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全心胸高傲得很,一點沒把這句話放在眼裏,“你威脅誰呢!”


    張生全手指著桑榆,“你信不信我把這個女的——啊!”


    未說完的話被急促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截斷。


    眾人顫顫盯著虛雲。


    隻見他一手狠狠捏住張生全伸出來的那隻手指,當場便聽見一道骨頭碎裂聲。


    “啊啊!痛!虛雲,你好大的狗膽子,你居然——啊!救命啊!!!”


    “法師!”桑榆不敢置信驚唿一聲,“你在做什麽?”


    所有人都沒想到平日裏溫和儒雅的虛雲,今天居然為了一個女子,把張生全給打了。


    張生全捂著自己骨折的手指,疼得上躥下跳,哭爹喊娘。


    虛雲冷著臉,無動於衷,黑眸深處湧動著幾分薄怒,唇角抿出一道狠戾的弧度。


    “同她道歉。”


    張生全本還梗著脖子,撞到虛雲冰冷的眼神,立馬認慫。


    “我錯了我錯了!小娘子,對不住!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你,還望你見諒!”


    桑榆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這還是那位清冷自持的虛雲法師嗎?


    虛雲一把將他摔落一邊,整個人忽然急促喘起氣來。


    桑榆察覺到他的不對勁,不動聲色扶住他胳膊,“法師,咱們不跟他一般計較了,迴去吧。”


    虛雲的身份特殊,她擔心繼續在這裏鬧下去,會給虛雲帶來麻煩。


    聽到她的聲音,虛雲這才像夢中驚醒一般,緩過神。


    望著眼前倒地嚎叫的張生全,看著自己的手,眼底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桑榆握住他冰涼的手,“謝謝法師,如此護著我。”


    她眨巴著泛著淚光的眼睛,滿是期待和感激。


    虛雲像觸電一樣立即收迴自己的手。


    他緊抿的薄唇,透出一絲僵硬,“施主,迴去吧。”


    說完,轉身匆匆離去。


    挺拔的背影透露出一抹狼狽。


    桑榆摸著下巴思考,這佛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細雨和風的,毫無攻擊性,沒想到居然是如此護起人來,居然是如此的安全感滿滿。


    看來自己對他的了解少之又少,還需更深入了解。


    虛雲飛快迴到屋內,打了一盆水,麵無表情搓著自己的手,眼神空洞。


    桑榆一進來就看到這幅畫麵。


    他像是機械一般搓著自己已經通紅的手,已經快搓破皮了。


    桑榆臉色一變,去拽他,“法師,你在做什麽!已經夠幹淨了!”


    虛雲充耳不聞,手上用著勁,就像自己的手有什麽髒東西一樣。


    桑榆看不下去,直接奪過那盆水。


    虛雲恍然未知的抬頭看著她,桑榆這才發現他身子抖個不停。


    幾乎是下意識的,桑榆伸手摟住了他。


    “法師,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沒事,是他活該!”


    桑榆不知道為什麽他反應如此大,隻能輕聲安慰他。


    桑榆摸到他身上一片冰涼,寬大結實的身子輕顫著。


    虛雲似是聽不到她的聲音。


    桑榆安撫性的拍著他的後背,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人終於鎮定下來。


    虛雲緩緩鬆開了她,背過身子。


    “施主,你出去吧。”聲音平淡又冷漠,就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桑榆張了張口,想說什麽,但看了眼他冷漠的背影,隻能作罷。


    ——


    “七七,虛雲究竟發生過什麽事,為什麽他會反應這麽激烈。”


    【宿主,虛雲殺人過人。】


    “什麽?他一個和尚居然殺生!”


    七七將虛雲過往經曆的畫麵傳送到桑榆的大腦裏。


    原來,虛雲小時候家庭並不幸福,他有一個終日酗酒打人的爹,為了救被打的母親,他間接害死了自己的爹,沒過多久母親也病亡。


    他將一切都歸咎在自己身上,認為這是他的報應。


    後來他便出家了。


    但這件事一直是他的心結,從此以後,他再也沒和任何人動過手。


    除了今天。


    桑榆看完深歎一口氣。


    虛雲也太想不開了。


    在她看來,他父親的死並不是他直接導致的,是酒醉撞到石柱,虛雲卻鑽牛角尖認為是他的錯。


    這樣,怎麽成佛呢?


    她正準備下床去看看,係統忽然之間又說了一句話。


    讓她眼神一亮。


    屋內,虛雲平躺在床上,隻覺自己眼前一片混沌,似有濃濃的火燃燒著,不複清明。


    過往的畫麵浮現,他腦中傳來一陣陣劇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虛雲額頭青筋暴起,冷汗滴滴直落。


    他踉蹌著走到蒲團上,盤腿打坐,開始摒氣凝神。


    這一夜,兩人都沒睡。


    翌日清晨,天光暗淡,虛雲起身,他看了眼緊閉毫無動靜的內室門,最終什麽都沒說,邁著沉重的步伐出去。


    已經錯過了早課的時間,虛雲挑著木桶,走著長長的階梯,去山中央的溪流處取水,山上用水不便,桑榆已經向他抱怨好幾次房中的水不夠用。


    這些雜事不能用不著他去做,自有小弟子負責挑水,不過他今日思緒煩雜,借著長長的山路正好可以舒緩紛亂的內心。


    虛雲來到河邊,彎腰取了兩桶水挑迴去,桑榆嬌氣愛幹淨,他特意取了上遊的河水。


    將兩桶水挑迴去,倒入大缸後,再次提著空桶下山來去挑水。


    屋內的門一直緊閉著,桑榆似乎一直沒醒?


    再次裝滿水,他準備離開,目光瞥見地上,突然流出了一抹血紅的水。


    虛雲撿起血水旁的手帕,粉色桃花,樣式十分眼熟,有人拿這個替他擦過身上的衣服。


    虛雲心中一動,麻木的心,微微蕩起了漣漪。


    這是桑榆的。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尋著手帕被風吹過來的蹤跡,往溪流的下遊走,走了約莫半刻鍾,在視野的盡頭,地上倒了一個人影。


    豔麗多彩的絳色衣裙,隨風蕩起搖曳的弧度,纖細的身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虛雲快步走過去,正是本該在山上的桑榆。


    她麵色蒼白,唇上無一絲血色,像是死去一般。


    虛雲心髒倏地收緊,他俯身動作僵硬探了她的鼻息,幸好還有唿吸。


    接著,又搭上她的手腕為她診脈,眉頭深深蹙起。


    和上次一樣的症狀。


    甚至更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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