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對著紅孩兒咧嘴笑了笑:“你師父如果提起過我,你還會信我的話?”他可不是什麽德高望重的高僧,而他也不認為小徒弟會誇獎他。


    紅孩兒微仰著頭,一雙圓瞳看著玄奘反問道:“為什麽不呢?”


    “紅孩兒,你要跟隨觀音大士潛心修行。”玄奘笑而不語,那說話的就是孫悟空。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滿懷著惡意,帶著嗜血而殘忍的目光。


    盡管隻是一閃而逝,但紅孩兒很敏銳的觀察到了,孫悟空從不是良善之輩也隻有他師父相信孫悟空這層皮,或許還有他爹和他娘吧。


    每個人都會從自己的角度去看別人,然後使他添加上色彩。


    事實上從紅孩兒這個角度,能夠看到悟空神色的還有玄奘。


    不住在心裏無奈地笑了笑,悟空這是真的把小徒弟當成寶貝疙瘩了,撅跑一個小輩兒就這麽開心神色都收斂不住了。


    師父看徒弟那是怎麽看怎麽可愛。


    悟空一甩手五個金箍兒出現在手上,挑出兩個手鐲:“觀音大士對我講,這兩個戴在你的手上,讓你從此再拿不得兇兵作惡,你可願意。”


    悟空對待著金箍的態度極為輕佻,不外乎和他頭上的一個作用,用來管教人的。


    紅孩兒死盯著孫悟空,終是卸了氣,將雙手伸了過去。


    悟空利落的給紅孩兒戴上了這金箍兒,遇肉生根,從此再不得脫離。


    鐵扇公主哭的都沒有聲了,任由牛魔王扶著。


    牛魔王要捂住鐵扇公主的眼睛,不想讓她再看,心如刀割也莫過於此了吧。


    手掌被撥開,即便哭的淚眼婆娑,鐵扇公主也要睜著一雙美目看著,淚珠成串,舊痕未幹新淚複轍。


    “阿彌陀佛。”玄奘雙手合十,不再看,結果已定,這場結束了。他們離西天大雷音寺又近一步了。


    孫悟空不為周圍其他人的表現所動,又取出兩個腳鐲:“這兩個套在你的雙腳上,你從今往後再也無法,四處為禍。”


    紅孩兒垂下眼簾,他輸得一敗塗地,點點頭示意悟空可以動手了。


    雙腿合並攏,一對金腳鐲扣上了腳踝。


    “最後一個項圈,是套在你的脖子上的,戴上之後俗世種種皆如過往雲煙,紅塵往事再也和你無一點幹係,你有什麽想和你爹娘說的麽?”


    孫悟空到底不能對自家兄弟無動於衷,給紅孩兒留了個留話的機會。


    這個頸圈可以直接把人渡成佛門中人,比他這個緊箍咒可是效果明顯的多。


    紅孩兒掃了一眼牛魔王和鐵扇公主交握的手,扯扯嘴角笑了笑:“如果你們以前就能這樣該多好。”或許他就不會經常不迴家了,也不會...多想無益。


    “我不能在你們身邊盡孝了,有時間給我生個妹妹吧。不要弟弟,不然像我一樣又該讓你們生氣了。”


    “寶寶。”泣不成聲,鐵扇公主認真聽著紅孩兒的每一句話。


    紅孩兒轉移視線看向玄奘:“大師,給紅孩兒捎句話吧,告訴師父,紅孩兒有愧師父多年教導,未能將榮耀給他。”


    拿出他給金明墨準備的新的火鳳凰小葫蘆。


    正在觀察屋子建築的玄奘,聽到了紅孩兒的話點點頭,接過紅孩兒給的東西,悟空沒有阻止那就是同意給了。


    悟空嘲諷的笑了笑,傳音給紅孩兒:榮耀?你有什麽榮耀可以給鈴鐺的,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我的影子。


    紅孩兒的臉色本來就因傷而慘淡,聽了這話更是又蒼白了一個度,要說他現在有什麽遺憾,大概就是不能再見鈴鐺一麵了吧。


    聽了這話的紅孩兒本想再讓玄奘轉達幾句話的,現下也隻是囁嚅了一下,吐出三個字:“動手吧。”


