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思被拆穿,桑榆臉上有些窘迫,低垂著眉小聲解釋,“法師,我沒有惡意。”


    虛雲沒有追究下去,拍了一下另一邊的凳子,示意她在旁邊坐下。


    溫榆乖巧的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乖乖的等著吃飯。


    虛雲拿了勺子,添了兩碗湯,一碗移到她麵前,一碗移到自己麵前。


    “施主一起用早飯罷。”


    “好。”


    桑榆乖乖巧巧的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送入自己口中,眼神微微發亮,自己的手藝是真不錯。


    虛雲看她吃得眯起眼睛,也拿起勺子,吃了起來。


    紅參鹿茸湯的火候把控得剛剛好,入口甘甜,清晨來一口倒也暖胃,隻是容易上火。


    一小碗很快就吃完了。


    桑榆一直觀察他的反應,見他吃飯,馬上問道:“法師,還吃嗎?”


    他搖頭,“不吃了。”


    她不習慣讓別人看著她吃飯,於是匆匆拿起碗,仰起頭直接喝了起來,因為吃吃得快,那湯汁順著她的脖頸慢慢的滑落下來。


    沒一會兒便悄悄的滑入衣襟之中。


    虛雲黑眸微暗。


    她放下碗,眼眸晶亮,滿身元氣。


    兩人用完飯,虛雲又在外室禪定。


    他剛入定,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桑榆蹲下身子,好奇的看著他,“法師,你每天閉著眼睛入定是在想什麽?”


    昨天她就一直很好奇這個問題,隻是沒有來得及問。


    根據這幾日的相處,虛雲深知若是不迴答她的問題,她一定沒完沒了,他隻得睜開眼睛,為她解釋說:“禪定是僧人進行深度冥想,消除雜念和煩惱的修行方法,並不是一定是在想什麽。”


    桑榆疑惑的看向他等著他解答。


    虛雲又道:“修行之人,最應該做的就是觀照自己的本心,讓心靈進入一種超越思維的境界。”


    他抬眼望過來,清亮的眸子像一汪潭水,“佛法遵照本心,真正的悟道不完全依賴語言文字的學習,而是通過個人的內在覺醒來實現,沒有功利性。”


    桑榆看著他,並沒有疑問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反而語氣驚奇的說道:“我就問了一個問題,法師你居然說了這麽多!”


    虛雲:“……”


    他閉上眼睛,不再理會她。


    顯然他是個講解透徹的好老師,但是桑榆並不是個乖巧聽話的好學生。


    桑榆望著他沉靜的側臉,越發覺得他的反應很有趣,她故意問道:“唉,法師你怎麽不說話了?”


    虛雲沉默半晌,才道:“施主不是嫌貧僧話多?”


    這話多少有些小情緒的意味在裏麵。


    “噗嗤”一下,桑榆沒忍住笑出聲。


    聽著迴蕩在室內的笑聲,虛雲心中明了,她根本不是來問問題的,而是存心來逗他玩的。


    隔天,虛雲要下山時。


    桑榆心裏一動,問道:“法師,我可以跟著去嗎?”


    虛雲想了下,“可以,隻是需要稍作打扮一下。”


    她靈機一動,“扮成小尼姑?”


    隻是可惜,虛雲這裏沒有尼姑的衣裳,和尚的僧袍倒是不少。


    桑榆聽話的起身,去櫃子裏翻出了一件灰白色的僧袍,尺寸有些大。


    虛雲見狀,拿出針線替她修改了一番。


    桑榆在旁看著,笑意盈盈。


    還會針線活,真是個居家好男人。。


    虛雲動作麻利,很快將衣服改好。


    “法師,那我……可以在這裏換嗎?”


    隻是換掉外衫,桑榆沒有顧忌太多。


    桑榆能開這個口,定是料到他不會拒絕。


    “可以,你換吧。”


    虛雲正襟危坐,轉過身去,避免她尷尬。


    “法師,我換衣服很快的,馬上好。”


    身後傳來女子輕快的聲音,屋子內靜謐無聲,仔細邊聽能聽到衣裳菠蘿,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心緒有些煩躁,默默的誦著經,試圖讓自己沉靜下來。


    可沒一會兒,身後傳來了女子孱弱無助的聲音。


    “法師……你能過來一下嗎?”


    虛雲聽到聲音,立刻轉過身去,以為她遇到什麽麻煩了,結果身後。


    隻見女子纖白的小手。


    滿是春風。


    白得晃眼。


    虛雲唿吸一滯,俊臉微紅,迴過神來馬上移開視線,聲音有些沙啞,“施主,僧袍披在身上即可。”


    不用全部脫下來的。


    “法師……”桑榆聲音嬌嬌軟軟的,“帶子纏住我了。”


    虛雲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在她麵前失了分寸。


    “施主,你描述一下,貧僧口述幫你解開。”


    桑榆撇撇嘴,放棄了讓他幫忙的想法。


    兩人步行到山下,遇到難走的山路,虛雲會伸出手,讓桑榆隔著衣袖攙扶走下來。


    桑榆身穿男裝,喬裝成小和尚模樣,動作也變得輕巧起來,臉上笑意盈盈,在陽光下格外的白淨可愛。


    意識到自己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過長,他快速移開了眼神。


    “法師,那我先去準備了。”


    虛雲要照常去講經書,她則去準備分粥。


    此時外麵傳來敲鍾的聲音。


    虛雲不疾不徐的邁步進去。


    桑榆跟在他身後,目光掃射了一圈這間小小的寺廟。


    雖然這寺廟裏建在這高山僻野裏,但是來頭不小,就說著這廟上的牌匾,是當今聖上的親筆題下的。


    已經接近晚課的時間,虛雲進去前特意囑咐她:“施主,就在這附近施粥即可,千萬不要亂跑。”


    “好。”


    他遲疑了一下,低聲解釋:“這裏的人深居簡出,不習慣見外人。”


    桑榆揚起笑,“好,法師,我在外麵等你。”


    他輕輕點頭,隨後轉身進去。


    桑榆等他進門了以後,才仔細打量起這個小小的村莊。


    白牆灰瓦,每一寸地方都打造的十分別致雅靜。


    這個村莊處處都透露著佛教的痕跡。


    將粥分發好,桑榆閑下來,走到一處亭子邊,低頭俯瞰著荷花池裏的鯉魚,十分可愛。


    她隨手摘了一片葉子,丟進去喂那鯉魚。


    突然聽到一聲渾厚的男聲自身後響起,“哪裏來的臭和尚,你可知你放菜摘的那片葉子是誰種的?”


    桑榆聽到聲音,迴過頭。


    就瞧見一個身著華貴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身材高大,後麵跟了幾個小廝。


    桑榆清了清嗓子,“貧僧是虛雲法師座下弟子,在此等候師傅,便隨處逛逛,冒犯了。”


    把虛雲的大名報出來了,這廝應該不會為難她了吧。


    可聽到虛雲的名字,那男子臉色比瞬間變得更差了。


    “真是冤家路窄!既然是虛雲的弟子如此不懂禮數,亂動東西,那我可就要替他好好管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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