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虛雲法師憐憫地扯去桑榆的蓋頭,讓她重見光亮。


    生理性淚水沾染了她的長睫,她模模糊糊,隻能隱約看清虛雲法師的輪廓。


    深黑色的眼眸,眸光極亮。


    桑榆頭頂的鳳冠流蘇輕顫,她唇上的口脂被吻得一幹二淨,隻剩下原本唇色的紅。


    暈乎乎的模樣,像隻小萌獸。


    “啊。”


    桑榆嬌唿一聲,整個人被騰空抱起。


    虛雲法師抱著她,一步步向床榻旁走去。


    桑榆嬌弱靠在他的肩膀上,蔥白的細指,小心翼翼抓著他金絲紅袍喜服。


    他要淪陷了嗎?


    桑榆暗自竊喜,幸福來得如此突如其來。


    “桑桑。”


    虛雲法師喚著桑榆的名,聲音溫柔低沉。


    原來虛雲法師的聲音,光是叫她的名字,便足以讓人心顫。


    桑榆輕輕喘著氣,她沒有力氣迴應虛雲法師。因為對方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臉頰。


    又酥又麻。


    “夫君。”


    桑榆擔心虛雲法師臨陣脫逃,故意下猛藥。


    然而這一聲嬌柔的夫君,讓虛雲法師停下了動作。


    他緩緩收迴了手,深黑色眼眸,溢出無法言說的悲傷。


    似乎桑榆那一聲“夫君”,又拉迴了他的理智。


    糟糕!


    桑榆很後悔,她的藥下猛了。


    虛雲法師逐漸恢複了理智,眼神也變得清明。


    他清楚知道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娶桑榆,無法成為她的夫君。


    幻境中的婚宴,是他奢侈的幻想。


    夢要醒了。


    要是桑榆知道幻境中的他,這般肖想她,估計會嫌他惡心吧。


    即使在幻境中,虛雲法師也不敢直麵自己的感情。


    他對桑榆的愛戀,生來有罪。


    他不配。


    此時桑榆身穿喜服,紅鴛鴦肚兜,格外明豔。半倚床榻的動作,那抹白越發明顯。


    她猶如洛陽島錦牡丹,美得高貴炫目,肆意驕傲。


    “夫君?”


    事已至此,桑榆幹脆再叫一聲。她怯生生望向虛雲法師,害羞垂下眼眸。


    “憐惜我。”


    蔥白的指,輕輕扯著那寬大的袖擺。


    似挽留、似害怕。


    虛雲法師半蹲下身子,視線與桑榆齊平,他的唿吸,似乎傾灑在桑榆臉上。


    桑榆此刻不敢看他,生怕又做錯什麽,留不住虛雲法師。


    下頜被鉗製,桑榆被迫抬頭看向虛雲法師。


    “你究竟心悅誰?”


    “騙子。”


    寬大的掌,落在柔軟的身前,輕輕按壓。


    “嗯……”


    桑榆身子縮了縮,想要躲,可她的下頜被扣著,壓根逃不掉。


    “楚唯墨?”


    “徐行?”


    “沈蘭青?”


    “吳世雲?”


    “亦或是我?”


    一個個名字蹦出來,桑榆有些不明所以,她在虛雲法師心裏,這麽海王嗎?


    虛雲法師居然把他自己放在最後,他這是有多麽不自信啊。


    桑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虛雲法師壓根不給她開口的機會。


    或許他害怕聽到那個答案。


    既希望是自己,又害怕是自己。


    他貪戀桑榆的喜歡,卻迴應不了桑榆的喜歡。


    強勢的吻再次襲來,虛雲法師翻身而上,扣住了桑榆的手腕。


    他吻上桑榆的下唇,讓她被迫仰起頭,承接他的吻。


    明明兩人喜服都完好無缺,可桑榆卻覺得自己神智渙散,完全被拿捏了。


    虛雲法師狹長的丹鳳眼,微眯的時候,有種難以言說的陰柔美。


    更別說他眼眸含情的模樣,像極了勾魂攝魄的妖精。


    “嗯哈……”


    吻落在她的臉上、脖子上,桑榆終於有了喘氣的機會。


    桑榆暈暈乎乎的。


    她很喜歡虛雲法師身上的味道,幹淨清爽的皂角香,縈繞在鼻尖。


    清冷又不失柔和,像是信息素的誘導,讓人不自覺迷戀,深陷其中。


    虛雲法師的手指緊扣她的指節,薄繭磨蹭嬌白的皮膚,手掌之間的生命線重合。


    “桑桑。”


    虛雲法師將桑榆的雙手,抵在頭的兩側。琥珀色眼眸染上了濃重的欲色,唇上沾染些許口脂。


    桑榆被吻得失神,她的臉上、頸間留著曖昧的紅痕,發絲淩亂,紅唇泛腫。


    “我喜歡你。”


    虛雲法師聲音輕顫,吐字極為清晰,字正腔圓。


    隻有在幻境中,他才敢吐露真實的心聲,訴說無法言說的愛意。


    那些無法壓抑的情感,傾湧而出,狹長的眼尾泛著猩紅。


    真摯的情感,突破禁忌與束縛的愛。


    他喜歡桑榆。


    桑榆莫名有些心虛,她隻想虐虛雲法師的心,奪他的身,破他的戒,完成自己的任務。


    對於虛雲法師,她有種莫名的征服欲。


    從看到虛雲法師的第一眼起,桑榆就想要得到他,占有他。


    虛雲法師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佛子,是重振師門的希望。


    他有他的佛,有他的路。


    自己步步誘他深入,將會摧毀他之前所有的倚仗。


    桑榆也許是被吻懵了,心虛表現得太過於明顯,眼神飄忽不定。


    “你果然不愛我。”


    “小騙子。”


    虛雲法師清冷的嗓音,無奈又寵溺。


    他苦澀一笑,收迴自己的手,翻身坐在一旁。


    虛雲法師身上紅蟒袍完好無缺,眼眸溢出酸澀的刺痛,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她不愛自己。


    桑榆將腳縮進喜服裏麵,她不敢看虛雲法師的眼睛,怕看到他眼底的破碎。


    桑榆覺得自己沒有錯,她是來攻略活命的,不是來開善堂的。


    她的到來,天生帶有目的性。


    可虛雲法師眼底的落寞,似愛意般濃鬱,瘋長蔓延。


    桑榆難得有些心虛。


    “法師。”


    桑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扯了扯對方寬大的衣袍。


    她剛剛沒演好,能不能再重新來一遍。


    她這次會好好演,絕不露出破綻。


    虛雲法師望向桑榆,令她整個人心頭一顫,他的眼睛極美,似午後流光,此刻像破碎的金粉灑落開來。


    “我不太知道什麽是喜歡。”


    “可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最開心。”


    桑榆開始試圖挽救,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她愛而不知道。


    桑榆不想放過這個機會,差一點能得到虛雲法師,再次能拿到他元陽的機會。


    她就不信,這次還拿不下他。


    “我喜歡你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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