    悟空手一拋,將金項圈套在了紅孩兒的脖子上。


    幾乎是在落下的那一瞬間,紅孩兒的眼睛裏的神采就變了,沒有了恨沒有了愛,沒有了不舍,也沒有了遺憾。


    悟空對於這個效果是很滿意的,這樣就不會再擔心紅孩兒再來糾纏他家鈴鐺了。


    “寶寶。”撕心裂肺,鐵扇公主甩開牛魔王仆倒在紅孩兒的腿邊。


    “你再叫我一聲娘吧,再叫我一聲娘啊。”好好地一個美婦人現在狼狽的像是被趕出蜂巢的雄蜂。


    “施主請多保重吧,紅孩兒已經一心向佛放下紅塵種種事情了。”淡漠而不是冷漠,那是一種對陌生人的漠視,他已經不是紅孩兒了。


    鐵扇公主抓著紅孩兒的手無力的垂下,大音希聲,大哀無淚,鐵扇公主整個人仿佛都軟在了地上。


    剛硬如牛魔王這時也是禁不住的潸然淚下,紅孩兒,恨恨的捶了下地都是他的錯。


    紅孩兒開始五步一拜,十步一叩首的向南海普陀山走去。


    悟空皺眉,攔下紅孩兒:“你這是做什麽?”


    紅孩兒腳下不停,目不斜視:“紅孩兒身負血債,今皈依我佛,當五步一拜,十步一叩去往紫竹林洗清身上的罪孽。”


    身上的衣服隨著這句話的出口,由紅白小褂,小短褲變成了一身素淨的衣衫。


    佛門正式為紅孩兒敞開。


    玄奘、悟空、牛魔王夫妻兩個跟著紅孩兒一塊兒走。


    悟空和玄奘是要迴去找八戒他們,牛魔王夫婦是要跟著紅孩兒。


    在路過小兒國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拿著爛菜葉子和臭雞蛋砸紅孩兒,嘴裏還謾罵著,道路兩岸哭聲震天,他們是在哭他們死去的孩子。


    八戒扶著金明墨,金明墨的手掐的八戒生疼,八戒卻是忍著一聲沒吭,他知道小師弟心裏肯定不好受。


    “我是不是特別方人,我和孫悟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兩個被全天庭的人當傻子耍,而現在我一手栽培出來的紅孩兒,在這裏受人指摘。”


    金明墨自我呢喃著,他們為了猴子猴孫,在天庭上跪著任由那個玉帝對他們進行生殺定奪。


    他的紅孩兒,他一手養出來的少妖王在這裏要一路拜到紫竹林去,受盡冷眼。


    天呐,這些年他都做了些什麽。


    紅孩兒抬頭的時候,在萬千人中第一眼找到了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他說:你從來沒有錯。


    “紅孩兒。”金明墨低喚道,你怎麽這麽讓我心疼啊。


    再看過去,那裏的童子依舊在叩拜,牛魔王和鐵扇公主兩人也對著道路兩旁的人跪拜,求他們不要再說紅孩兒了。


    也求他們不要再扔東西在紅孩兒身上了。


    君子匪匪,物濁其華。青柏之氣,難折其脊。


    天地悲怮,未能動心。非是無動,大愛無疆。


    玄奘將手放到金明墨的肩頭:“這個結果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


    “師父。”


    “紅孩兒讓我告訴你,他說他很遺憾沒有讓你看到他稱霸四方的樣子。”玄奘轉的話已經完全失去了,紅孩兒話語的精髓。


    所以有些事情,最好還是自己親自去做比較好,特別是這種很重要的事情。


    把小葫蘆塞到金明墨的手心裏:“他給你留的禮物。”


    金明墨攥緊,目送著紅孩兒離開。對著八戒點點頭,八戒扶著金明墨離開人群。


    孫悟空可不會去下麵擠著,盤腿坐在高樓的房頂上,看著下麵的動靜。


    至於紅孩兒的小動作,悟空表示小侄兒都這麽慘了他可以放寬鬆一些。


    就這樣,紅孩兒一路拜到了觀音麵前,這也就是所謂的童子拜觀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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