去找薛霖。


    他的腦海中幾乎全是薛霖的身影,吃飯,走路,睡覺……他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每天晚上都會失眠,甚至做夢也會夢到薛霖那張帶著淚破碎感十足的臉,那張讓他無比心疼的臉。


    他給薛霖發過消息,但是沒有迴應。


    他總是看著手機,希望手機突然收到一條消息,上麵寫著發送人是薛霖,可是從來沒有。


    他怎麽樣了?


    現在在哪兒啊?


    他一定特別傷心吧?


    許霂開始不斷地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說的話太重了?


    他明明那麽單純,隻是不懂感情才會誤入歧途,明明可以好好和他說的?


    他身體不好,會不會突然生病?


    一想到這兒,許霂又慌了,他怕薛霖出事。他怎麽能沒想到這一點,薛霖應該不至於這麽絕情一點消息沒有?會不會真的出事了?他想到了那天去到薛霖家裏薛霖那個狀態。


    可千萬別出事了!


    一放學他就朝薛霖家裏跑去,生怕自己慢一點薛霖會有什麽意外。


    可是當他慌忙趕到的時候才發現薛霖家地大門緊閉,他試著敲了很久的門,也喊了好幾聲,可是沒有人迴應他。


    許霂隻得失魂落魄地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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